「聪明的傻白甜，你很会给自己找筹码，真没想到。」
“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他还是嘴角带笑，似是调侃。
言谨看他满脸人设崩裂的模样，回身看了眼墙上那具完好无损的仿生人，然后抬手在指尖捏了一个脆响。
这像是一种开启机器的特殊指令。
果不其然，下一秒，仿生人已经挣开束缚跳到他身边站定。
这样乍一看两人确实一模一样，但是周渡多看两眼，发现了不对。
仿生人比真人矮了半个脑袋。
仿生人脸上的表情与他的表情恰恰相反，一热一冷的，还挺中和。
“啊！大朋友，又见面了，我是言恪！”
举手投足间，满满的孩子气，周渡看了心中也是纳罕，“上次的情况，是被录入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程序吗？”
言谨默默将自己的白大褂衣角递到言恪手里，让他抓着好玩，然后眸色淡淡地看着他。
“他们把他偷走了，前后有一周的时间，他回来之后就变了一个样子。不过那枚芯片里是他的自主意识，他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至于出手伤了你的事情，很抱歉，录入的程序太霸道了，他无法反抗才会变成这样。”
周渡挑眉，“原来是这样，他认识我？”
“嗯嗯，你是小舟哥哥，我记得你。”言恪抢先开口，笑盈盈的用娃娃音说话。
“嗯？”
周渡牙酸得很：小舟哥哥？叫得真亲热。你和他很熟？
「嗯，还算熟悉，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和小栀在一起，所以你们以为的鬼上身，有解释了。」
周渡：难怪，他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
言谨：“见谅，他被执行生物死亡的时候，年纪尚小。言语有失，多包涵。”
周渡：“生物死亡都执行了，他的意识居然还在？”
「这件事情可能有点复杂，当时的执行人是寻薇博士。」
“寻薇博士和她的助理更换了药剂，小恪活了下来，但后来出了点意外。他脑部还是活跃的，只是身体活跃度低下，只能在医学上称之为植物人。”言谨只用余光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他被我安置在六区，那时候的七区太乱，我不敢冒险，就暂时维持了几年的现状。”
周渡接过他的话，“后来七区的混乱渐渐被平息，你进入过吗？”
“去见了一位熟识的人，她收留了我一段时间，也给了我部分寻薇博士的研究资料，让我自己摸索钻研。”
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失去，迎上周渡的目光，郑重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偷走小恪的那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但肯定是知道了你副人格是如何存在的，也可能会将某些怀疑放在你的身上。自己小心一点，对基地的其他人也留个心眼，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无时无刻都在维持自己的躁郁人设。”
“你好像对我维持的人设有意见。”
言谨：“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幼稚极了，像小孩子们的过家家。实在是，非常不讨喜。”
周渡：“……嗯，小舟哥哥可是觉得我很有资本的，对于人不人设之类的，他可以选择忽略不计。他超爱。”
「我没说。」
周渡：我就当你说了，你说过我很有资本。
「……只限身体。」
周渡：我的人设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不应该接受我的全部吗？我们可是一体的。
「你可真是诡辩高手。」
周渡：谬赞！
“你……有病吧？”
周渡：“你可以当我有，毕竟我可是被攻击了意识，偶尔头昏脑涨、神志不清的很正常。寻栀在前，我落后边，不为过吧。”
他被堵得语塞一顿，好半天才又整理出措辞继续。
“废话放一边，稍后再说。简单说一下我解析的部分运转程序。”
周渡耸耸肩，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下，言恪跟着他一块。言谨看两人跟看孩子一样，无语地扶了扶额之后，在二人面前转了个身。
面向操作台而去，用操作台上的控制器操作固定了被拆分的那具仿生人的机器人，按下伸缩机械臂的按钮，直接近距离的向他们介绍解析的运转程序。
“这里是他们放置运转程序的地方。”言谨走到拆分的仿生人旁，伸手指向被拆开机器的胸口位置。然后指尖又转向脑袋的位置，指着那被寻舟毁了芯片的位置，“这里是他们放置记忆芯片的位置。以此推测，小恪被他们拆分过看了内里的结构设计。胸口放置的运转程序，也就是我们说的洗脑控制绝对能力，只要靠程序运转产生微声波，就能实现控制异种。这个在人体方面暂时还无法影响，所以他们每一次实验，只敢利用异种实现，这也就说明洗脑控制之类的清除记忆方法，并不现实。”
说完这一点，言恪好孩子的乖乖举手，“哥哥，我有问题。”
“你说。”
言恪认真道：“它的胸口放着操控异种的运转程序，那我这里也可以放吗？”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层仿生皮肤之下的空间。
“可以。”言谨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不过回想之后，也觉得他此话情有可原。毕竟言恪还是维持着几岁的智商，会这样想，没什么可怀疑的。
“但是，这很危险，你会被这种程序控制。它就像一个住在你身体里的坏人，命令你去杀人。”
言恪点点头，连连应声。
周渡看看言谨，再看看言恪，笑道：“他现在算是多少岁，你怎么还跟教孩子一样，哄着他？”
「他出事的时候，才八岁。」
“理论上来说，他算九岁，但真正算来，才八岁。”
“哦，才八岁呀。”周渡突然心血来潮，伸手照着言恪的头上就撸了一把。
手感还不错。
「可以和言谨谈谈，让言恪去七区，那儿相对安全一些。」
周渡：想好报酬了？
「想很久了。」
周渡：好嘞，等着。
“他年纪不大，上次的事情可能给你留下了什么阴影吧？”他停了手，斜眼看言谨。
言谨垂眸，想了想，“他会帮我吗？”
“谁？”他勾唇挑挑眉。
“你的副人格，寻舟，七区指挥官殿下。”言谨直接挑明，不拖泥带水。
周渡笑道：“我以为你会尊称前辈什么的，毕竟你讲究太多。”
“现在就算了吧，讨论正事的时候，我还是希望身份平等一下。”
周渡：“你应该知道他想要什么。”
“培育胚胎计划，推动进度暂时缓慢，还得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他面露为难，眉头微蹙，“而且，这个实验计划，不适合在这个地方进行。你和他都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渡面色不显，但心中十分疑惑：你打算把他挖去七区了吗？
「有这个想法，但是付出实际行动，还是有点难。我总不能让你当我的说客，说服他自动投靠吧？」
周渡：为什么不能？我就这么没用？你不是还夸我是个聪明的傻白甜吗？
「没说你傻。只是根据你维持的人设猜测，你应该不会答应，而且还会威胁他帮助你抹杀我的意识。我明说成这样了，你不懂也该装懂了吧？」
周渡：你这话给了我新思路。你先答应同意仿生人的事情，他的墙角我帮你挖，保证挖得如你心意，怎么样？
「就这样把他当个大冤种真的好吗？我俩密谋的，他得亏是听不见，要是听见了非得升天再遁地，卷走你的棺材本下地府当首富。」
周渡：害，多大点事儿。只要能让你完完整整地站我面前，甭说棺材本，就是老婆本，我都心甘情愿送给他。
「这话有歧义。你为了我把你老婆本送出去了，你未来老婆不得捏死你？」
周渡：嗯哼。
「嗯……哼？」
周渡：都有你这么标志的美人在了，老婆本应该是不需要的。
「……你算盘打得真响。」
周渡：你说妥不妥？
「勉强吧。」
“啧——，完了。”周渡撅着嘴，脸色也古怪。
言谨不解他这“完了”两个字意指什么，疑惑道：“什么完了？”
“我被策反了。”
言谨：“……”
他咧嘴一笑，“言谨，我现在用代表七区谈判官的身份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并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七区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愿意弃暗投明吗？”
“你……认真的，还是发病了？”
言谨实在不会说话，好在周渡得了寻舟的口头保证，心情尚好，还是维持着那脸诡异的笑容。
“刚和他谈合，他给我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位置，所以我现在算是弃暗投明的第一人。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和你弟弟就是第二人，不心动吗？”
言谨诧异，挑了挑眉，“他……还是给了你一个上将的位置？”
周渡啧啧两声，摇摇头，满脸遗憾道：“你可真是太低估我的要求了。”
“那是……”
问到话点，他突然正经道：“七区指挥官夫人的位置，这对我来说是完全无法拒绝的，所以我心甘情愿的答应了。”
言谨：“……”
言谨：“……你？就你？就你这样的傻大个？指挥官夫人就你？”
一句接着一句的追问，到最后几近失声，听闻不见。
周渡又啧了一声，狡黠道：“朋友，格局要打开。指挥官夫人可是很辛苦的，你这是什么见鬼的表情，不是应该为我欢呼一下吗？”
“你……滚！”
周渡：“你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回认真的。我刚和他在疗养室商量了，月底要开一次穿梭虫洞，你可以让言恪跟他们一块到七区。另外的事情，决定权还是在你，接下来几天，我再和他合计一下最终逃离计划。”
“你认真的。”尽管这句话是肯定句，但他还是一脸的不相信，“周渡，你身上已经背上七区叛逃者的罪名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放弃底线吗？”
“为什么不会呢？”
言谨：“我在问你，你又反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有足够的底牌，放心吧，我的同盟。我能发誓，不会出卖你的。”
言谨就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很显然就是在等一个态度。
周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对上他的目光，然后淡定的将手搭在言恪的肩上，故作无辜道：“同盟，人我给你带走了，记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哦。”
翘起的尾音刚刚脱口而出，下一秒，二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消失的突然，让言谨愣怔片刻眨眨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他霎时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周渡！你他妈的死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