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热闹啊，在楼上就听见这儿又喊又叫，又哭又笑的。”

岑杉领着身后的一众人进门，入目就是邱副院和周渡排排坐一边的四人，个个坐得端正。

除了坐在寻栀身边那两个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一个脸上两个大巴掌印，一个鼻子塞纸巾，上嘴唇肿得老高。

初步推测，他们可能打架了。

邱副院笑呵呵说：“年轻人比较活泼好动，都能理解。”

岑杉笑着点头，不再说其他。

等到来人全部落座之后，岑院才开始会前讲话。

“今天，我们就开一个小小的讨论会议，只针对荆棘带回来的消息，以及周渡从那尾鲛人那儿打听来的信息，进行讨论。”

“那条鱼，还会说话？”邱副院诧异，转头看身边的周渡，“你是美人鱼啊？”

岑杉：“……”他研究种地，已经研究的满脑袋土了？

周渡：“……”

周渡：“严格来说，他不是美人鱼，他是鲛人。”

“这有区别吗？”邱副院平生唯一养殖的动物只有猪，所以他对鱼没什么概念。特别是年轻时候不接触这些，当年共事的同事都是一区那一溜的小金毛，那时候大家的统一代称就是美人鱼。

“有一些区别，鲛人较为瘦高，感觉上更接近人和动物的混合体。美人鱼多为雌性，凶残且具有较强攻击性。”周渡顿了顿，“当然，上述为史料记载，暂时不能以此辨别真假。不过那尾鲛人向我强调过，他确实是鲛人。”

师勖看他，“这和我们今天的会议讨论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大的关系。楼上那尾是普通鲛人，他是鲛人王的伴侣。鲛人王应该是被一区的秘密研究人员圈起来了，他们在利用绝对能力者制造异种。不过有一处想不明白的点，就是他们从一区实验基地带走的大半绝对能力者，都在进行异种异化的过程中失败了。我认为他们还有别的生化研究院，专门研究异化异种的过程。而异化异种的药物，也就是让普通人变成绝对能力者的药剂，都是来自于鲛人的血液。”

辛唯也看他，“所以，最初的异种，也是一区那帮不法分子的先人制造的？”

“对。”周渡叹息，“鲛人生活的时间很久远，最初的异种危机就是人类利用他们的血液做研究，后来无法控制剂量发生失控。危机得到平息，是由于鲛人王怜悯人类，也想要人类帮助他们得到一片干净适合生存的海域。所以出面和人类一同平息这场危机，但也因此遭遇了灭族的虐杀。现在星际唯一存在的两尾鲛人，除了七区的普通鲛人之外，还剩下那尾下落不明的鲛人王。”

本疑惑：“他们存在的价值这么大，如果血液的能力那么强，那么肉有这些作用吗？”

周渡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不然鲛人王已经被解刨了。”

“如果那是血液里带着的能力，那么他们不能接受到彼此的意识讯号吗？”寻栀专挑重点发问。

“他接收到过，讯号里给予他的信息提到了我，也提到了七区的情况，他说了一些他知道的。”周渡蹙眉，“他还说，我来到七区之后，他和鲛人王的意识讯号就断了。其实我在进行意识分离的手术前，被鲛人王的意识世界捕捉，见了她一面。他俩根本不能进行意识讯号的传递，鲛人王还托我找他。”

岑杉：“……所以，本了解到的消息是鲛人泄露出去的？”

寻栀怒从中来，握拳捶桌，骂道：“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早就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哪用得着荆棘和棕顷他俩躺治疗室。那该死的鲛人！”

周渡眼疾手快按住她肩膀，就怕她怒从中来，一下蹿楼上去找那鲛人的麻烦，结果反被鲛人恐怖的血脉能力所伤害。

“鲛人给出了警示，他说危险区在民众聚居地。那里有没有绝对能力者？”

岑杉摇头，“不知道，因为脱离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们都不熟悉绝对能力者的具体特征是什么。”

“既然是鲛人的血液制成的药剂，肯定会显现部分鲛人的特征，最好分辨的就是发色和眼睛。”周渡环视一圈，“我头发是亚麻色，而其他志愿者的头发大部分都是五颜六色。荆姐头发是黑色，但眸子是金色，她的绝对能力靠近鲛人王的基本能力。也就是说，绝对能力越强越靠近鲛人基本能力的人，显现的特征越不明显。目前的重点还是在头发，但女性绝对能力者太少，没有参考性。异种同样也包含鲛人的部分特征，鲛人王是黑尾，所以以往见过的异种都是黑色，战斗力也极强。”

邱副院诧异，“啊？这年头还搞卧底间谍这套啊？”

“这是他们的基操。”绛离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默默发言，“我们这群绝对能力者的存在，就是利用他们恩赐一样的绝对能力，替他们杀人越货，偷窃机密。最初踏足这里，主要是为了窃取七区的防御系统数据。”

坐他对面的宦戎像是捉住了他的小辫子，一手揪出鼻孔塞的纸巾，“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怀好意。那炸弹是不是你放的，炸了我一身灰！”

“我说过很多次，那不是我干的，那是自制的□□，我没学过不懂。”绛离满脸无辜地耸耸肩。

霍森一惊一乍，“咋，你小子还被炸了？！”

“是我被炸了！”宦戎没好脸色看他，“还被你捶飞一次！碰见你俩，我是真的服气！”

“都说了，不是我炸的……”

宦戎怒道：“你还说！”

寻栀那段时间不在七区，好奇扒拉身边的宦戎，询问：“你怎么被炸了？我就出去一个多月，你这么拉了。”

宦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太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师勖接过话题，替他说了。

“你去一区没多久，接到民众报告说有恶意杀人事件，他在基地闲着没事，听见信就火急火燎带了七八个学员赶过去。结果，杀人犯还是个物理高手，在出租房里做了七八个□□。他抓人的时候，炸了四五个，得亏绛离误打误撞踏入案发现场。不然就他那冲动样，起码是一盒灰。”

寻栀：“……”莽夫不分年龄。

宦戎：“……”我当时没这么莽。

绛离：“……”幸好当时我一把将他拽住了。

“哦，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师勖蹙了蹙眉，像是在想什么，然后豁然开朗，说道：“当时，我负责后勤处理，在那个被炸的出租房里，发现许多玻璃瓶的碎渣和老鼠尸体。因为现场损坏严重，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清理干净就立即回来了。”

岑杉接话，“你是上报给我了吧。”

师勖点头，“嗯，您说您安排人过去看看。”

“辛唯。”

“是！”辛唯应声，将自己的后续调查说出来，“据房东说，那人是从一区逃难过来的难民，还是个科学家，主要弄一些瓶瓶罐罐的气体，平常喜欢捣鼓小白鼠实验。他还说，他们那一片几乎都是外来人避难的，经过我们的重重筛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后面装作维修工检查了附近的几家，没见有什么问题，也就将这事翻篇了。”

周渡心念一动，“能给我一个大概的区域位置吗？”

“D区和F区都有，不过人口密集一点就是D区后区域那部分，中区域有三分之一，F区的后区域有三分之二外来人口。”

辛唯面不改色，“之前发生爆炸的区域，就在D区中区域靠近后区域的地方，区域交接处可能鱼龙混杂，是执行代表们重要关注的地方。”

“搜查的话，还是最先从D区开始。”周渡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芯片递到岑杉跟前，“岑院，这应该没问题吧。任务排查需要时间，剩下没有安排进这次任务的人，就进入巡逻队，加强未搜查区域的巡逻工作，防止某些不可控事件的发生。”

岑杉伸手去拿芯片，点头说：“没问题。不过，你给的这是什么芯片？”

“另一枚同感意识芯片，里面有部分平安破译出的记忆视频。大致是我和寻舟摧毁的那个研究院里的非人实验，记忆视频在一区已经播放过一遍了，现在给你们看看。”

周渡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眼睛看向本，“本博士，应该是没有见过的。我猜测，这可能也是，当初寻薇炸毁那所研究基地的主要原因。”

本沉默，当初寻薇炸毁那所研究院的原因众说纷纭，逃出来的研究人员有十分之一。他为了弄清真相，掩护岑杉和邱赋被一区的人抓走，一直被囚禁在那所星际监狱深处的秘密研究院里。直到寻舟和周渡出现，将他救出来，他才得以知道所有的真相。

也不枉，他在那里边待了那么多年。

岑杉已经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将芯片放入读取卡槽里，手指飞快点击那透明的隐私面板。

没一会儿，正对面的墙上映射出她通讯器上点击过的记忆视频。

是那段平安在一区广场的显示屏上播放的视频，无数的生物培养舱里，养着半人半异种、失去生命体征的人、已经异化成异种的丑陋怪物。

人类的尖叫声，异种的嘶吼声，血肉撕裂的声响，那呈现出的画面异常血腥，令人反胃。

“这……就是真相？”本看着那画面，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不止。

“对，这就是真相。”周渡敛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他们创造出这些怪物，最后只会被反噬。我曾是被列为最好的实验品，我的名字本应该也在列。是寻舟替我化解了危机，他让我得以继续活下去。而他的绝对能力，和我们所有志愿者的都不一样，他的能力是鲛人王赋予的，不是药物靠催生的。他的能力，凌驾于我们所有绝对能力者之上。”

岑杉：“这也是，鲛人告诉你的？”

他点点头，眸中藏着颓然，“鲛人也说了退化绝对能力的药剂，就是那棵寻薇留下来的树，树叶汁的提取物。目前研究院研发的药物，可能只有压制作用。另外，寻舟的意识存留也不是偶然，他是寻薇留给人类和鲛人一族友好沟通的纽带。”

本：“因为鲛人王赋予他的能力吗？”

“嗯，那包含了氏族血脉的威压能力。”

本脑海中迅速闪过，最后一次看见寻舟用那具仿生机体战斗的画面。那两只明明在各方面都占据优势的异种，面对那刻爆发力未定的寻舟，居然直接被轻松地禁锢、锁定、粉碎、成灰。

这居然不是侥幸！

“鲛人说，更好的解决办法，是鲛人王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