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醒来，迅速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岑杉让崔弦带周渡和言谨先去治疗室找她，将两人带到之后，崔弦就先回病房了。

治疗室里的治疗舱只有一个是关闭的，棕顷还躺着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岑杉先看看棕顷的治疗舱显示数据，然后转头去看原本应该是荆棘躺着的治疗舱上面保存的监测数据。

没什么问题。

笃笃——

“岑院。”

“进。”岑杉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两人，“你们来的正好，监测数据显示有点不对劲，昨晚我和华诏观察到的波动都消失了。”

“什么意思？”言谨对机械数据敏感度极高，因为岑杉这话，他快步疾行至她身侧，立即着手检查。

“波动数据组消失了，我让蔺声去研究院的监控室调动昨晚的监控数据，看看是不是外来人为的。”

岑杉深吸一口气，脸色差的难看，“荆棘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但我总是担心会存在意识寄身的绝对能力者。除非找到他们的本体，否则一切预防工作都是徒劳。”

她思忖片刻后，抬头看向还杵在治疗室门口的周渡，“周渡，派去六区的人，联系上的那个叫南枝的孩子，可靠吗？”

周渡心里没底，看着她摇了摇头。

“之前，那个人都没有接触过，她唯一接触过的人，只有荆姐。”他想了想，提议道：“岑院，您确保荆姐现在是清醒的，那么她应该可以解答这些问题。包括棕顷和她一并跌入七区时带着的那截断臂，他们应该知道是谁的。”

“有残留指纹，是外部人为因素。”言谨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治疗舱外部，又恢复到往日云淡风轻的样子，“华诏被袭击，我猜测应该是荆姐动的手。她没什么事，可能只是精神状态不大好，要多休息几天。”

“什么意思？”

周渡快步过来，“荆姐被别的意识寄身了？”

“荆棘的意识是被强制清醒的。”言谨不疾不徐地说：“意识寄身的唯一缺点，就是被寄身的人必须保持意识清醒。并在这种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被外来意识压制，然后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这种过程对被寄身者来说，十分恐怖。如果，意识寄身的绝对能力者等级高于被寄身者，在这种情况下，被寄身者极有可能被抹除原有意识而被取代。”

岑杉蹙眉，“你的意思是，我的推断存在不准确性。”

“或许有。”言谨颔首，“荆棘是拥有的强大精神类型的绝对能力者，她的攻击一般都直击精神方面。所以，如果被意识寄身的话，她或许能控制住寄身的意识，甚至能将其直接抹除。这也算是不必找本体就能一步到位的暴力方式。”

“所以，你的推断是昨晚华诏中招了。那个意识强制唤醒荆姐，想要再次进行意识寄身，结果被荆姐的精神攻击跑路了。那个意识是主要攻击对象，华诏是误伤？”

周渡不解：“现在的结果看，那意识又逃了？”

言谨点头，“没错，意识寄身类型的绝对能力者一般首选寄身对象都是普通人，其次才是绝对能力者。而且所挑选的绝对能力者一般都是些等级比较低的，因为高等级无法掌控，甚至还有可能被抹除的风险。有点自知之明的人，一般都不怎么会做这种蠢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庆幸避开了脑虫危机。”岑杉稍稍放松了一些，眉眼间满是疲惫。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上了些浅淡的倦意，“要是没紧急排除，估计已经是隐患了。”

“岑院，辛苦了。”周渡这话很官方。

岑杉摆摆手，“谈不上多辛苦，总归还是为了七区，为了我们自己的生存。”

“邱副院和本博士今天都去了试验田记数据，您看起来很累，要不先回院长室休息一会儿。”言谨担心道：“我和周渡去看看荆棘，趁着她这会儿还有精神，大致问几个关键性的问题。我稍后去找您细说。”

岑杉本想拒绝，但看了看二人神色，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出了治疗室，她一人往反方向而去，二人目送她离开，直到白色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不见。

二人动作一致转身的瞬间，周渡瞥了他一眼，搭话：“昨晚，没睡。”

言谨双手插兜，一脸生人勿近，目视前方：“嗯，昨晚看了一晚上有关意识寄身绝对能力者的仅存资料，只是对其勉强了解一小部分而已。”

周渡默然。

“……”步调同频之下，言谨忍不住问：“周渡，以往的回溯里……不对，你对意识寄身这种绝对能力了解吗？”

“……了解不多，没有自保能力，能力有限，在对战中于自身非常不利，对身体的消耗量极大……”周渡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半晌，他才继续：“我曾经捡到过一个小孩，我把他带回了实验基地。让他注射药物之后，初次显现的绝对能力就是意识寄身，但等级太低。我就擅作主张，替他加大了药物浓度，浓度堪比灵官计划用量。然后，他二次显现的绝对能力也是我之前不曾见过的，等级为甲级。他的登记信息，我给他瞒报了丙级，也让他学会将等级压低，不让别人发现。”

“……这个故事有些熟悉……”

言谨诧异瞥他一眼，“我记得，你当时的绝对能力也是谎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骗过检测机器的？”

“没骗过机器，但我可以背后黑手，加之荆姐帮我，很顺利糊弄过那一次检测情况就行。”周渡笑了笑，“总的来说，还是他们太自大，我的身体也足够强悍，从未穿帮。”

“实在是胆大……”

“其实，主要是靠寻舟的关系。”周渡笑容转而灿烂，“是荆姐先联系上我的，久而久之，我们就熟悉了。”

“……”言谨抿唇看周渡一脸优越感，越看越不得劲，蹙眉无语道：“你又恋爱脑上头了吗？当这种关系户，还觉得很骄傲吗？”

“不该骄傲吗？”周渡反问一句，后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还是大龄单身青年，不懂我这种有对象的人的心理很正常，我能理解你的！我当然也不会去嘲笑你，毕竟你可是为了我和寻舟的爱情，那是操碎了那颗老父亲般的心脏，我会感谢你的。言谨博士，感谢与你同在！”

言谨：“……”这人……是傻老帽。

“不用担心，我会向寻舟申请，给你去婚姻所登记信息，然后安排相亲！”

言谨：“……”不是，他有病吧？！

“知道你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没关系，我和寻舟结婚的时候份子钱送到就行。我这人很好和钱……人说话的，特别是你这样看着财大……像是财报上年轻有为的富豪，比我这种三无人员能赚的多多了。”

言谨：“……”他怎么不去抢？！

“虽然，你没有对象，我也知道嘲笑单身狗是不对的，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寻舟超爱我，他亲口说过的。”

言谨：“……”他实在病得不轻！胡言乱语，狗嘴吐不出象牙！

“其实我可以直接抢你钱的，但最后还是良心发现的请你吃席，能让你随份子钱更心甘情愿、更合法一些。”

言谨：“……我v你一毛五。”

“干嘛？”

言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闭，嘴。”

周渡：“……”良心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份子钱准备在哪里？豪宅地址又在哪里？所有的钱又在哪里？！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拌嘴，可给言谨气得够呛，脸色铁青。耐心打听了荆棘的单人病房在哪，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周渡看他一身牛劲没处使的模样，跟着啧啧两声，心中腹诽：这就气上了？咦，这心眼比针尖小，不想给份子钱，难道想白吃？！抠门的有钱人。

言·抠门的有钱人·谨拧开荆棘的病房门，铁青着脸进去。周渡跟他后边，神色古怪，眼珠子骨碌转，看着像是满肚子坏水。

言恪当了次临时工，听见有人开门进来，抬头看去惊喜道：“小舟哥哥，哥哥，你们终于来啦！”

荆棘倚靠在床头，看二人脸色精彩，一前一后的进来，探瓜雷达登时滴滴作响。

有瓜！

为了吃口瓜，她难得客套了一下，直言直语，“你们怎么过来了？听岑院说你们挺忙，有事要问的话，请说。”

“打扰了。”言谨微微颔首，“就三个小小的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

荆棘点头，眼神示意他请说。

“你和棕顷在一区经历了什么？那条断臂是谁的？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我后边那个仁慈的抢钱犯。”言谨浅笑提问，就是最后一句的语气有些重了。

荆棘看看他，又看了眼他身后倚墙站着的周渡，对抢钱犯三个字有些疑惑。但没人解答之下，她只能忍着好奇心先回答正事。

“一区出现了两处穿梭虫洞，那些异种是另一个秘密研究基地的，它们被人放了出来，无差别屠杀所有人。”

她叹了一口气，“平安和戚砚跟我分开了。前后还没有两个小时，我和棕顷就又碰上了一个穿梭虫洞的开启，还有从那个秘密基地逃出来的其他女性绝对能力者。我紧急开启回到七区的穿梭虫洞，棕顷和海彦负责帮我掩护。可是异化的异种太多，就算有出逃的绝对能力者帮助，我们还是死伤惨重。那截断臂是某个出逃绝对能力者的，她被异种咬伤了腿。棕顷去救她，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胸口被异种用爪子戳了个大洞，那个绝对能力者也没有被救下来，只剩下一截手臂跟着我们一起跌入了穿梭虫洞。海彦，他应该是被那些出逃的绝对能力者救走了。跌入穿梭虫洞的时候，我看见他被人拖走了。”

言谨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了。”

荆棘只是颔首不语，然后看向周渡，说：“周渡，到你问了。”

“荆姐，你对意识寄身知道多少？”

荆棘闻言皱眉，金色的眸子泛着光，眼底快速划过浅淡的红光，稍纵即逝，“又出现意识寄身的绝对能力者了吗？”

周渡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昨晚处理了不少趁乱混进来的绝对能力者，出逃进入七区的绝对能力者都被杀光了。我怀疑，昨晚处理的那群人里边，有一个绝对能力者会意识寄身，他的本体不在七区，而且他的等级应该是乙级。”

“还没有解决那个绝对能力者吗？”

周渡摇头，“他意识受到一定损伤，现在可能只适合寄身在普通人身上。不过脑虫隐患解除了之后，那个绝对能力者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荆棘颔首不语。

“荆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和言谨还要去岑院那儿一趟。我晚上再过来去看你。”周渡说着，伸手去抓言谨的胳膊，将人拽着匆匆忙忙又离开了荆棘的病房。

言谨不懂他什么意思，轻啧一声，赏了他个白眼。

周渡嗤笑一声，反手拉上门之前，还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荆棘，微微蹙眉。

“发现不对了？”言谨明知故问，小声说。

周渡诧异看他，“你也？”

“高冷御姐变成温柔美人，显而易见。”

周渡：“……”你可真是会形容。

“意识寄身是无法使用被寄身者原有绝对能力的，除非等级高出一阶。”言谨思忖，“荆姐，稍微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她不像是被意识寄身，更像你原来的情况，危机之下诞生了别的意识。”

周渡挑了挑眉，“副人格？”

“不排除。”言谨打开手上的通讯器，“小恪观察，没发现荆棘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就是态度有些太过和蔼，比原来公事公办、有事说事多了一丝人情味。脑部意识扫描过也没发现有外来意识入侵，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让小恪多留意吧，先去找岑院商量。”

言谨没办法，绝对能力者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他只能是点点头。

人来去匆匆，病房里又只剩下荆棘和言恪，言恪寸步不离地盯着荆棘，盯得她浑身发毛。

荆棘无奈，“你……”

言恪快速抢过她的话头，“院长妈妈说，要寸步不离地看着你。”

“干看着？”

言恪如小鸡啄米状，一个劲点头。

荆棘：“……”谢谢你，盯盯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