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进。”

蔺声推开门，抬眸就看见会客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两个白大褂，错愕一瞬后，迅速恢复原本状态，“岑院，监控那边的数据被人销毁了部分。华诏那边，我刚去了解情况，她说昨晚的事情，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蔺声点点头，阔步走到会客沙发边坐下，将一路拎过来的纪录板往岑杉跟前一送，“这里是华诏昨晚临时记录的波动数据，和治疗舱的监测数据有小部分差异。”

“另外，在棕顷的治疗舱外壁发现了荆棘的大量指纹，销毁的和未销毁的都有。”他话题一拐，又转回了治疗室的话题，“荆棘那边的情况，我暂时还没有去了解。”

“荆棘的情况有些奇怪，我怀疑她可能诞生了第二人格。”言谨客观解答。

蔺声不赞同，“我觉得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一般来说第二人格诞生的条件比较苛刻，而且荆棘是精神类型的绝对能力者，这种可能我认为不存在。”

“那你能拿出一个争对目前情况的最好说法吗？”言谨反问，“她没有脑部意识入侵，暂时无法使用自己的绝对能力，并且态度反常的可以。”

蔺声轻嘶一声，没找到话来反驳他。

言谨：“我们现在只能做最好的假设……”

“我只是希望能做到实事求是，胡乱猜测可能会适得其反。”

言谨：“……”

这场纯属于二人争锋相对的时刻，在周渡出声后，被彻底打破。

“岑院，我们院里有关于绝对能力者的详细资料有多少？”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就是与最初灵官计划的数据资料相比，是百分之多少？”

“百分之三十。”

岑杉被迫加入这无声又剑拔弩张的纷争，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刚花儿给了我一个思路。”他说：“同等级下的两名绝对能力者，会有多少可能进行意识交换？举个例子，我和寻舟的身体互换，我的意识进入了他的身体，他的意识进入我的身体这种情况，一般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

言谨：“怎么……”

蔺声：“可能……”

“有可能。”岑杉打断二人的话，果断道：“这种情况触发的条件不一，迄今为止，没有人能找到具体规律。你的意思是，荆棘和棕顷可能互换了意识。”

“只是猜测。”

岑杉：“你的猜测有道理。这种情况几乎都是外在因素所导致的，比如穿梭虫洞、外部爆炸、电流刺激、空间扭曲等等。想要换回去，就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做不到外在干预，只能顺其自然。除了小栀的提醒，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荆姐的回答太反常了。”周渡不假思索，“和棕顷以往的习惯太像。荆姐一般的回答都是快速简洁明了。我和言谨过去问了一下，她说得太多太细。荆姐一般不会这样，因为她觉得说太多费口舌。而且，荆姐和别人说话习惯性带墨镜，防止窥探别人的内心。”

岑杉想了想，“我和荆棘接触不多，暂时无法确定。你和她共事多久了？”

“大概有个七八年。”

岑杉：“你对她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但某些小习惯还是可以观察出来的。”周渡严肃道：“寻舟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不过。”

话题点到为止，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他转了一下，又将话题绕到寻舟身上，“不过，寻舟最近几天应该就会醒过来。我……”

笃笃笃——

发言被迫终止，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岑杉有些诧异地瞥了几人一眼。

蔺声摇摇头，周渡脸上还挂着被人打断说话的不悦，只有言谨回她，“是寻栀吗？”

“应该不是，我让她去你实验室拿东西了。”岑杉回他，然后高声：“请进！”

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猛然一个气势汹汹的高壮身影出现在办公室的众人眼里，各个眼里的错愕清晰可见。

“棕顷那小子在哪？”来人神情烦躁，满脸不耐问道。

“你是……荆姐？！”周渡难以置信，顶着棕顷这幅老实严肃模样的意识，居然会是荆棘。

荆棘无奈扶额，结果大手一摸脑袋，摸着还有些扎手，她无语一瞬。

也是，那小子常年剃着板寸，满脸写着“莫挨老子”，总是一副中二青年屌炸天的模样。

真是失策。

“醒来就成这样了……”荆棘一阵头疼，看着端坐着的言谨和蔺声，质问：“你俩拿我俩做实验了？！”

蔺声：“……”人在室内坐，锅从天上来……谢谢你们，这些事净想着我了。我就是个对象出差，独守空房的空巢青年。

言谨：“……”真的会谢，我不是疯狂科学家，大可不必用锅砸我。

“呃，你们应该是穿梭虫洞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造成短暂的意识互换。”周渡现身客观说法，“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这件事情它不着急。”

荆棘：“……”

岑杉客观附和，“荆……呃，棕顷被我安排在病房休息。你俩的情况太特殊，我待会让那边给你也添个位置，让你们住一块，暂时先观察几天。”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让小恪帮忙扫描一下，看看你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换回来。”

“只能这样了。”荆棘顶着棕顷的脸，满脸不耐显得有些暴躁。

“等等，你们俩也不是同等级，为什么能达到意识互换的标准？”言谨疑惑不解。

荆棘倚在门口，捏了捏眉心，“出逃的那批绝对能力者身上携带着药物标本，他们趁棕顷不注意给他注射了一支。所以，他现在和我一样都是甲级。”

“那，你们被送来那天，和我说话的人是你还是棕顷？”

“哪天？说什么了？”荆棘疑惑。

周渡了然，“棕顷和我说的，一区爆发异种危机，海彦失踪。”

“海彦被南枝带走了。”荆棘轻描淡写，“这个我知道，我们是分两路离开的。”

岑杉也懵了，“你认识南枝？”

“在一区的时候，我曾和她共事过一段时间，她是位政治家。”荆棘慷慨分享自己曾经替别人打工的心酸史，“可惜她立场不同，被联邦高层秘密处理掉了。”

蔺声发问：“你说得秘密处理，就是将她最后的价值最大化利用？”

“这个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我不知道。”

荆棘双手抱臂，靠在那显现出几分吊儿郎当的姿态，“她说她被送入了生物异化实验基地。那里是专门进行异化异种，培养脑虫及其他异种的特殊实验室。已知异化的异种数量近千，一区覆灭就出现了近百只，二、三、四、五区也有类似情况发生。六、七区目前还没有出现异种的身影，可能是位置偏远，也可能是会放出超量的异种。”

“那个实验基地……”

荆棘：“被出逃的异种毁灭大半。南枝说异化的异种拥有神智，但依旧会被人为植入的控制芯片所操纵。那所实验基地的负责人还活着，他也参与了二次灵官计划，且他的绝对能力就是意识寄身。同等级下，甲级绝对能力者不用担心被寄身，甲级以下或许可能被压制，但不用担心。”

周渡：“那所实验室的位置，南枝有说在哪里吗？”

“初代灵官计划的旧址。”

曾经的记忆并不美好，岑杉蹙眉：“怎么会建在那个位置？”

“不知道。”荆棘摊摊手，“或许是在造势。”

周渡：“她还说了些什么？”

荆棘摇摇头，“我们的谈话很简短。”

不知道是谁轻叹一口气，几人的心情并不明朗。

荆棘暂时不想考虑这些，“谁能带我去棕顷的病房，我不识路。”

周渡起身，却是言谨答话，“我们带你过去吧。”

荆棘没异议，颔首后退两步，等两人出来。岑杉这会儿也坐不住，招呼蔺声和自己去一趟集中训练基地的后勤处，找邱副院和本。

人来去匆匆。

棕顷的病房和岑杉的院长办公室隔得有些远，三人一路过去，还能搭两句话。

“棕顷怎么会想着留下来？”

荆棘摇头，“吃饱了撑着，想给异种当小辣条了。”

言谨：“……”无语。

“你着急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荆棘古怪地瞥他一眼，“要是你身体被寻舟占了，你会怎么样？”

“我！”周渡还真仔细想了想，然后咧嘴一笑，道：“我抱紧自己，多摸两手，照着镜子摸。”

荆棘：“……变态来了，都得跪下叫你大哥。”

“嘿，过奖。”

荆棘不由得多看他两眼，然后扭头问言谨，“他平时也是这样狗狗祟祟的吗？”

言谨：“你和他共事那么久，一直都没发现吗？”

荆棘：“他平时都有点人模狗样的，不怎么容易看出来。我也是在他没皮没脸赖上寻舟之后，才知道一切的。”

“变态深藏不露，沙雕表里如一，佩服。”

荆棘：“……”不是，他俩有病吧？！

“而且，寻舟最近要醒了，这几天还好，等人醒了，估计那嘚瑟天天有得看了。”言谨善意提醒。

荆棘：“……他究竟在炫耀什么？”

言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炫耀寻舟超爱我。”周渡听了一耳朵，迅速插嘴补上这句话，“这两天，我都要去看着他。”

言谨：“……是了，仔细看着你的金疙瘩吧。”

荆棘：“……”

“他超爱的！”周渡状态转换极快，这会儿已经看不见他在院长办公室时的严肃模样，浑身上下就一个字“傻”。

言谨：“……”他二逼吧？！

荆棘：“……”我睡一觉起来这个世界都怎么了，要变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