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情告一段落，周渡就跟在言谨和蔺声身后当个小跟班，时不时发挥一下矛盾调解员的角色。

回首一看，那战绩是相当出色。

周渡VS言谨——8-0

周渡VS蔺声——8-0

简直是杀疯全场，最强MVP就此诞生。

然，最强怨夫——蔺声，整天垮起个批脸对他抗议。

“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对一个独守空房多时的无辜人士来说，伤害有多大吗？”

周渡耸耸肩，满脸不在乎地说：“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

蔺声：“……”

“真是丧心病狂的憨包哥……”

“你说什么？”周渡没听清，拨高了声调，发出疑问。

言谨在旁帮腔，“说你笨，说你呆，说你是无赖。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本想当犬马光宗耀祖，结果做牛马一生孤苦，对象被扣住，他还要吃苦，每天累死累活饭吃不上热乎，重点是领导不在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天八百遍赶紧码住。”

周渡：“……”

周渡：“你不当博士，改行当阴阳师了？”

言谨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侧脸看他，严谨地说：“我可不敢，我就是单纯的抱怨两句，一时顺嘴，就一下全说出口了。”

“时实什么时候回来？”蔺声满脸幽怨，俨然一副深闺怨夫的既视感，“都已经快一周了，他睡过一次的枕头都要被我盘包浆了。”

周渡：“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他谈恋爱没向我这个队长打报告。再等两天，他回来之后，我就让他写份检讨报告给我看看。”

他拿出那套公事公办的态度，咧嘴一笑，面带职业假笑，说：“这是规定，岑院给我的。志愿者在参与志愿活动期间，严禁做出一系列影响药物发挥的事情。”

蔺声轻啧一声，抬眸看他，正想反驳。

周渡抬手打断他，继续说：“谈恋爱会影响激素分泌，这是需要排除的因素。不过你放心，我今晚就联系他，让他连夜赶一篇检讨出来。”

蔺声：“……”

言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你这几天一直守着寻舟，机体数据怎么样？”

“一切照旧。”周渡收敛了职业假笑，正经道：“十分稳定，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醒过来。”

言谨点头，“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凤惊和绛离破译出了五分之四的数据，但是最近遇上了瓶颈，一直停滞不前。得出的数据，大部分都是二代灵官计划的实验过程，异种异化的事情，少有提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异种是二代灵官计划的失败品。”蔺声肯定地说。

“失败品？”

言谨：“嗯，通过实验的数据分析，被异化成异种的绝对能力者，多项数据超出合理范围，比如心跳延缓，体温骤降，某种激素分泌过多，骨骼再次生长形变，甚至出现返祖现象，长了根尾巴。”

“或许，因为异种异化，所出现的异种有很多种类，但我们普通人肉眼看到的只有一种，满嘴獠牙，尾带利刃，通体黑亮个头超大，一口一个人类，如同在嚼小辣条。”

蔺声拿起桌上的两个文件夹，翻开看了两眼，继续补充道：“对了，我昨晚给时实发消息，他说留在一区的两个人，失踪了。你们都体验过一区历险记，方便透露一下吗？”

言谨：“两个人？”

“平安和戚砚？”

“应该是吧，时实没告诉我名字。”蔺声耸耸肩，从文件里抬眸看周渡和言谨，“他说问过海彦，海彦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因为双方被迫分开行动了。”

周渡不解，“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时实说其中之一手上有很多情报，或许他能帮助我们解开这些未知的疑惑，毕竟我们的位置完全符合偏远的落后星球。落后就要挨打，不是吗？”

他说：“因为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异种危机，流寇肆虐，我们慢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我认为适当的合作并不是那么丢人，毕竟寻薇前辈当时就是这样做的，但遗憾的是，她没能回到七区。”

言谨侧耳听了一会儿，终于舍得发表自己的言论，“这件事得问荆棘和棕顷，我们是在一区出现危机时回来的。”

他的神色说不上有多好，“平安算是寻薇博士的基因智慧型克隆体。因为生命短暂，博士将他保护的很好。”

“也就是说，寻薇给了他超强的头脑，但生命太过短暂。”周渡思忖，“寻舟和我说过，他有一颗寻薇留下的机械心脏，或许所有答案在他的心脏里。”

“机械心脏？”

周渡点头，“对，就是你之前做出的简易机械心脏的最终版，他在很好的运用自己的智慧。但是那个叫戚砚的是个什么成分，我暂时还不清楚。”

言谨挥挥手转身，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他是傻逼，不用在意。”

指尖在面前的显示屏上快速滑动点击，看着密密麻麻的资料数据，他眨眨眼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间数据室，我暂时要用，你们……请便？”

蔺声终于如释重负放下手里的文件夹，露出职业假笑，“嗯，我才想起来，还有点事要问荆棘，你忙。”

“周顾问，劳烦和我一块走一遭了。”

周渡暂时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点点头，说了两句，就跟着他离开了那件数据室。

唰——

待身后数据室的门关上，蔺声收敛职业假笑，郑重地看着周渡，“数据室的隔音很好。所以，周代指挥官，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蔺声，主要负责器械改进，退化药物配比数据实验负责人。”

“代指挥官？”周渡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你……”

瞬间，蔺声证实他的猜想属实。

“我能记住的不多，仅限于上一次回溯的记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周渡边走边说。

周渡颔首，迈步往病房的方向而去。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志愿者进入七区之前，师勖带回昏迷的宦戎和绛离，见到绛离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又回来了。”

蔺声与他并肩，垂眸感慨：“那段时间，我认真观察过院里的其他同事，发现只有我一个记得。后来恰好志愿者也进入了七区，我就顺手帮了个忙，打听时实的下落。”

“……抱歉。”

周渡侧眸看了他一眼，态度诚恳，“这次是认真的。”

“有兴趣详细说说吗？”蔺声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双手插兜，目视前方，“关于你同时拥有回溯和空间跳跃这两种绝对能力，是怎么一回事？”

“真心要听吗？”

蔺声：“嗯，百分百纯真。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关键是你肯信我吗？”

他换了个说法，“这是第七次，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分享一些我不知道的吧。”

“……”周渡笑了笑，“按照你的说法来说的话，我其实是初代灵官计划的第一个异化失败品。”

“怎么说？”

周渡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轻松，“我是当时第一个拥有绝对能力的人类，绝对能力就是回溯时间。后来因为注射人员失误，我被注射了过量的药物发生了变异。骨骼迅速生长形变，血管爆裂后飞速再生，原本的肤色被黑色掩盖，在完全异化之前，我发动了回溯。”

“那指挥官……”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指挥官是怎么诞生的？”

“第二次，他诞生了，在我深陷险境的时候，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再次回到那个研究基地。”周渡思绪飘远，声音里是满满的遗憾，“我的记忆也回来了，知道我的身体里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时，我以为他们发现了我拥有回溯的绝对能力，为了控制我，才弄出的这些。”

“所以……”

周渡：“所以，我给自己注射了过量的药物。目的是为了杀掉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那个未知且还未成型的意识。”

蔺声挑了挑眉，“所以，第三次也大差不差，是吗？”

“对，就当这是我的劣根性。我当时畏惧一切未知的东西。”

周渡顿住脚步，扭头看向过道窗户外的小型绿化休息区，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正在用晚餐。

“后面四次，我没有那么快从恐惧中苏醒过来，所以寻舟带我回到了七区，然后我又重返了一区，进入了实验基地为他们卖命。”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第四次的时候，我接受了荆棘的建议，跟着她来了七区，并将寻舟的意识分离出来，但因为技术不成熟，加上我的排斥，他意识受损，会无意识陷入休眠。因此，七区的脑虫危机无法躲避，他被脑虫寄生了。我担心记忆会延缓恢复，就要求时实展开他的绝对能力，又一次进行了回溯。”

“第五次，解决了脑虫危机，解决了异种危机，但我失控了，杀了很多人。没有时实的绝对能力，第六次的脑虫危机，没有躲避过去。你成为了脑虫危机的第一个受害者，我很抱歉，寻舟和荆棘被困死在那座星际监狱深处的研究院，死伤惨重的最后一刻，我回溯前的记忆，得以恢复。为了挽回悲剧，我发动了最后一次回溯，并在合适的时间想起了所有。”

蔺声站在窗前，看着休息区陆续离开的人，“他们说有意识寄身的绝对能力者存在，我认为你第五次回溯的时候，那并不是失控，你被意识寄身，杀了所有人，因此，你没有任何记忆和失控很相似。最后，是不是寻舟唤醒了你？”

“……嗯”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利用绝对能力干掉了寄生在你身上的意识，也因此葬送了自己的生命。他不记得这些吗？”蔺声反问。

周渡摇头，“他不记得，我同他说了很多次，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空间跳跃的绝对能力是这一次才出现的，以往都没有。就现在来说，任何猜想都有些经不起推敲。”

“荆棘说过，他们那时候大规模的处理了一批回溯的绝对能力者。”蔺声说：“你之前说过，那是之前回溯的时候，有人察觉到了你，所以这一次开始了大肆屠杀拥有回溯能力的绝对能力者。你的每一次回溯，记忆回归的时间都是推后许久，寻舟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譬如这一次，他的消息频繁了很多，一切都得到妥善安排。”

“我见过灵官计划的实验者资料，他给我上报的绝对能力是力量。他会帮我糊弄过关，所以我是极其安全的。”

“嗯。”蔺声点头表示明白，主动岔开话题，“鲛人的声音波动已经解析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最见效的还是鲛人王的声音。奚濯带着滕颂还在模拟鲛人王的声音，进展还不错。”

“嗯，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周渡问这话，有些踌躇。

“比如，一些有关于时实的事情。”

蔺声笑着摇头，侧脸看他，镜片闪过睿智的光芒，“不用了，他没有放在心上，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说明你选择相信我，我很高兴。同时，也谢谢你，救时实一命，将他带在身边，一直照顾着。”

“……谈不上照顾，只是看着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算是出于恻隐之心。”

“这几天，寻栀一直在试验田帮忙。”蔺声话题跳转的太快，周渡还没来得及从这段情绪抽身，他就开启了下一段话题，“其实今天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她提议的，所以……”

“所以，你打开通讯器，还和她保持通话了？”

蔺声露出一个如你所料的表情，笑着抬起右手，藏在袖口下的通讯器明晃晃暴露在他眼前。看着瞬间弹出的显示面板上，还保持着畅通的电话，周渡眉头狠狠一跳。

他捏了捏眉心，蹙眉道：“我能理解为，你们俩联合诈骗吗？”

“不能！周渡，幸好你说的是真的，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蔺声努努嘴，“呃，你们……算了，我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回溯的情况而已。事情已经交代完了，我先回实验室，你们的恩怨……事情，慢慢解决吧。寻栀现在应该在荆棘的病房等你，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诶，蔺声，你也是别想撇清关系，狗狗祟祟藏了这么久，一句我们自己解决，你就想完事儿了吗？！你们……”

蔺声果断摁下挂断键，带着一脸的职业假笑，一言不发的朝周渡点点头，然后原路返回，头也不回的跑了。

周渡：“……”

彼时，寻栀已经从荆棘的病房那儿赶过来，发现跑了一个，嘴里提了蔺声的名字，骂了句完蛋玩意儿。

“怎么突然想着让蔺声套我话？”

寻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高涨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你俩有共同话题，我们都插不上话。之前荆姐问你，你总是含糊其辞，不这样做，你怎么愿意说出来。”

周渡哼笑一声，好奇问：“他是怎么露出破绽的？”

“太过恋爱脑。”

周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