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添加的过程很顺利，但荆棘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两个伤员两两相望，棕顷顶着荆棘的脸扯出一个浅笑，荆棘顶着棕顷的脸满脸嫌弃。

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

言恪做为在场唯一的小孩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奇道：“哇哦，你们真厉害。”

“能扫描出来吗？”

言恪点点头，“他俩的脑频率近乎一样，好厉害啊！”

荆棘：“……”这小孩在说什么？！

周渡：“……”喔哟，好厉害～

言谨：“……”看出来了，是容易招仇恨的傻孩子。

棕顷：“……”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荆棘轻叹一口气，坐在病床上，板着脸问：“我俩的情况，有几率换回去吗？”

言谨慎之又慎，扭头看身边的言恪，委以重任道：“小恪，上！”

言恪郑重点头，一脸严肃地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换回去，然后又换过来。”

荆棘登时无语。

言恪突的嘿嘿一笑，解释道：“主要是你们的频率太贴合了，意识交叉的情况下，大脑也感受不到太大变化，所以一系列保护防御措施就无法启动。其实，正常情况下，你们应该是醒不过来，大概会是处于植物人状态。”

周渡：“那现在怎么办？”

言恪：“要么等级不对等，要么顺其自然，都可以换回去，前者比较困难，后者不稳定。”

荆棘：“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

言恪咧嘴一笑，“没办法。”

言谨：“……”老弟，你可太幽默了。

周渡：“花儿的绝对能力能把他俩换回去吗？”

荆棘：“穿梭虫洞呢？”

言恪摇摇头，“没可能，在清醒的情况下，我建议不要这么做，因为。”

周渡：“……能一句话说完吗？”

“会转吐。”

荆棘：“小孩，你能好好说话吗？”

言恪瞥她一眼，再看看拥有荆棘壳子的棕顷，一脸严肃地说：“不能。”

荆棘：“……”

棕顷：“……”

他小声嘟囔：“凶巴巴……都一样。”

“……”言谨眼皮一跳，无奈道：“总得来说，现在就是没办法了。但是二位放心，岑院和我会全权接手二位的机体情况变化，确保你们的生命安全。现在，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目前有初步的治疗预防方案吗？”荆棘无力扶额，瞥了一眼棕顷，厉声骂道：“棕顷，你小子手放哪呢？！”

瞬间，众人目光朝顶着荆棘的脸的棕顷汇集而去，只见他双手捧着脸，扭脸看着荆棘，眼底满是痴迷。

御姐脸配上这刻意而为之的动作，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荆棘是没眼看的，即便那是她的脸。

“他好爱！”

言恪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弹出的自带通讯器，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着无数生涩的信息，然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语重心长。

“眼里带着火热的爱意和极端的痴迷，眼角的魅惑清晰可见，唇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玩味。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周渡：“……”这好像有点熟悉？

言谨：“……”他每天都在看什么？

荆棘：“……”他最好有事儿！

棕顷：“……”对对对，就这样宣传我！沉默寡言只是我的保护色，热情奔放才是我的真面目。

“你在看什么玩意儿？”荆棘沉默一瞬，瞬间从病床上暴起，怒喝道：“我问你，你在读什么东西？！”

周渡和言谨赶紧动手将言恪藏在身后，看她暴怒的模样，呵呵干笑几声。

“他还是个孩子啊。”

言谨一句话就踩中荆棘的雷点，这话落下的瞬间，荆棘一脸怒容跳下床，然后打着赤脚逼近到三人身前。

言谨忙道：“别激动，别激动，姐，姐，姐！息怒，息怒啊！”

言恪缩缩脖子，躲在周渡身后，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声说：“就是……那个，崔姐之前给我看的，田螺姑娘和二傻子的同人文……我就是随便看看的……”

荆棘冷眼一瞪，他立马缩在周渡身后，一点衣角都不让荆棘看见。

常年醉心于研究的言谨，压根不懂这些创作的含金量有多高，特别是有一个做饭香，效率贼高的太太是件让人多么开心的事。

如果有太太的文章设定完全踩在XP上，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多么开朗的小女孩！

可惜没有……

“那是什么？”罕见的茫然，从荆棘的脸上一闪而过，她蹙眉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凶恶。

“各个世纪所保留的纸质电子书籍吗？两三个世纪前，发展最为鼎盛，然后迅速衰败下去的一种新型解闷方式？”

言谨同脸茫然，侧脸看了眼从周渡身后探出头的言恪，蹙眉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言恪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这么说的，没错。”

周渡做为全场唯一挂王，唯一的挂就是拥有前六次的记忆，并且熟知言恪口中的书籍。

因为寻舟爱看，他为讨欢心，也大致写过几篇狗屁不通的著作。

最后被事实打击的体无完肤之后，果断放弃，愤然封笔！

为此，寻舟笑称他是“当代以笔锋狠辣直白而闻名七区，经典恐怖故事新锐作家”。

故事内容太过新颖，笔触太过超前。

更甚者，以讹传讹，吓哭小孩，然后书就被投诉封了。

往事不堪回首，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你好像很懂？”荆棘狐疑地觑他一眼，“你，懂哥？”

周渡：“……”

“……我尽量多管管小恪，保证下不为例。”言谨忙表明态度，信誓旦旦拍胸口承诺，“荆姐，你息怒。”

荆棘眉头紧皱，实话实说，“我现在除了体格子大点，其实没什么能用的能力。”

“绝对能力被限制了吗？”周渡诧异。

也不怪他不知道，主要是七区仅存的参考资料太少，之前在一区的时候，他们又都是被监视的状态，能接触资料的情况少之又少，已经见怪不怪了。

荆棘点头，“只有寻舟是例外，我们的绝对能力都是跟随机体活动的，而他是跟随意识活动。所以他的绝对能力格外强大，保守估值应该是S级及以上。”

言谨算是知道寻舟大概的情况，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转移话题，含糊带过，“或许吧，他还在恢复中。粗略算一算，他应该最近就要醒了。你们的问题，他应该会有解决办法，先耐心等候几天吧。”

荆棘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别开眼点点头。

“队长。”

荆棘原本醒目的声线在此刻成为棕顷的，听起来还有些不太习惯，特别是他喊出的那两个字，让周渡一阵毛骨悚然。

棕顷：“……”

“……呃，抱歉，还没习惯，你说。”周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虚地抬手揉了揉鼻尖。

棕顷：“从一区过来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圆满解决。”

周渡若有所思，“不过，也不算是完美解决。和南枝同期出逃，并进入七区的绝对能力者已全部死亡，现仅存一条被改造过的人鱼。进入七区制造混乱的绝对能力者，已经全部清除。最后还有一点，通过高远，我们联系上了南枝，但她给我们留下一个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荆棘闻言，扭头看了棕顷一眼，棕顷抬眸和她对上视线，瞬间一个讯息就在眼神中传递。

“什么难题？”

言谨：“她们出逃的那所秘密研究基地，主要负责灵官计划的负责人也参与了计划，他的绝对能力是意识寄身。”

“……”荆棘只觉得这话很熟悉，仔细想了半晌，她才厉声道：“等等！他们这是要效仿初代灵官计划吗？初代灵官计划里，唯一一个拥有意识寄身这种绝对能力的人只有，言恪？！”

言恪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立马积极的从周渡身后跳出，然后笑眯眯的说：“到，我在这里！”

荆棘梗了一下，“……你们见过他了吗？”

言谨点点头，周渡开口，“算是见过，他跟着下派任务的秘密研究基地那群人，精神有些……呃，不太正常。目前，暂时不知道他的意识寄身附着在谁的身上，但极大可能是绝对能力者，优先等级较高的。肯定估值，他的绝对能力等级不高于S级，可能只在甲级水准徘徊不定。”

“所以，你们现在的忧虑是我和棕顷？”

荆棘一语道破，“准确来说，是担心我的绝对能力被意识寄身后剥夺，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特别是现在，我和棕顷的意识互换了。”

她侧脸去看隔壁病床上的棕顷，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显露出来的神情，竟然毫无违和感。

“你们的情况，目前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将你们安排在一起接受观察是必要的。”言谨解释，“紧急避险。”

周渡：“绝对能力者那边，我会秘密下达这条通知，安排他们暂时不出任务，各自观察。”

众人静默，思忖片刻后，他问：“对了，荆姐，被意识寄身的时候，记忆也会一同被窥探吗？是所有还是部分？被寄身者会有察觉吗？”

荆棘摇摇头。

“类似意识处于休眠的状态，但记忆不确定会被窥探多少。”她叹息，“小恪当年寄身我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察觉，也没有那段记忆。后来醒来，就听说那位S级绝对能力者被处决，我也被带走问话。”

言谨：“小恪意识受损，记忆缺失，智力只维持在八九岁的时候。即便他很聪明，但智力受限，也没什么用了。”

荆棘默然。

“对了，关于那条人鱼，你们有什么详细点的底细吗？”

棕顷闻言摇头，荆棘垂眸细细想了一会儿，低声说：“我知道一点，他原身是鲛人，后来因为研究需要，被切断了半身鱼尾，经过注射从别的物种身上提取出的再生激素，再生出了一条人鱼尾巴。”

“他原本是……”

“鲛人幼崽，骨龄在八九十岁左右。”她笃定地说。

“确定吗？”言谨皱眉，“他目前出现了返祖现象，而且之前检测显示，他更偏向是实验合成体。”

荆棘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凌厉的不成样子，让言谨受到无形的威胁，眉头皱的更深了。

“寻薇跟我说的，他的能力接近鲛人王，所以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她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周渡，“秘密研究基地的那尾鲛人是他的母亲，他们需要她引出鲛人王。”

“……”周渡的表情有些微妙，张嘴欲言又止。

荆棘：“真正的鲛人王，就是那尾女鲛人。”

周渡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微微颔首，“你很早就知道了？”

“嗯。”

荆棘没藏着掖着，“我是继寻舟之后，第二个被鲛人王意识世界捕捉的绝对能力者。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算是好事。只能说明我成为了不幸中的万幸，我的绝对能力可能在绝境之下突破进阶至S级，达成自然进化的过程。反之，我的存在会极大可能成为整个灵官计划中的变数，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处决。”

“那现在我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之前正好被鲛人王捕捉了一次。”周渡无奈地摊摊手。

“……那你可真惨。”

周渡：“……”

“就算不被处决，人类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能力。”荆棘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僵硬又奇怪，“休眠至意识消散，是我们最终的结局。”

周渡挑了挑眉，努嘴道：“睡死，真是个新颖的死法。”

荆棘：“……”

荆棘：“照你这样视生命如粪土，怕是除了寻舟，没什么人能入你的眼了……你小子，可真是好样的。”

“多谢夸奖。”

周渡突的灿烂一笑，“他说过，他超爱。”

“……”荆棘无言以对。

言谨无力吐槽，“你这样，寻舟知道吗？”

“当然，我什么样他都爱，他亲口说的！”

“……”言谨完败，沉默捂脸。

棕顷小心翼翼观察当前局势，然后默不作声在病床上躺好。脸皮厚天下无敌，不愧是古往今来的真理，此刻我悟了！

唯一的小孩哥，在此刻果断挺身而出，然后大放厥词，以一声啊当做开场词。

“我知道了！小周哥哥，你好骚啊！”

周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