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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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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儿点点头。

她印象中,高中历史老师曾经提过,五石散似乎是用作治疗伤寒病的。

“对了,你这匣子里装了什么?”梁长歌瞥向桌上的木匣,“是你之前作画用的特殊颜料吗?”

“是。”江黎儿伸手推到他面前,“等会儿去你家试试。”

梁长歌却迫不及待地先打开了匣子,看到里面黑色的粉末,用蘸了水的手指捻了一些,颜料在指腹晕开。

“粉质细腻,虽与墨一样是黑色,但看起来比墨要深一些,透着些许晶莹。”梁长歌盯着手指上缓缓向下流淌的黑水滴,目不转睛。

没一会儿,小二便端上了饭菜和梅子酒。

见梁长歌还聚精会神地研究矿采粉末,江黎儿好笑地捧起碗,拿着筷子在梁长歌面前晃了晃道:

“先别看了,我闻到香味却看不见盘子,快帮我找找猪肘子在哪。”

梁长歌恍然回神,合上匣子,用衣摆擦去手上颜料,歉意地笑笑,而后扶着她的手背,将她的筷子送到猪肘子上。

“多谢多谢。”

江黎儿双眼放光,一把夹起猪肘子的外皮,软糯的猪皮在筷间碎成两半,气得江黎儿咬紧了后槽牙。

梁长歌抿唇轻笑,拿起筷子轻轻挑起一块放进江黎儿碗里:“慢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肘子。”

“嗯嗯好!”

话音未落,江黎儿毫不客气地直接一口炫了,又扒拉几筷子米饭,两颊填得鼓鼓的,像用嘴巴存粮的小松鼠。

梁长歌微怔,面前人恍惚间变成了与自己相似却稚嫩许多的少年。

少年狼吞虎咽着小半块又干又硬的窝窝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向他,含糊不清地说“哥哥……你吃……”。

“长歌……你怎么,唔,不吃呀?”江黎儿咽下口中食物,不解地问。

梁长歌愣了一下,嘴角带笑温声说:“我……我怕你以为我要和你抢,看你这般狼吞虎咽,实在有失君子风度。”

“哦……”江黎儿脸上一红,坐直身子清清嗓子,筷子再伸向猪肘子时矜持了许多。

梁长歌又帮她夹了几块炖得软烂的肉,筷子才往自己碗里去。

江黎儿一口肉、一口饭、一口酒,好不爽快,从头到尾嘴巴都没停过,好在梁长歌也没有聊天的意思,只是时不时提醒她慢一点。

扒饭的空挡,江黎儿发现梁长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长辈关爱后辈的慈和,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她这具身体年龄不大,可她实际上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青年,被一个同样二十五六岁的男青年当后辈,感觉怪怪的。

但除去梁长歌过分慈爱的眼神,这顿饭吃得宾主皆宜。

只不过,虽有梁长歌拦着,一壶酒还是多半进了江黎儿肚子里,肚子圆了,脑子也变昏了。

梁长歌结了帐回来,看到江黎儿摇摇晃晃地起身,连忙上前扶她。

“还能走吗?”他关切地问。

江黎儿用力点头:“我一点事儿没有……不用扶我,咱们快走吧……”

说着,她闷头就往外冲。

“别……”梁长歌见她也不用拐杖探路,直勾勾地往前冲,连忙拉住她,“你行动不方便,莫要着急。”

江黎儿听到梁长歌的话,脑子里的某根弦瞬间绷起,攥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好,我有点晕,都找不到门的方向了。”江黎儿在地上敲了两下,“还得麻烦长歌引着我出去。”

梁长歌自然无异议,他一手拿着木匣,一手搀扶着江黎儿的胳膊,两人一同往他的住处去。

“我弟弟昨日回来了,现下正在家里养伤,不过他只在自己房中不出来。”梁长歌说明家中情况,“他……他近日脾气不好,若是吵到你,我代他向你赔罪。”

江黎儿满不在乎地摆手:“没事没事,令弟伤势如何?我认识一位大夫医术了得,若是需要,我可为你引荐。”

“劳你费心,大夫倒不必了。”梁长歌摇头谢过,“他被免官后心情郁结,不愿见旁人,药也是我问了大夫自己去抓来的。”

如此,江黎儿也无法,默默点头。

梁长歌住处离得不算远,从长街拐进小巷,一户雅致的小院坐落在巷子尽头。

“寒舍简陋,你莫要介意。”梁长歌推开门。

院中地面干净整洁,一侧种了片花草,江黎儿虽看不出颜色,但从极为浅淡的灰中可见一如梁长歌本人般淡雅。

“我又看不见,自然无甚可介意的。”江黎儿俏皮地耸耸肩,“但嗅到院中似有花香,我猜应该是个清幽雅居。”

梁长歌笑纳了恭维,带江黎儿去了书房。

梁长歌的书房很宽敞,几个木架上摆满了书籍,墙上也挂着各式画作,比江黎儿画画的环境好上数倍。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周,看到了几幅自己上次交给梁长歌的画,那些画被装裱得十分精致,配上深色的绫子布,为四神兽再添气势。

“你先来这里坐下。”

梁长歌把人安排在书案后坐下,忙不迭地去用黑色矿彩调制颜料,在江黎儿面前铺好纸张,摆上镇纸,又将毛笔递到江黎儿手中。

“与你一同作画,我期盼良久,今日终于能如愿了。”梁长歌手中亦持有一笔,两步走到江黎儿身侧站定,“你那日所言,将你我绘画融合,是何想法?”

江黎儿还没从酒醉的昏沉中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一支笔,面对着空白的画纸失笑。

“长歌可想象过神兽或是鬼神降世的场景?”江黎儿问。

梁长歌迟疑片刻,摇头道:“不瞒你说,我并不信鬼神,所以从未有此想法。”

“为何?”江黎儿眉头疑惑地微挑,“上至当今皇帝,下到贩夫走卒,皆崇尚神明,长歌你……倒是一股清流。”

鬼神之说虚无缥缈,江黎儿作为一个唯物主义的现代人不信情有可原,梁长歌身在科技落后的古代,竟也有如此先进的思想?

“我与舍弟流落街头时,曾在破庙中安身。”梁长歌神色黯淡,“我们那时都期待着庙中神明能够庇佑我们,所以捡到的食物都先奉于神前,让神明‘享用’。”

闻言,江黎儿心里泛起酸胀的感觉。

两个小孩孤苦无依,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看不见摸不着的神身上,必然会失望了。

梁长歌继续道:“食物没能引得神明垂怜,却招来了野狗和其他乞丐,他们抢走了我们唯一的食物,还把我们打了一顿,我弟弟……”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个似哭非笑的弧度,“他为了保护我,被打断了一条腿。”

“你……”江黎儿语塞,安慰的话堵在喉间。

过去的伤痛如今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她轻叹一声:“还好,都过去了。”

“嗯。”梁长歌抒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笑意,自嘲道:“所以,想象神明降世的画面,着实有些难为我了。”

“无妨。”江黎儿起身,拉着梁长歌坐下,“你只画一处自己喜欢的风景,其他的我来就好。”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最好只用黑色颜料。”

不然青山绿水间降临一位黑色神明,怕是会被认作邪神。

梁长歌若有所思地点头,蘸了黑色矿彩在纸上绘出荒郊,纸张大面积留白,角落有一间破庙,残破的门槛上坐着两个幼童,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揽在怀中。

“若有可能,我真心希望小江你能将神明带去给那时的我们,哪怕……只是一个美好的幻影。”梁长歌停笔起身,做出请的手势,又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道:“你坐。”

江黎儿无声落座,没有用梁长歌给自己的那支毛笔,而是拿起他用过放在笔搁上的那支。

“传说中有一位专门必有女人和孩童的神,叫做鬼子母神。”江黎儿提笔,笔墨落在荒芜的旷野之上,“她曾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为了报复弃她而去的同行者,转世后她捕杀别人的孩童喂食自己的孩子。”

闻言,梁长歌眉头紧皱:“如此行径,怎堪为神?”

“是啊,我们眼中的‘神’都是慈悲仁德的,可光鲜亮丽的现在之下,也可能是一段黑暗的过去。”江黎儿勾画出身穿天缯宝衣的妇人,“她经释迦佛的点播教化顿悟前非,最后成为护法诸天之一”

鬼子母神的传说说完,梁长歌眉宇间的不解和厌恶未减,但他很快将心中不快压下,专注于江黎儿的笔法。

女子头戴天冠,耳饰银铛,腕挂螺钏,身边跟随一位幼龄仙童。

女子面容恬静祥和,衣袂飘荡似迎风从天而来,俯身朝向破败的庙宇,悲悯的目光落在孩童身上。

若没听江黎儿讲过鬼子母神的传说,梁长歌几乎要相信她是一位怜悯众生的神明了。

“你着意选鬼子母神,可是有什么深意?”梁长歌淡淡地问。

江黎儿没接话,转而问:“你这里可有朱砂?”

“我拿给你。”梁长歌并未纠结,取了朱砂调好颜色给江黎儿。

江黎儿换支笔蘸了,在鬼子母神额上点下无见顶相。

黑白的荒野、黑白的庙宇、黑白的孤儿,连神明亦是黑白的,唯有一点无见顶相红得摄人。

“你觉得,我为何要选鬼子母神?”江黎儿放下笔,笑意盈盈地望向梁长歌。

梁长歌一愣,蹙眉思索片刻,试探着道:“你想告诉我,神明有好有坏,我所求神明,未必会好心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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