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许久未见,未曾想再见面时竟是在这里。”
魏世卿抬起头,冷哼一声:“今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全听公主的,只是公主,我妹妹可没有力气去杀人啊,你若是乱动私刑,是触犯离国法律的,你不要以为无人知晓,若是今晚我妹妹没有出去,明日便有人去鸣冤鼓。”
李婉若没有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开口:“魏大人是说江如云吗?”
听到江如云的声音,魏世卿突然暴起,冲到牢门:“李婉若!你究竟要做什么!”
“大胆!主人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喊的?”黄钟说着,抓住魏世卿伸出来的手,紧接着,咔吧一声,骨头碎裂。
魏世卿痛苦地倒在地上:“李婉若...你有什么证据随便抓人!”
“证据?”她丹唇勾起一抹冷笑:“你纵容你妹妹杀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你伤害褚清歌时可想过今日?本宫就是动用私刑你又能如何?你以为自己天衣无缝,没想过却被我的侍女发现端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是变态!我是疯子!”
李婉若皱眉,心知再和他说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黄钟,别把人弄死了。”
“是。”
“对了...曾经褚清歌身上受过的伤,本宫要他加倍奉还。”
“是。”
天未大亮,公主府门前有一女子,据说跪了一夜。
次日,原大理寺少卿被捕入狱的消息传遍天都城,连环杀人案告破,无数受害者家人跑到大理寺门前哭嚎,只为求一个说法。
传言,这苦恼了大理寺许久的案子是长平公主出手,才得以解决,一时间,长平公主的名声传遍了天都城,越来越多的人敬佩这位公主。
老徐站在人群之中,秋日的骄阳照的人睁不开眼,一股热泪从眼角滑落,他怀里还抱着一件红色的喜服。
凤虚宫——
“没想到朕的朝堂之上竟有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皇帝捏着眉心,已无力发怒。
玉画缇安抚道:“陛下,这样的人只是个例,朝廷百官都是忠心为陛下做事的。”
“但愿如此。”
皇帝叹了声气,道;“这次的科举,有一人很得朕心,朕派人去了解过了,此人颇有才华,策略写的也是极好,最重要的是这人和咱们的女儿私交甚好!”
玉画缇眼前一亮:“哦?陛下的意思是...”
“对,朕想趁着若儿的生辰宴,增进一下二人的关系,若儿的驸马也该早些定夺了,皇后意下如何?”
玉画缇抿唇笑道:“一切都由陛下决断。”
......
褚清歌的身体被养的很好,头上的伤口已经有愈合之势,就是小腹处的刀伤还需精心调养。
“公主,您可不可以回避一下啊,我该涂药了。”褚清歌羞红着脸,躲在被子里。
李婉若手中端着药膏,无奈地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人:“怎么?本宫亲自为你上药,你不该觉得荣幸吗?”
褚清歌瘪瘪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求您。”
李婉若神情一晃,将药放在床上:“你自己换吧,本宫还有事。”说罢,她便出了屋子。
褚清歌松了口气,掀开被子。
上一次,李婉若为她换药时的窘迫到现在她还没有忘记,尤其是李婉若温凉的手指轻抚过她小腹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哼出了声。
想想就羞涩,天知道为什么她的小腹那么敏感。
书房,李婉若单手杵着下巴,无神地看着面前的书,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湘儿推开门,小跑似地过来:“殿下,大理寺传信来,江如月要见褚清歌。”
李婉若眉头轻皱,没好气道:“不见。”
“恐怕她还真得去一趟。”湘儿把信递过去。
信封上盖着大理寺的印,展开信纸,内容简短,只有短短几行。
一目十行后,李婉若将信捏皱扔在案上:“那本宫便与褚清歌一同去一遭吧。”
去往大理寺的路上,褚清歌才看到那张皱巴巴的信纸,她不解,问道:“江如月与我不过一面之缘,为何非要我去,她才肯认罪?”
“不知。”
“呃...”
褚清歌抬眸,偷偷向李婉若,后者注意到,微微转头,对上她的眸子。
“您生气了?”
李婉若唇角微扬,皮笑肉不笑:“是啊,本宫的侍女当真是人见人爱,要不及笄之后本宫就把你嫁出去吧?”
褚清歌当真了,疯狂摇晃自己的脑袋:“我不要,我一辈子待在公主身边!”
李婉若担心她头上的伤口,抬手制止了她:“好了,本宫逗你呢,一会进了地牢,里面的血腥味可能有些难受,这口檀你拿着,不舒服就含在嘴里。”
见李婉若还是关心她的,褚清歌不由露出笑容,这时候把师父教导她的东西全抛之脑后了,什么喜怒不形于色,通通忘记脑后。
公主关心她,她就要表现出开心!
下了马车,大理寺的人殷切地上前,引着李婉若走进地牢。
“公主,一会若有不适您一定要及时和属下说。”
李婉若嗯了声,转头戳了戳褚清歌的腰:“听见了吧,不舒服别硬挺。”
褚清歌弯唇,笑着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大理寺的地牢阴暗潮湿,耳边若有若无地传来爬虫攀爬墙面的声音,吱吱的老鼠叫声让人心里打怵。
褚清歌并没有任何不适,从前师父为了锻炼她,经常随便寻个由头就把她关进地牢里,一关就是个四五日,起初她还会恐惧恶心,后来渐渐地就成了习惯。
江如月所在的那间牢房相对整洁些,但地上已经干涸发臭的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里曾经住过一个遍体鳞伤的死刑犯。
江如月听见声音,抬起了头,她的眸子灰暗无光,面色平静如水,似乎早已预料到今日。
“你来了。”她微笑着,却没有一点生机。
褚清歌叹了声气:“你何必如此,你该早些招供,离国法律会酌情为你减罪的,毕竟你只是帮凶。”
闻言,江如月痴狂般的大笑了起来。
李婉若见状,把褚清歌拉到自己身后,厉声呵道:“江如月,你们所犯的罪行已查的差不多了,就算挣扎也不过是让她们两个多苟活几日罢了。”
江如月笑着望向她:“那长平公主之见,这个案子是如何呢?”
“还能如何?不过是魏柒柒发了疯病杀人,你和魏世卿为她处理后事,魏世卿虽罪不至死,但他身为朝廷命官,以己之权行违法律法之事,罪责也不会小。”
江如月起身,走到她们面前,虽中间有木栏相隔,但李婉若还是后退了几步。
“长平公主...亏得外面传你聪慧贤德,依我之见你不过也是只能看见眼前一点,却毫无远见的粗鄙之人!”
“大胆!”黄钟举起双斧,面对侮辱公主的人,他恨不得直接劈下去。
“等等。”李婉若抬手,制止了他:“本宫欣赏你,若你不是犯人,本宫倒有兴趣和你聊上片刻。”
“可惜我不想和你聊,我只想和褚清歌聊,可以请你们离开吗?”
李婉若眸光一冷,声音平稳却已然有些动怒:“不可。”
“公主...让我和她聊一聊吧。”
不知为何,褚清歌刚才在江如月眼中看见了痛苦,她在挣扎。
“你真的可以吗?”
“嗯。”
“好吧。”
大理寺的人听闻,犹豫道:“可是......”
李婉若只一个眼神就叫那人闭了嘴。
人走了好一会,江如月才悠悠开口:“我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野心,你在伪装自己对吗?”
褚清歌一怔,淡然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如月没再逼问,似乎是默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之所以叫你来是因为...我只想把我心里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说与你听,因为我们都是擅长伪装的人。”
褚清歌抿唇不语。
“当年魏世卿还只是个穷书生,他的父母是实实在在的读书人,书香世家,最注重伦理纲常,而就是偏偏这样的家庭养出了魏柒柒这样的人。”
“魏柒柒怎么了?”
“你听我说下去嘛。”
“当年我女扮男装入书院读书,结识了魏世卿,他是个好男人,样貌品行无一不是最好的,我几度以为我爱上了她,却不曾想我爱上的人是魏柒柒。她用哥哥的名义与我一样,男扮女装与她哥哥去了不同的书院读书,我们一起上课,下课便去那条小河边玩,那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我们的事情被她哥哥发现了,魏世卿宠爱妹妹,为了妹妹甘愿娶我为妻,这样我和柒柒就能一直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好景不长,在我和魏世卿大婚后三日,我和柒柒的事情被她的父母发现了。”
褚清歌倒吸一口凉气,她原本只以为江如月爱的是魏世卿,她和魏柒柒不过是因为魏世卿才联系起来,原来......
这世上真有这般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