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一道青绿色身影闪过，最终驻足在一棵老树旁。

“扑通...扑通...”

纵使她平日耳聪目明，此时双耳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明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但唇瓣上柔软地触感仿佛就在刚刚。

她抬手轻触下唇，那里刚刚被人用力咬破流血结痂。

头晕脑胀，心跳加速，浑身滚烫...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中毒，但是师父说过，迷药这种不会让人死亡的毒药对她造不成伤害。

难道也和自封内力有关？

褚清歌没有停留太久，她习惯于将未知的事情暂时安置，解决眼下的事情。

公主那边应当是安全的，她现在要赶在天亮前回到公主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毕竟南吕做的人偶可代替不了她多久。

临走前，褚清歌给李婉若的一击导致她昏迷了许久，直到大夫匆匆赶来，对症入药后，她才渐渐转醒。

姑冼和黄钟醒的较早，现在正在先帝的牌位前跪着，祈求原谅。

的确是他们大意轻敌，才导致李婉若处于危险当中，即便李婉若醒来后要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会二话不说，砍下自己的头颅。

天蒙蒙亮，李婉若缩在床尾，房间内只允许湘儿一人伺候。

湘儿捂着后颈，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齐都事并未对她用迷药，许是觉得不想浪费吧。

“殿下，您说有人救了您？”湘儿关切到。

李婉若愣了许久，点了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本宫实在是记不起来太多，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你说，那人会不会皇爷爷派来救本宫的仙女？”

“仙女？不可能吧，她长得漂亮吗？”

李婉若轻轻摇头：“似乎...相貌平平？应当不是太过惊艳，否则本宫是可以记起的，但是本宫当时把她认作了旁人，后来细想，简直荒谬。”

“认作了谁？”

李婉若唇瓣轻颤，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

她怎么好意思说她将救命恩人当做了褚清歌，还因迷药的作用强吻了人家，这若是传出去，她离国嫡公主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她捂住快要烧红的脸，随口说了句：“认作你了。”

湘儿一脸惊喜，忙问：“真的吗？果然殿下还是最信任我的！那我以后可以强身健体，还要和姑冼一起习武，这样才能保护公主！像褚清歌那样就不行，太弱了，不能保护您。”

褚清歌的名字被提起，李婉若的脸又红了一层，她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扯谎说自己困了。

湘儿愣住，嘟囔道：“不是刚醒吗？”

李婉若拉下被子，露出眉眼，一双凤眸锐利地瞪了过去。

湘儿吐了吐舌头，无奈转移话题：“说起姑冼，他和黄钟还在跪着，要不...”

“那便跪着。”提及这两人，李婉若脸颊的红晕褪去不少，想起自己方才的险境和窘迫，她恨不得把这两人吊起来打，一定要用涮好辣椒油的鞭子狠狠打！

湘儿见公主是真的生气，也没再给这两人求情。

次日晌午，回天都城的马车驶离皇陵，原本三日的计划被缩减，齐都事的出现似乎就是皇爷爷给李婉若的提点。

一路上，李婉若想了许多，比在皇陵时想的还要多。

皇爷爷将凶手送到皇陵，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没有走漏一点风声，难道皇爷爷的意思是......

罪人要严惩，但皇家颜面更要顾及，除此之外，君臣之间的信任比前面的一切都要重要。

一时间，李婉若的心事虽然被解开，但心结却迟迟打不开。

她是离国的好公主，却独独对不起魏家兄妹和江如月，虽然他们的的确确有错在身，但种了什么因便该还什么果，实在不该承受这连环凶案的千古罪人之名。

但愿有生之年，她能还这三人些清白吧。

齐都事已押送大理寺，李婉若与皇帝求情，破格允许她来审问。

在李婉若的“招呼”下，齐都事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的确和李婉若所说相差无几，而他是掌握了江如月和魏柒柒的关系，以及江如月杀了魏家父母的要挟魏世卿为他善后。

那日魏柒柒的确是想要救徐燕，但她赶到时徐燕已经中刀，濒临死亡，魏柒柒慌乱下留下刻刀，在那之后都是江如月和魏世卿伪造的现场。

齐都事尝到了甜头，不久后继续犯案，这次他学了聪明，直接偷了魏柒柒的刻刀伤人，再之后...大家都明白了。

看上去合理可信，但却又疑点重重，仅凭这些，身为大理寺少卿的魏世卿何必为他做这些勾当？

就在李婉若准备继续逼问时，楚元皓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

“公主何必与他费口舌，一通酷刑上去，保准他全盘托出。”楚元皓靠近李婉若，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爱意。

李婉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道：“小侯爷到这里作甚？你平日似乎不会管这些事情。”

楚元皓尴尬地笑了笑：“是父亲叫我多多锻炼，方才特地去向陛下请示，这件事现在就交给我处理吧。”

李婉若皱眉，肃然道：“小侯爷并无经验，恐无法胜任吧？”

“给我一次机会。”楚元皓祈求似地看着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这才想着要锻炼自己，况且这蠢货险些伤了你，我心中愤怒。”

“领了小侯爷的意，但本宫不需要。”

楚元皓苦笑：“你总是这样。”他从怀里拿出御赐金牌，拿到李婉若眼前：“陛下的意思，殿下不需要再管这件事了。”

见此金牌如见圣上，看来的确是皇帝的意思，李婉若哼了声，拿过令牌，拂袖而去。

楚元皓回身，无奈地看着李婉若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马车上，李婉若紧紧地攥着沉甸甸的令牌，让她心中烦闷，她狠狠地摔下，却因为马车里铺着羊毛地毯，对那令牌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只有沉闷的一声响。

湘儿闻声，拉开车帘：“殿下，我们要去宫里吗？”

李婉若冷哼一声，身子靠在凭几上：“不用了，父皇今日是不知如何拒绝本宫才会应允，侯爷一去，他便立马把这差事给了楚元皓，想也知道，父皇并不想让本宫继续掺和下去，再入宫，也只会惹得父皇烦忧。”

“那...”

“回府，不知褚清歌如何了，她恢复记忆没有？”

湘儿笑道：“没呢，府里来信了，她昨日在房间玩了一天，谁也不理。”

“那确实还是阿七的性子，若是褚清歌，现在估计已经冲到本宫面前了。”李婉若不知道，提及褚清歌时，她竟会下意识的勾起唇角。

马夫还未扬鞭，外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婉若掀开车帘，瞧见了谢予书，她手中拿着翰林院官服，满脸春色。

“参见公主。”他恭敬行礼：“听闻公主在这，便唐突寻来，希望不会打扰到公主。”

李婉若撩起车帘，对她招了招手：“进来说。”

谢予书一怔，抖去身上灰土，笨拙地踏上马车。

她坐的甚远，似乎李婉若是什么瘟神一般。

李婉若笑了下，没有要她靠近的意思：“你来的正好，父皇催的越发紧了，你如今已经入职翰林院，父皇也中意于你，挑个时机，便去求亲吧。”

谢予书喉头滚动，身子绷的笔直，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明日如何？”

“这般急？”

“哦...殿下有恩于我，我也想快些报恩，让殿下不再受骚扰，也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李婉若现下唯一心愿便是女子做官这件事，她私下有些门客，都是有才学的女子，她将这些人推荐给了太子，太子也很是满意，只是女子做官前无仅有，还是该做些铺垫。

只是她一日未婚，那些迂腐老臣便会用这件事抨击她，她哪里还有嘴提这件事。

谢予书还想在说什么，李婉若抬手打断：“本宫乏了，你回去吧。”

“是...”

这边，褚清歌算着时辰，公主快要回来了，她忙换了表情，装作孩童，坐在大厅等着公主。

半个时辰后，她远远地瞧见李婉若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她缓缓走来。

褚清歌起身，小跑着迎了上去：“姐姐回来了！外面好玩吗？”

李婉若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顺势牵起她的手：“不好玩哦，清歌也不要出去玩了，外面太危险了。”

褚清歌心里笑的灿烂，面上却装作懵懂：“外面很危险吗？那我不出去了，我就待在姐姐身边。”

“真乖。”李婉若捏了捏褚清歌的脸，视线瞥到褚清歌的嘴唇，被她咬的不成样子，一块又一块的血痂。

她双手捧起褚清歌的脸，眉心紧锁：“怎么搞得？”

今晨，她发现唇角的咬伤还在，她只能自己把整个下唇咬破，用新伤将旧伤掩盖。

“昨晚...做噩梦了。”

李婉若盯着她的嘴唇，想起昨夜来救她的那个“仙女”，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但很快便被她打消。

怎么可能是褚清歌，且不说相貌差别太大，就连瞳孔颜色都不同，那仙女是棕色眸子，而且仙女武功高强，褚清歌却内力微薄，手无缚鸡之力。

不可能，想多了，现实哪有话本里那般奇妙，况且她昨夜也根本没咬人，只是轻轻碰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褚清歌：轻轻碰？（指着嘴唇的血痂）你确定是轻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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