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下！”
耳边传来怀中人的娇嗔，褚清歌回过神，缓缓停下步子。
“怎么了？”褚清歌不解问到。
李婉若紧紧地抓着她的衣领，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被突如其来的杀手吓到，而是被褚清歌飞似的速度给吓到回不来神。
别看她淡定自若，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先...先把本宫放下。”
“哦。”
褚清歌微微弯身，怀中人顺着她的力道慢慢站稳地面。
“你跑什么？”李婉若问到。
褚清歌呆愣着，似乎不懂李婉若为何这么说。
“有刺客。”
“然后呢？”
“不跑吗？”
“是该跑，但也不用跑的这般远吧？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李婉若环顾四周，黑漆漆的树影像一个个厉鬼般似的摆动，她有些害怕，却嘴硬道：“抱着本宫，有些冷。”
褚清歌丝毫没有怀疑，张开双臂把人揽进怀里，刚刚剧烈奔跑过后的身体似滚烫的火球，两人就以这般暧昧的姿势，站在树林之间。
压下心中恐惧，李婉若开口解释：“方才打头那人是十二律的，他名唤太簇，刚从北境被调回天都城，本宫计划叫他带人假装土匪劫人，事后再有十二律发出本宫的信件回宫，既能让父皇放心，又能摆脱父皇派来跟着本宫的人。”
“可是刚才那个人分明是真的想杀了你。”
李婉若也是疑惑：“是啊，本宫自然看出来了，只能说是太簇找来的人中混入了凶徒，只是本宫处于明处，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褚清歌邀功似的笑了起来：“所以，还是我救了你。”
提到这里，李婉若猛地想起方才她们是如何逃脱，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在她记忆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强到能仅凭一脚踢飞壮汉，这让李婉若感觉到了震惊与欺骗。
她猛地推开火一样温暖的怀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清歌愣了片刻，赶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你怎么了？你生气了？”
李婉若没理她。
褚清歌仅思索了一会儿，便猜到了李婉若生气的原因，她拉住李婉若，正色道：“公主，你别生气，我并不是故意隐瞒实力。”
李婉若嘴角没有半点弧度，她抬眸，冷声道：“那你倒说说看。”
“公主可还记得...当是你七岁那年曾给过一个乞丐吃食。”
李婉若的记性一向好，她的确记得这个事，尤其是那个小乞丐长得实在漂亮，若不是有人阻拦，她差点收回宫里做侍女。
李婉若后知后觉，那个小乞丐的脸和褚清歌渐渐对上，她捂住惊讶的嘴巴：“莫不是你？”
褚清歌点头：“后来传授我武功的师父捡到了我，把我带回南国，她给我看了一个画像，让我日后拼尽全力也要护这个人周全，我本是不想，但画像展开，我看到你的脸后，我便下定了决心。”
李婉若动容，不自觉地往褚清歌的怀里靠了靠，她生平很难信任别人，却甘愿相信褚清歌的话。
“这倒是本宫不曾查到的。”
“您当然查不到，就像当初那些事，若不是我主动说，你也不可能查得到。”褚清歌吸了口气，又道：“我一直在找寻离开南国的机会，不久前，也是我主动将自己送到南国皇帝面前。”
“可这和你隐瞒武功有何关系？”
“师父告诉过我，你的身边不缺能人，仅仅十二律就足够保护你，我的作用并不是增强你是身边的武力，而是要做你最后一张底牌。”
李婉若呼吸一窒，她无法从面前这人眼中读出半点假意，直觉告诉她，她该信任这个人的。
“罢了...现如今，本宫就算不信任你又能如何呢？”
褚清歌攥紧她的手，试图将自己的真心传递给她：“我说过，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的真心，我和谢予书不一样，我虽然不值什么，但我的真心绝对比她贵重。”
五岁起便仰慕的人，她又怎能做出背叛之事。
李婉若唇角微扬，抬手抱住她，温凉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乖孩子...本宫信你。”
“乖孩子？”褚清歌笑出了声：“我可不是什么乖孩子，但是却是最忠心的孩子。”
“有人这么夸自己吗？”
两人相视一笑，紧接着，笑容全都僵硬在脸上。
褚清歌这个路痴，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向什么方向跑的，周围除了参天高的树再无其它，她们这是实打实的迷路了。
李婉若抽了抽嘴角，忍住想打死这人的冲动，没开口骂人已是极限。
“你来说说，本宫现在该如何呢？”
“呃...”褚清歌大脑飞速旋转，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或者我们可以先到怀宁歇脚，我偷看过你给我的包裹，里面除了皇后娘娘的衣物外，当是还有些碎银。”
李婉若叹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但愿太簇会到怀宁寻我们。”
见李婉若同意了她的想法，褚清歌一时难掩喜色：“那只能委屈公主先在这歇到天亮，到时我到高处去看看，应当是可以看到烧火的人家。”
李婉若四下环顾，并未瞧见可以歇息的地方，她正要开口，一转眼，褚清歌已经抱着一堆杂草，铺成了一个临时的垫子。
软是软了，就是有些不舒服，李婉若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躺下。
褚清歌见状，脱去外衫铺在草堆上：“躺着吧，我来守着。”
李婉若一惊，毕竟这是荒郊野岭，一个女子再厉害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外衫脱了去，她忙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肩上。
褚清歌笑了笑，道：“无妨，从前被那些人欺负，总会这样在外面呆上一宿。”
李婉若眼底浮现出一抹伤感，她也不顾及何为端庄，利索地躺在褚清歌为她铺好的草席上，随后，她像往常一样拍了拍身旁，柔声道：“一起。”
“不行，我得守着，荒郊野岭的确不安全。”
“你若是一夜不休息，明天没有精神了，谁来保护本宫？”
褚清歌拖着下颌，仔细思考起来，李婉若瞧她这模样，不禁发笑。
“快躺下吧，这是命令。”
“好吧。”
“一个时辰后，我们交替着守夜。”
“嗯。”
褚清歌躺到她身边，两个人合盖一个披风，一阵风适时地刮来，李婉若哆嗦着缩进褚清歌的怀里。
“晚安。”
“嗯。”
褚清歌运转内力，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起来，直到怀中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说是要一个时辰交替，但褚清歌却没有舍得叫醒李婉若，她就这么睁着眼，高度警惕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李婉若第一次在荒郊野岭的地方睡了一夜，但没有想象的那般不便，她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伴着清晨的鸟鸣，她才悠悠醒来。
身旁早已凉透，她顿时惊醒，周围已经没了褚清歌的身影。
“公主！你醒啦！”
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传来，她抬起头，瞧见了褚清歌，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像只猴子似的站在树杈上。
李婉若站起身，将身下的浅绿色外衫拿起：“你快下来，把衣服穿上！”
褚清歌应了声，利索地下树。
的确像只猴子。
褚清歌穿好衣服，指向西北方向：“那边有座村子，我们可以去问问怎么去怀宁。”
“好。”
两人朝着西北方向走着，李婉若的方向感比褚清歌好上许多，带着她一路找到了她口中所说的村子。
走到村口，破旧的木牌上写着三个字—赵家村。
褚清歌刚迈出一步，李婉若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她回身，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婉若摇头：“从现在开始，我们以姐妹相称，不必再叫我公主，更不能将我姓李的事情暴露了。”
褚清歌聪明，会了意：“嗯。”
李这个姓氏是离国的皇姓，一般姓李的人不是贵族便是被封爵赐姓的功臣，或者是百年前没落贵族的遗孤，不过最后一个几乎是不可能。
“那我叫你...姐姐？”
“嗯，那本宫..不，我该叫你清歌才是。”
“那你不姓李，姓什么？”
“跟你姓好了。”
“啊？”褚清歌猛地摇头：“不可不可。”
李婉若笑了笑：“有何不可，你的姓氏和名字都是我赐的，你想忤逆我，昨夜不还说绝对的忠心？”
褚清歌挠挠头，她自是说不过李婉若，最终也只能点头。
两人踏进赵家村，发现这里小的可怜，一眼望去仿佛望到了村子的尽头，就连看家护院的狗都懒得叫，懒洋洋地趴在院子里，享受着日光。
褚清歌率先走到第一户人家，敲响了木门：“有人在吗？”
半天，木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透过缝隙，褚清歌看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只露出一只眼睛。
女子声音怯懦，有些发抖：“你们...你们是谁？”
李婉若扯了下褚清歌的衣袖，走上来：“我们是从天都城来的，想去怀宁探亲，可惜路上和队伍走散了，不知方不方便为我们指个路？”
“你们要去怀宁！”女子一声惊呼，将木门敞开。
褚清歌几乎是下意识的站到李婉若身前，警惕的看向女子。
两人这才看清女子的全貌，她身材矮小，还不及褚清歌高，瞧着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但她那双手却形如枯槁，像是干久了农活。她的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露出来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疤痕，是鞭子抽打所致。
“不能去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