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者们呼啦啦地站起来。
会场后排，各大新闻媒体的摄像师毫不犹豫地将镜头对焦轮椅……？
怎么有人开着电动轮椅就闯进会场里来了啊！？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
“墨董！？”
“真的是墨惜言……”
“我不会是见鬼了吧？”
龙胜天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简直要脱口而出：墨惜言你怎么还活着！？
助理赶紧拦住他，“龙总，事态不妙，把现场交给公关部——”
助理话音未落，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两名穿着警察制服的官方人员同时快步进入，径直走到龙胜天面前，亮出自己的证件：
“龙胜天，你涉嫌捏造、传播不实信息，对他人名誉造成损害，请你配合警方调查！”
龙胜天愣在原地。
助理见状，一抹脸上的汗水，勉力笑道，“警察同志，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龙石一定配合调查，早日证明自己的清白。”
墨惜言已经走到台上，步履从容不迫，从两名警察中间穿过。
每靠近一步，龙胜天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冷汗沿着他的额角落下，背脊却像被烈火灼烧。
“龙总，”墨惜言身姿傲然，朝着观众席一伸手，“请看。”
龙胜天随着她的手部动作转过视线，方才还对他投以青睐眼神的达官贵人们，如今两眼一片清醒。
不解、疑惑。
这是他们最强烈的感觉。
脑子瓦特了吧？怎么龙胜天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骗到了？
墨惜言知道内情，此刻却佯装不知，站到话筒前，“没想到各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谣言。”
墨董都知道了！
底下一群人顿时大脑一紧，被墨惜言锐利冰冷的视线扫过，全部忙不迭站起来。
“墨董，我只是参加一下发布会，并没有和龙石深度合作的想法啊！”
其他人：嗯嗯嗯！
陈莉也清醒过来，指着龙胜天破口大骂：“龙胜天你个不要脸的，竟然借墨董的名号把我们骗过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想挑拨离间我们和墨董的感情！？”
其他人：对对对！
詹盛雪怡然坐在座椅上，淡然笑笑，“墨董，我们对发布会的实际内容并不知情，如若知道，绝对不会前来参会。”
“詹院士说的是啊，墨董，我们和墨氏情谊可不能受了他人挑拨。”
“没错没错，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相信龙石。”
他们这些人有多少和墨氏合作过，又有多少受过墨董的恩惠才爬上高位？
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钟明升不可置信，龙胜天给他信誓旦旦打包票，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除掉墨惜言。
那现在台上的是谁，难道还能是鬼吗！？
“龙、胜、天！”
钟明升咬住发痒的牙根，眼睛转了好几转，他太过轻信，完全没掩盖自己和龙胜天关系紧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台上那个龙家小儿……
不行！
钟明升一抬眼，和墨董森然的双眸对上视线。
“墨、墨董，”钟明升浑身打了个冷战，不得不站队，“我，我也不知情啊！”
会场的记者全部两眼放光，这个月的KPI又有着落了！
还以为你小子真的要把墨董给扳倒，没想到来了个惊天大反转！
不是说墨惜言死了吗，不是说墨董被心怀不满的员工刺杀了吗！？
现在台上的人，看、看、是、谁！
等等……
员工！？
记者们才想起来这场戏里还有一个角色，而她正穿着一件游戏痛衣，完美融入在群体里，津津有味地吃着瓜。
“小妹妹，你就是传言中，刺杀墨董的……？”一位眉目勾人的成熟姐姐凑到程逸酒的身边。
【哇……】
程逸酒麻了半边身子。
【姐姐的声音好好听哦，好磁性好温柔！】
程逸酒的目光落到成熟姐姐的工作牌上。
“日辉新闻，司长青？”
【好有韵味的名字哇，姐姐我可以！】
司长青弯着唇，晶莹的唇蜜闪着微光，“很高兴认识你，逸酒。”
【她怎么知道我名字！？】
似乎是猜出她的想法，司长青将手搭在程逸酒的手臂上，语气里带着熟稔的亲昵：“你现在可是知名人物，那份监控视频流传甚广，大家都以为你和墨董闹了矛盾呢。”
从司长青这里，程逸酒看到了自己“刺杀”墨惜言的监控。
【……】
【我真厉害，一.夜之间作为撒人犯名扬天下。】
【这种黑红的程度，流量明星羡慕都羡慕不来。】
“所以，逸酒要聊聊吗？姐姐对内情很感兴趣。”
司长青一双深情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程逸酒，直接把程逸酒看到红温。
耳尖都泛着红。
【嘶哈嘶哈……】
【姐姐你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们之间不可以的！！】
墨惜言暗暗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躁动的情绪，对警察说，“麻烦二位，我司法务部会派人参与调查。”
“好的，墨d……”小警察当下就要应承，年长那位给了他一肘子，接话道，“我们会秉公执法，请您放心。”
众人以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却又见从另一扇门进来另一队警察，但他们身上穿着刑警的制服。
两队人打上照面，小警察疑惑地打招呼，“张队，你们怎么来了？”
张队没回答，神色严肃地停在钟明升面前，“经调查，钟齐俊涉嫌猥.亵、强.□□女致受害者死亡的罪行，而你作为父亲替他毁灭罪证、伪造不在场证明，犯下妨碍作证罪、协助毁灭证据罪、包庇罪。”
“钟明升，我现在代表新商的公正法治将你逮捕！”
一瓜未平，一瓜又起。
现场诡异地寂静下来。
人们从龙胜天身上收回视线，又全部盯着钟明升，眼睛睁得溜圆，活像快被瓜噎得说不出来话的猹。
钟明升张了张口，视线越过刑警的肩膀，与墨惜言目光相碰，瞬间了然了一切。
墨董已经不打算给他留任何活路了啊……
“警察同志，我一定配合，”钟明升脸色灰败，颓然摔在椅子上，心中思索着替儿子顶罪的可能，任由刑警给他拷上手铐，“都是我当父亲的不合格，还请警官不要过于为难阿俊……”
张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儿子，已经畏罪自杀！”
钟明升茫然望着虚空，像是处理不了这个信息，无法将儿子和畏罪自杀联系在一起。
他的眼睛机械地向左转动，又看向右边。
有好事者掏出了手机，翻到刚出炉的新闻，怼在他脸上，“钟爷，你儿子挂路灯了呢。”
“啊——！！”
钟明升定睛看了两秒，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警方只好架着昏迷的钟明升，和腿软的龙胜天离开。
【乐了，真是活该。】
【刀割到儿子身上才知道疼。】
程逸酒在心里直拍手称快，司长青不满地捏住程逸酒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
“逸酒……”
她拉长了声音，带着撒娇般的埋怨，“是对姐姐不耐烦了吗？”
【噫！！！】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对姐姐不耐烦！】
墨惜言正被前来表忠心的人团团围住，她突然略带歉意地颔首，“各位，我明白龙胜天手段下作，今天此事全是他一手策划，不必担心我们之间情谊受损。”
然后就迈着飞快的大长腿冲出包围圈，身后像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众人：……
还说情谊没有受损，现在连话都不想跟他们讲了！
陈莉：“最近‘光阵’项目招标，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墨董的地方作为赔罪。”
新商石油执行经理：“詹院士不是也在吗？詹院士，我给您组上投几笔资金，您多给墨董说说好话呗。”
某一级议员：“对对，詹院士不是又开了个新研究项目？您放心，马上就能批下来。‘光阵’的第二次宣介交流在即，请您多多关注墨氏电子的方案。”
詹盛雪被给予厚望，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她只是婷婷站立，浅笑回答，“各位有劳了，我会把大家的诚意牢记在心。”
资源就是这种东西，你越是交换它，它就会变得越来越多。
离开前，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程逸酒那边一眼。
墨惜言一手拧在程逸酒耳朵上，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就这样还不忘记接下刚认识的美女记者递给她的名片。
墨惜言刚打完一场胜仗，却像个败犬一样牙关紧咬，压着不知来源、茫无指归的愤怒把程逸酒拎走。
“真是滥情。”
陈莉没听清，“詹院士，您刚刚说什么了吗？”
詹盛雪唇角勾着笑，“陈总，假如明天世界就要毁灭，您会选择做些什么呢？”
陈莉：？
“好突兀的问题，”陈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那我会马上和我现在的老公离婚。”
“就这样吗？”
“就这样，”陈莉自嘲地摇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向家族妥协。”
“那，为什么现在不离婚呢？”
“我还没有转移完财产。”
詹盛雪莞尔，“很符合陈总的风格。”
……
……
折腾了两天，程逸酒终于得以下班。
可下班后，墨惜言以“要保护你的安全”为由，竟然亲自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好敷衍的理由。】
闪闪发光的黑色越野开进背街道路，道路越来越狭窄偏僻……
谁能想到，不过几百米的路程，新商首都就从国际首屈一指大都市，变成这幅衰落的样子。
后方是干净整洁的科技大街，前方是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小巷。
【老板，这里好像是单行道。】
【完了，前面要是有车过来……】
滴滴——
对面来了一辆面包车，司机将头探出窗外，暴躁怒吼，“现在的人不用考驾照是吧！？每次老子开这段路都有人逆行！”
墨惜言：……
她认命地打起倒挡，开始往后退，退出去之后，那司机不忿地瞪她们一眼，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嘭”地撞到路边的垃圾桶。
司机脸色顿时惨白，停下来检查智能运输垃圾桶的情况。
“好惨。”程逸酒心里掬一把同情泪。
墨惜言不以为意，“保险会赔。”
【他不会买保险的，只会侥幸觉得不会出事。】
【这人叫老常，和我住一栋楼，他老婆得了乳.腺癌，来首都就是为了给老婆治病。】
【除了照顾他老婆外，其他时间都拿来给别人拉货，估计今天送货晚了，本就着急，再遇上我们逆行……】
司机检查了一下垃圾桶，发现一侧被他撞得凹了进去，他手指发颤地掏出一根卷烟，点燃狠狠吸了两口。
他脸上露出要哭未哭的愁苦，但很快收了回去。手指掐灭卷烟，塞进衣兜，坐回驾驶座开车汇入茫茫车海。
【估计要不了多久，老常就会换个地方住。】
【反正卡上也没一分钱，只要找不到我，我就不用赔钱，诶嘿~】
墨惜言重新打了导航，发现要绕一个大圈才能合理合法地进入程逸酒住的地方。
她盯着面前的小道，“你就住这种地方？”
程逸酒默了默，“老板，这里的地下室，一个月租金也要两千块钱。”
“嗯。”
墨惜言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车内通讯响起来，她点下接听，里面传来刘小虎的声音：“墨董，我们和施延锋搭上线了！”
施延锋，国家安全部首席顾问，也是“光阵”官方招标组成员。
墨惜言回忆了一下，“他之前和程逸酒住在同一家医院？”
“是的！”刘小虎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逸酒真是我们公司的小福星，如果不是她，我们哪能这么顺理成章地和施延锋见面。”
“所以，调查出什么来了吗？”墨惜言问。
“抱歉墨董，我有点过于激动。”刘小虎清清嗓子，“施延锋不是自己住院，而是母亲体检出了肺部结节，恐怕是得了肺癌，如果我们能请来心胸外科的顶尖专家给他母亲操刀……”
刘小虎没把话说完，但墨惜言明白他的意思。
“机遇和风险并存，你考虑过手术失败的情况吗？”
刘小虎语气坚定，“我想过，但我认为值得一试。施顾问为人正直坦荡，如果不抓住时机，我们再难以找到机会，让他欠下无法拒绝的人情债。”
“好，我相信你的判断。联系胡晨，我们手上有很多医疗资源。”
刘小虎斗志昂扬地挂了电话，墨惜言也终于把车开进了程逸酒居住的小区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墨惜言：我为什么会生气？算了，懒得想，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