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墨董要放权！？
所有人心头激荡，睁大眼睛在墨惜言和沉默不语的程逸酒之间来回扫视。
那个控制欲强到上任董事长不到两个月，就疯狂用杠杆资金撬动大量股份，直接增持到51%的墨惜言！？
那个上任之初，不买豪车不住别墅，借钱也要在二级市场上不断收购股份的墨惜言！？
墨惜言的到来，对于原本的董事会来说可谓血洗。
她先是将自己手中的股份抵押给银行，获得大量低息贷款，明面上她是为了投资墨氏集团，可背地里却买了一大堆墨氏发行的债券。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把自己手中的股权转变为了债权。
一家公司如果破产，股东手中的股票就会一文不值，但公司破产清算出来的钱，会优先将钱还给债权人！
墨老板一手“我做空我家公司”的操作，消息一爆出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他们都以为墨惜言是想捞一把跑路，而墨氏集团前景堪忧！
还有不少小道消息传出，墨惜言对墨思远怀恨在心，意图毁了他的产业！
于是大量的人开始抛售股份，都想在墨氏倒塌之前迅速套现，墨惜言又卖了不少不动产和小公司——
然后转头把市面上抛售的墨氏股份收入囊中。
墨惜言那个时候住在首都三环外的一家公寓里，很快搬进早已置办的别墅，开起豪车，又配备上了安保团队。
“墨氏集团董事长疑似转移公司财产”、“墨氏集团资金链断裂”等等消息层出不穷，首都金融街的交易员全部茶饭不思，死死盯着大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有关墨氏的消息。
电话铃接连不断，往下的粗绿线不断突破心理预期，新商证券监管部多次询问墨氏董事会是否需要临时停牌。
那是空头的狂欢，是证券交易商的庆典，他们疯狂做空墨氏的股票，只为了在它彻底倒塌前捞上最后一笔！
所谓做空，就是空头们先向证券交易商借入股票，立刻按照市场价把股票卖出，假设得到1000元的收入。一段时间后，股票跌到500元，再将股票买回来还给证券交易商。这样他们就能获得500元差价的收益。
但很快，空头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人比他们的速度更快，似乎早就做好了收购股票的准备，他们一卖股票就有人源源不断地把股票收回。
那个神秘人在抬高股价！是多头，空头的死敌！
他们开始和神秘人较劲，整个金融街的证券交易商都在借出股票、赚手续费或者自己当空头，让墨氏集团的股价一度跌到上市发行价以下。
墨惜言再次出现在紧急股东大会上的时候，她已经是手握68%股份，对墨氏集团拥有绝对控制权的墨董事长。
“这是公司内部会议，请诸位董事离席，”墨惜言看着这群急如热锅蚂蚁的人，笑道，“不，我差点忘了，你们现在已经被开除董事一职。”
股东大会变成了她的一言堂。尤金霖血红着眼，死死咬着牙关，恨不得撕碎台上侃侃而谈的墨惜言。
他没有得到墨惜言的任何消息，她早有预谋，也把自己排除在计划之外，因此行动迅速到只花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大局落定。
短暂的同盟破裂。
尤金霖被调离墨氏集团总部，前往墨氏电子任职，他深知自己和墨惜言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他们对付墨长风的时候。
他憎恨自己的失职，也痛恨墨惜言的掌权，监事会在很长时间都成了一个摆设，而墨惜言让墨氏蒸蒸日上，使他更加痛苦！
他既恨她，却又不得不敬爱这个女人！
他看着程逸酒，就像看着当年的墨惜言，当他气势全开，压得程逸酒不敢说话的时候，他久违体验到了践踏他人的快感，如此让人心醉神迷。
“墨董竟然要放权？”尤金霖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竟然还是手中一半的股份？很好，很好，哈哈哈……”
他掌控不了墨惜言，但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让程逸酒倒戈！
董事们也是类似想法，目光如同饕餮野狼，痴痴对程逸酒露出深切的厚爱。
一个软弱的、靠墨董上位的年轻女人，一个好操控的棋子，却持有了34%的股份，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份提案，董事会全票通过。
程逸酒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
……
墨氏电子官方网站上，蓦然出现一份公示文件。
负责墨氏这一块的交易员自然第一时间发现，里面的内容让他瞳孔地震，立刻上报给交易所总经理。
“不，先别急着动作，说不定墨惜言又给我们下套！”
总经理烦躁地抱紧头，捞起手机，拨打给金融街其他证券交易所，“看到墨氏的公告没有！？”
“看到了，我们老大说先按兵不动，观察一阵。”
“知道程逸酒是谁吗？”
“墨董的情.人，关键是，我们无法判断墨惜言这步棋到底是什么打算。”
老牌交易员都对墨氏十年前规模空前的政变心有余悸，害怕自己又成为墨惜言手中的棋子，贸然行动只会让他们像当年那样爆仓血亏。
反映在股市上，墨氏电子的股价变成了一条波动微小的直线，就连散户们也没有动作。
这到底是利好，还是利空啊？
会议室内，董事们悉数离去，离开前不忘和程逸酒亲切交流一番，让她不用担心，董事会决定多设置一个职工代表董事席位，很快文件就能批复下来。
半小时前审视的目光，都变成毫不掩饰的热诚。
程逸酒勉强扯着笑容，和完全不认识的人们一一作别。尤金霖也走到她面前，这次没有锐利的棱角，一丝不苟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程工，希望你继续为墨氏做贡献，我相信以你的专业能力，一定可以胜任这份职责。”
【呵呵……】
程逸酒甚至没力气多想，“好的，谢谢。”
尤金霖打量程逸酒的神情，知道自己先前做得太过火，让程逸酒对自己有了成见。看来要修复关系还需要多花点心思，但不是现在。
胡晨和资产管理人也去忙股权的事情，人都走空了，只剩墨惜言。
墨惜言起身走到程逸酒身边，她们刚刚离得好远，让程逸酒一个人面对其他人的恶意。
“老板……”
程逸酒终于抬头，看见墨惜言专注深邃的眉眼，突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慌张抹去眼泪，却越抹越多。
那些眼泪像融进了墨惜言的血液里，带来不可言说的酸涩和痛意。
“对不起，”程逸酒用力呼吸着，想要压抑突来的委屈，“我、我表现不好……”
她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墨惜言捧上程逸酒的脸，拇指不断抹去她的眼泪，“你没有不好，是我没有保护你。”
是她故意没有去保护她，让程逸酒受了委屈。
程逸酒在泪光中扬起一抹有些自嘲的笑容，“我知道，没有老板保护我，我什么都……”
【做不到。】
她说不出话来了，咬着唇，拼命忍住从喉管里挤出的呜咽。
墨惜言几乎能听见程逸酒心底发出的哀鸣，使一颗冰冷的心脏痛如刀绞。她把小姑娘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轻轻拍着程逸酒的背。
“你很好。”
“呜……你就是……安慰我！”
【我怎么这么菜啊！！！】
墨惜言差点笑出声，连忙憋住，细细地说，“你很好，程逸酒最好了。”
【你是对我有滤镜……】
【我不会说话，也不为自己辩护，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别人的刁难，我只会逃走，不断逃走！】
【甚至让老板失去了这么多股份，怎么办啊……】
墨惜言扯开距离，发觉程逸酒咬破了自己嘴唇，却痛到她的心里。
她揉上程逸酒的唇.瓣，让她松开，一抹血色刺进她的双眼，“我的目的，就是把一半的股权转让给你，所以我们做到了，达成了原本的目的。”
程逸酒摇头，哭得鼻头发红。
【求你，不要再骗我了。】
墨惜言牵上程逸酒的手，带到座位上坐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全然信赖，因为哭泣而泛着微红。
墨老板既觉得她这样子十分动人，又被这样的目光狠狠拷问。
她心虚了，无措摸了下鼻子，“如果我直接说要把股权分给你，他们只会激烈反对，认为我又在搞阴谋诡计。”
“但让你展现出自己的无害，甚至让他们觉得你非常易于操纵，他们只会觉得我是被情感蒙蔽双眼，为了你不得不退让。更何况，他们认为自己能从你身上找到突破点，从而操控公司决策。”
墨惜言见程逸酒渐渐止住眼泪，撇过视线，盯着地板，“所以你做得很好，让他们以为你是我的弱点。”
【哦，所以你故意让我被欺负咯？】
程逸酒五味杂陈，心中腾起一团火，想发火又没地方发。
【我的眼泪都喂了狗！啊啊啊！】
她萎靡靠在椅背上，直勾勾盯着墨惜言，“老板，你还没解释要我进入董事会的原因。”她略带讥讽，“不会真的是因为被情感蒙蔽了双眼吧？”
墨惜言沉默一会儿，苦涩勾唇，“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还不如信我是智神转世呢。】
墨惜言觉得这也有可能，但没去反驳。程逸酒脸上的表情让她胸口发冷，她莫名有些惧意，“程逸酒，你还记得我们在医院商讨的时候，国安部的车辆就停在院外吗？”
“记得。”
墨惜言按住太阳穴，大脑开始抽疼起来，“我很不安，直觉告诉我，那是个错误的时间地点，他们很可能已经得到了我们的对话内容。”
【我看过数据库，搜索了何君心，她把何佳柠调到了西南沿海，除此之外没有动作。】
墨惜言眉头紧锁，“你不能这么依赖……”数据库。
她再次被封口。
这更加证实墨惜言的猜测，数据库里面的内容，都被求索苦修会操控，他们想让程逸酒知道什么，程逸酒才会得知。
求索苦修会也许会帮助程逸酒，但自己一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能这么依赖你？”程逸酒浅笑，笑容却那么孤寂，“我知道的，老板。”
怎么就拐到她身上了啊！？
墨惜言烦乱不已，站起身，撑在程逸酒座椅的两侧，语气认真，“要是他们有我们不知道的窃.听技术呢，难道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强者云集的交锋，所有势力都全力以赴，越是风平浪静，潜在的阴谋就越是缜密。你如何能够确信，在猎人倾巢而出的时候，自己不会成为被大网捕获的猎物？”
“你要知道，程逸酒，当你看见猎人朝你撒网的时候，你就已经逃不掉了。”
程逸酒收敛笑容，陷入思考，“我是保险？”
“没错。”墨惜言站直身子，目光复杂却很真切，“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如果我陷入危险，你要管理好公司，等我回来。如果我不在了，你卖出手中的股份，能保证你接下来的人生衣食无忧。”
【如果老板不在了……】
程逸酒呆呆望着墨惜言的眼睛，似乎能从中看到她的未尽之语。
她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停牌是“停止证券上市”的意思。
说起来，作者刚进入公司没多久的时候，就被顶头上司选成某个项目的组长，还以为老板对自己青睐有加，结果只是因为组内两个派别斗争太严重，老板把我推上去挡刀，顺便进行重组。
听我说，谢谢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