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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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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从高慵的贪婪开始的。

高圣川妈妈去世之后,黎家本来不介意养个赘婿,毕竟两个孩子还需要父亲,谁知道高圣川在母亲葬礼之后,当着全家的面大闹了一场,高慵在黎家彻底待不下去了。

那时候高慵也气盛,读书人最介意被这样折辱,更何况还是以赘婿的身份。于是他隐忍了一阵子,终于从女儿的口中听说,高圣川髋关节受伤做了手术,却不愿意对外说,搞得公众对他退赛颇有微词。

高慵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明知道黎氏是传媒起家,还是铤而走险,开直播控诉高圣川不养他,不惜把女儿也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也要给这个不孝子上上眼药。

他那个儿子他太知道了,天不怕地不怕,母亲和妹妹是唯一软肋,就算再委屈,为了保护妹妹,高圣川也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

高慵猜得没错,高圣川身上背着“伦理瑕疵”,口碑一落千丈,就算成绩再好,提起他来,所有人都难免想到他不孝不悌,还一脸狂傲不屑解释的样子。

高慵自己虽然没捞到好处,但好歹出了一口被黎家扫地出门的恶气。

后来他的账号在全平台被封,小号不管发什么都秒被屏蔽,但是高慵不在乎,因为这件事给他带来了一件意外之喜——小女儿心疼哥哥,对爸爸也还有不舍,主动找上门,求他不要这样对哥哥,她可以把自己名下的钱分给他一半,只求他以后不要再找哥哥的麻烦。

平心而论,高慵对女儿还是不错,因为父亲对待女儿总是会染上一层莫名浪漫的色彩,会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他默许了女儿的做法,拿着女儿的那份信托基金继续挥霍,继续对不知情的人扮演痴情的未亡人。

但再自由风流的人,也总有老的时候。

年岁渐长,高慵开始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也开始羡慕同龄人有孩子孝顺,于是他动了修复关系的心思。

爹和儿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他试着给高圣川发了一次消息,被高圣川打电话骂得找不到北,再发,就发现高圣川已经把他拉黑了。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那个从小就喜欢他的女儿。

高慵开始频繁给高圣翊发微信,高圣翊虽然从来不回,但也没有把他拉黑。

他把这解读成一种默许和动摇。

至于高圣翊夹在父亲和哥哥中间会不会为难,又该如何自处,实在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我选哥哥……”小翊说到最后,泪水涟涟的:“我真的站在哥哥这边,可是……”

可是她太想要一个家了,想要爸爸妈妈还在的日子,而不是回到所谓的家,只有一栋冷冰冰的房子,和哥哥房间永远紧闭的门。

“怎么办啊姐姐,”小翊哽咽得话也说不清:“我哥本来就不想要我,想把我送出国,我真的,对不起他了……”

她已经尽量省心了,不敢有同龄女孩子的忧郁纠结,怕给本来就忙不过来的哥哥再添麻烦,成绩一路第一名,可是一到冬季学期,哥哥就连去开家长会的世间都没有了。

关澈听完这些,所有进退两难的困窘和如鲠在喉的不平,都严严实实压在胸口,一时竟喘不上气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小翊说的,她当然站在高圣川这边——那个人,远比她想象的,背负得还要多。

但她真的狠不下心,去怪一个想要家人的小女孩。

想要一个家,又有什么错呢?

可能高圣翊错就错在,不该对自己的父亲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即使回来了,也不是作为一个要跟儿女共享天伦的父亲,而是作为一个方便寄生的米虫,永远贴在儿子和女儿身上吸血。

高圣川为了保护妹妹,已经牺牲那么多,如果他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那这六年来的抗争和付出,就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对小翊来说,这是真正的两难。

最终,她也没能回答“怎么办”,她只能把小翊的手握得更紧一点。

“大概成年人总要有取舍,”她替小翊蘸掉眼泪,声音轻得像一阵柔软的风:“但好在,你不用现在就强迫自己。”

“他们都还会陪你很久,有些事情,时间会给你答案。”

第二天下午,关澈又请了半个下午的假。

大概是连续请假太理亏,她跟高圣川请假的时候声如蚊呐,头都不好意思抬,倒不是怕高圣川说什么,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项目。

没想到高圣川一脸了然地冲她眨眼:“没关系,我懂,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关澈:?

你又懂什么了?

高圣川的备忘录上早就记了今天的日子——今晚是青鲤奖的颁奖典礼。

“晚上六点,”他神秘兮兮跟程琦预告:“她肯定会去吧,怎么也有一两个镜头。”

天天在身边的人,出现在万众瞩目的场合,他得多骄傲呀。

只要想想她听见自己作品获奖,眼中可能会有的那种欣喜又谦逊的笑意,高圣川就觉得比拿了冠军还要荣耀。

总有一天她会登台领奖的,他想,明天就去给洪叔打招呼,他虽然从不参与集团事务,但托举个导演,应该不成问题。

晚上八点。

高圣川手里举着喝了一半的气泡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问:“看到了吗?”

程琦也瞪着眼睛,生怕错过一秒钟:“没有,真没有。”

不出高圣川所料,《飞鸟相与还》以绝对优势拿下了最佳纪录长片和最佳纪录片导演两项大奖,可是镜头扫到台下,不管他怎么找,他都找不到关澈的身影。

“我今天查了,”程琦道:“执行导演只是导演组的一个岗位,这种场合,会不会本来就不应该去?”

高圣川一边拖进度条,反复看那两个颁奖的片段:“……那她今天请假干什么去了?”

关澈请假,确实是为了去参加典礼。

她挂的名是执行导演,名字根本不在主创名单里,但陈舒羽念她劳苦功高,还是给她搞来了邀请函,可是临到典礼开始,主办方却发现邀请函名单有误,少发了三个人,于是把所有名额一排查,将本来就不该在名单上的关澈那份给了别人。

关澈一身单薄礼服外套了一件大衣,靠在会场的后门,在寒风中不言不语地垂着眼抽烟。

“你看这事闹的……”陈舒羽一脸的纠结狼狈:“我再想想办法,看看场务那边……”

是她以敏锐悲悯的眼睛捕捉到了无人关心的角落,也是她将千锤百炼的作品从海水一样的素材里捞起,她本该是那个在万众期待中走上台前,捧起奖杯,让世界看见的人。

而现在,她要亲耳听一听自己作品获奖的宣告,都得用一个不相干的身份。

关澈第一次对她热爱的行业油然而生了一种厌烦。

“不用了,”她抬手在垃圾桶外沿碾灭了烟,不耐地叹了一声:“我回去了。”

陈舒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开口挽留,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走出氤氲的烟雾,身影慢慢融进京屿凉薄的夜里。

可能是真的留不住她了,他想。

高圣川在宿舍躺着,正对着关澈的微信框准备没话找话:“颁奖典礼的镜头好像没带到你啊哈哈。”

一句话没发出去,邱意浓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毫无寒暄的闲心,单刀直入:“阿澈回俱乐部了吗?”

“俱乐部?”高圣川莫名其妙:“这个点儿,她不应该在开庆功宴吗?”

邱意浓在那边一个头两个大:“开什么庆功宴,她刚刚突然给我发了句语音,说真的不想干了,我再发信息打电话,她就不回了。”

高圣川心里一紧,不知为什么有不妙的念头:“为什么,不是获奖了吗,怎么,执行导演不给奖金?”

“什么执行导演……”邱意浓隔着听筒冷笑:“去他妈的,老子也不干了,谁要给黎氏那帮贱人保密啊!”

高圣川:“……”

然后,他就从邱意浓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血压拉满的事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关澈的反应那么剧烈,听到“黎氏”两个字,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

她还是脾气好,要是高圣川遇上这种事,第二天可能就提着枪去黎氏影业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难怪她当时说,都是她自己选的。

高圣川连句“知道了”都没说,挂了电话就给黎洪拨了语音。

“洪叔,”他直截了当,尾音里裹着凛冽的冰碴:“黎氏影业的纪录片部,挺出息啊。”

……

“……我知道这事儿您不知情,我只是希望您能介入,毕竟这种事肯定发生过不止这一次。”

虽然有心在资源上照顾一下关澈,但想到她听见“黎氏”两个字的表情,高圣川又作罢了,事情说得清楚明确,从头到尾,倒是把关澈摘干净了。

那边黎洪的声音和蔼得像宠溺的长辈:“可以,明天我安排人去一趟。你怎么有心过问这件事,怎么,对纪录片有兴趣?”

高圣川冷笑一声:“我一个连《三块广告牌》都没听过的人,我能有什么兴趣?”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洪叔,咱们……对不起人家去山里蹲了三年的正牌导演。”

黎洪一听他这话,顿时了然于心:“明白了,确实。”

安顿好这边,高圣川又给小翊发信息,想问问关澈回没回家,那边却说明天要模拟考,现在还在学校温书。

他挂了电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抄起车钥匙便出了宿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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