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风荡起舞蹈，也将花园内的树叶带着飞舞，经过相视的两人，也带起了两人的发尾，微微凉意，发丝带起也如同程芮瑶不稳定的心绪。
这般正式，如同表白的举动，不像是纳妾，反而像是求娶。
隐隐的，程芮瑶知道为何程光正同意的如此之快了。但……即使卿苏很郑重真诚，程芮瑶的目的不改。
假的就是假的，不能成真，毕竟是古代，她不会将心思留在后宅，和众多妻妾争斗。
“谢谢殿下，但我们是做戏，不用如此的。”
“毕竟我们是协议，费殿下这么多心思...”
“我会愧疚的。”
程芮瑶歪头，受之有愧的摆手，假做不懂。
不管卿苏是真的这样表现，还是她误会了。她都会做实两人是假结婚这点。
未来可以随时离开的，假结婚。
“我昨晚已经默写完草药集了，但是没有纸张了...”程芮瑶暗中深呼吸，稳下快速跳动的心脏，转移话题，视线也避开卿苏看向一旁。
“我派人送过来。”卿苏接话。
“不用觉得愧疚，这是我的决定，也是我答应程尚书的条件。”
眸子暗沉一瞬，卿苏未等程芮瑶说完，直接打断了程芮瑶的话，温柔的却不容拒绝。
她很聪明，但入他府的籍，怎能轻易脱身。
是他的人，死后也得是他的鬼。
见程芮瑶眸子微微瞪大，红唇微启似要说话，卿苏笑的和煦，视线微微低垂，眸光泯灭光亮，薄唇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后抬头凝视程芮瑶：“你…是不愿意接受吗？”
“既如此，我就去找程尚书再商谈一下...”
“没没没。”
“殿下如此为我着想，我当然接受。”
听到这话，怕出变故，程芮瑶也顾不得劝解的话了，连声阻止卿苏，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算了算了。
程芮瑶觉着自己还是先离开程家为主，而且刚刚卿苏的意思，应该是程光正要求的，这个老狐狸，是她误会了。
*
恭迎和昨晚截然不同的车架离开，程芮瑶再一次认识到身份地位的不同代表着什么。
若是说昨晚的车架就是个长板凳，今日卿苏上的玉络车几乎是个二十平米的小房间。
还有那车架后方，木头的末端，全部被配以玉饰。这后方粘着的玉饰，随便一块看光泽和圆润清透度在现代都能算国宝了！
程芮瑶思忖着，目光悠悠的顺着车架离开，多看了那玉石两眼，有些疑惑。
这玉石难道在古代是个官员就可以有？
那为何程光正也要出来迎接？
“芮瑶。”
“祖父，您说。”
送走太子，程芮瑶思绪转了几圈，跟随程光正到了书房，却只见程光正背着手，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一圈，神色莫名。
“....往后好好伺候殿下。”
“记住，你是程家人。”
“是。”
程芮瑶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两句话，内心疑惑却也应声。然后就听程光正安排仆人给她。
还有……新的位置？
突然这么大方？程芮瑶更怀疑了，但面上沉默不语，点头听话。
……不过是个小妾，有必要这样安排吗？
大理寺卿是个古代的大官，但也不至于他的一个小妾就如此被重视吧。
*
韶光院，是程家大爷程烨夫人的住所，也是如今的管事主母的住处。
程光正共生育三子一女，早出生的二子一女均为嫡出，唯一的庶子就是原身的父亲。
而程光正的夫人似乎是因为原身的亲生祖母而死的，当然原身的亲生祖母也没得到好，后面当场被赐死了，这也是原身父亲离家去往宁县做一个小官的原因。
妻妾相争，尚书夫人还因此而死，也怪不得程家人都不怎么待见原身。
需要注意的是，程颜悦的母亲就是这大夫人。
目不斜视，程芮瑶跟着丫鬟学着原身的行为举止进了正院。
“夫人。”
见到那个高贵庄重的淡红色长袍妇人和旁边高昂着头，眼中还充斥着愤怒的程颜悦，程芮瑶低头行礼。
“去选两个人跟着吧。”轻点女儿的手，大夫人语气和善的紧，程芮瑶却并不觉得安心，反而在对方目光扫过来时，有种被护崽的狼盯上了的恶寒感。
赶紧选了人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程芮瑶回头去看被领过来的十几个少女，看起来都比原身小，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似是不愿意被挑走。
感觉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自己头上，程芮瑶头皮发麻，视线微微扫过时，两个青衣姑娘却不约而同的抬头朝着程芮瑶眨眼，扑闪扑闪了几秒，又即刻低头。
突然想起之前卿苏说的话，程芮瑶了然，应是他安排的。
“选身边的女侍可要慎重呢，若是选的不好，有些奴仆欺主的...”
“说不定就下毒在饭食中一命呜呼了。”
程芮瑶还没开口呢，就听大夫人叹息着说，仿若担忧的紧。
“一定要好好的挑。”
“是啊，听说还有人在梦里被女侍割了脖子呢！”
听到这话，程颜悦也随着大夫人连连附和。
“....”
还真是谢谢你们提醒了呢。
程芮瑶无语，低头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恶寒，这要是原主，怕是晚上都睡不好了，以原身的身体素质，怕是活不了多久。
这大夫人手段显然比程颜悦高了不知多少倍，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选好了。”不等大夫人和程颜悦再一唱一和的恐吓，指了那两个曾对着自己眨眼的女仆，程芮瑶行礼离开。
焕然一新的小阁楼房，还有门口闪亮亮被擦拭的瑞雪楼字样，程芮瑶惊讶一瞬。
这瑞雪楼是尚书府的中心位置，是最早建立起来的阁楼之一，而且旁边就是程颜悦的悦溪楼。
真要说起来，瑞雪楼好像离中心位置还更近一些。
大夫人有这么好心？程芮瑶深刻怀疑。
将送来的分配的奴仆暂且安排好位置，程芮瑶就带着新选好的贴身女侍先进了卧房。
“你们叫什么？”
“小姐！换我诗怡就好啦！”
“小姐可唤我凝烟。”
两人的语气截然不同，说话活泼的是个脸稍圆的可爱小姑娘，而那个说话稳重的。
等她抬头，程芮瑶才发现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说话倒是一板一眼，礼仪周到。
不过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大，程芮瑶好奇两人年龄。
听两人说完，程芮瑶扶额。一个十三，一个十四...她这算是用童工了吧。
“我们是殿下的人呀小姐，殿下说小姐您未来要进府，我们立马就过来啦，等您当了夫人..”
“等等等，等会！”
程芮瑶刚想问两人情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蹬蹬蹬的话扑了满脸，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她连忙制止。
夫人是什么鬼，卿苏是怎么跟她们说的啊！
两人是卿苏的人没错了，但两人显然误会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自己是进府的侍妾不是什么夫人，程芮瑶颇为无奈。
“这个是殿下需要的。”见诗怡还准备说话，程芮瑶拿出昨晚写好的医药集内容交给更稳重一点的凝烟，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会。
“好吧，那小姐，你好好休息，如果想要聊天随时叫我哦！”被凝烟拖走的时候，诗怡还有些念念不舍。
程芮瑶微笑摆手送走两人，真是没想到还有比她还话痨的人...不过若按现代来讲，两人也才刚读初中的年龄，喜欢聊天活泼点才是正常的。
真要说的话，年仅十三岁却颇懂人情世故的凝烟才奇异。
想到之前那如出一辙年纪颇小的丫鬟们，又想到现代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
程芮瑶抿唇，心中有些不适。
这古代，还真是好多不合理的制度啊。
越想越不是滋味，程芮瑶缓缓情绪，去了书房。
何以解忧，唯有知识啊。
她只能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说不定，她来到这里，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么一想，程芮瑶笔尖点了点面前的纸张，见上面带上墨意，停顿片刻后重新抽出新的白纸，再次低头书写新的计划。
*
幽静素雅的雅阁，金灯玉盏前，卿苏将茶盏放下，徐徐的茶烟升起带来清香。
卿苏摸索着纸张，将暗卫十一刚送来的信件打开。
动作微顿，首先入目的便是，笔意潇洒自带秀劲的字迹。
是程芮瑶写的药草篇。
“倒是一手好字。”卿苏口中称赞，视线停滞微久。
“但这可和不受宠的四小姐不符。”
卿苏看完后轻笑，手指拂过上方墨迹，缓慢将其折叠收纳后，翻开下一封信件。
这张非是程芮瑶的字迹，而是暗卫十一写的密信，现在化名为——诗怡。
信内简短描述了今日的一切事项，重点重复了程芮瑶说的话，一句不差。
“不是夫人？”
“既又不心悦，又不贪位。”
“又确不识我。”
卿苏唇角弧度未平，指尖轻点桌上砚台，微微敲打出清脆的响音，开口时却是语气莫名。
“程芮瑶么？”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