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只好拼命缩手。
可是，隔着衣料，指腹的触感那么真切，根本忘不掉。
那一刻，我心脏漏跳了一拍。
我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因为，当我被迫触碰他的那个瞬间，我发现他身上早就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
而糟糕的是，在心悸的刹那，我身体也立竿见影地发生了变化。
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
那是一种很莫名的令人很恐懼的冲动。对于年少无知的我而言，那一瞬间几乎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受。
我觉得，我是个变/态。
就连方才接吻的时候，我都未曾产生这种强烈的冲动。
方才竟然……
我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挪了挪双腿，本能想去遮住什么。但我的动作很快就被金垠发现了。
他一下子松开了扣住我的手，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盯着我：“哇，你也。”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丢脸，又羞愧又难堪，尤其是他特意蹲过来看，竟然当着我的面捂嘴笑，笑得眼睛弯成了两弯月亮，狡黠得要命。
我快气哭了他还在笑。
“你的脸都像煮熟的虾子了。”
他还不忘调侃我，故意来扯我挡在身前的手，只想来看我的笑话。我死死护住，蜷住腿，并住膝盖，将脸埋在膝上，抱坐着，觉得无地自容。
无论金垠在外头怎么搭讪，怎么撩拨我，哄我，我都不理，只管埋头。很想把方才那一瞬间的难堪尽早埋葬。
“你真是，纯洁得我好想欺负你。”
最后，金垠扯不动我了，在我身侧不远处说。
这人明明一直在欺负我。
“别害羞，这是正常现象。”
他蹲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不管它就好了，等注意力不在上面，它就自动下去了。你越是在意，它越是跟你作对，在公众场合都能让人出洋相。”
“可我第一次这样，以前不这样。”
我还是埋头在膝上，闷闷说。
“说明你长大了。而且，你对我有感觉。”
他很愉悦地说出这句话。
“要我帮你吗？男生之间是可以互相帮助的。”
他的身体靠过来，声音贴在我耳侧。
“不要！绝对不要！”
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释放真的很舒服的，不要太压抑自己。没事，我来帮你吧？”
金垠又开始对我循循善诱。
“你走开点，别过来！”
我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帮我，脑子里开始想昨晚睡前做的数学题。此刻，我认定有魔鬼在操控我的身心，我必须全神贯注摆脱它，好叫我恢复到以往心无旁骛的状态。
“算了，去淋雨吧，淋雨能解决这个。你看过电视剧吗，那些人每次欲/火焚身了就用冷水冲凉，死命冲，冲完了火气下去了。你看，外头的雨已经小了。”
过了许久，金垠过来碰了碰我的肩，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他居然用“欲/火焚身”这种词。
我更加无地自容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再怎么说我也不是这种程度吧？主观上我根本不希望身体忽然失控，发些那些莫名其妙的变化。
“我在想，你会不会吓哭了？”
金垠等了会儿，像是要过来检查我的脸。
强行掰过我的脸后，他叹了口气：“还是这么红呢。完蛋了，万一我以后就喜欢上这样欺负你了，那你怎么办？”
“还好没哭。”
“不过，和哭也快差不多了。你瞧，眼圈都红了。”
金垠用手刮了刮我眼角。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拨开我的额发，在我额角亲了下。
“真的别担心，这真的只是正常现象。”
他很轻柔地说：“就算有时候你没有那种欲望，只是因为紧张了，焦虑了，一瞬间也可能会发生那种变化的，是人成长过程中身体的本能反应，不要太有心理负担了。”
“而且，就算有欲望，也不代表你是个坏孩子，只能说明，你的身体开始长大了。”
“真的？”
我狐疑地看向他。
“真的。”
金垠很肯定地说。
听了他的话，我暗暗将我身体的变化归咎于我太紧张了，忍不住问他：“那你呢？也是因为紧张吗？”
“不，是因为我们一直在接吻。”
“接吻了身体还毫无变化，那才真是完蛋了。像我们这个年纪才是最容易冲动，最血气方刚的时候诶。”
金垠“啧啧”了两声，开始讲起对我来说比较超额的内容。
“那你一般这种时候也等它自然下去么，还是说会冲凉水？”
“当然不。因为可以用手嘛。”
他理所当然地说。
“而且为什么要抑制，让它释放出来不就好了。积累太多不释放对身体很不好。”
他又补充了句。
我呆呆地望着他：“用手？”
他凑过来，看着我的脸，朝我耳朵里吹了口气：“你看，我就说你不知道怎么弄吧？刚刚还骗我，假装很有经验的样子。”
“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习题，眼神那么清澈，哪里像是对这个很热衷的样子。”
对此，我没有反驳，比起逞强，我更想获取更多知识。
我又说：“可你方才没有用手。”
“废话，那是因为你在我面前。要么当着你的面弄，要么让你帮我，你觉得哪个我会做？”
“真是的，我也是很好面子的好吧？我当然希望给你留个好印象。正常人谁会当着别人面弄啊。”
“不过——”他话题一转，露出了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方才，我让你碰我的时候，你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脸特别特别红，还尖叫了一声，反应大得令我都吓了一跳。你这样会弄得人很想欺负你啊……”
“女生都不一定会有你那么可爱的反应。”
他又望着我，漆黑的瞳孔变得深邃无比，压低声音：“要不要再试试？”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可一想到这个人是金垠，心底又莫名涌起一股冲动，无端激热和兴奋起来。
我咬着牙，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然后，金垠又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放在他的上面。
我还是习惯性地瑟缩了下，但还是鼓起勇气放在上面。这回接触的时间比先前长了些。
金垠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很热切，我便也一直这样回盯着他，只是用触感、用心去感受手心接触到的一切。
“不要只是碰着，可以稍微摸摸。是你的话，我不介意你做什么。只要提前告诉我便好。”
我脸变得绯红。
但还是依循着他的指引，碰了碰之后，手隔着衣裳稍微感受着，活动着。
“好、好……”
我无论如何都没法大声坦率地说出另一个字，只好偷偷在他耳边说了。
这是我此刻最直观最显而易见的感受，也是我对青春期欲望的第一道探索。我像个一纸空白的人，接触到的第一抹真正的色彩便是金垠。
“是吗？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金垠听了这种话，明显很得意。原来青少年对于这种话是很得意的。
“真是……得有些恐怖。”
我又忍不住感慨。这种东西倘若是在公共场合“立竿见影”，那会很令主人困扰吧，毕竟实在不好隐藏。
我自认为是很客观地说的，严谨程度和做数学题没区别。但金垠不知为何，声音忽然沙哑了，喉结滚动了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我以为是我按重了，轻轻揉了下，他的呼吸却更急促了，气息明显不平。
我不解地望着他。
金垠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半晌，他目视着我瞪着他的眼睛，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打定了主意，一把截住了我手腕：“算了——先、先淋雨吧……你再弄我看出事的就是你了。”
我完全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将话题一转，目光投进雨中：“遇事不决先淋雨。咱们一定要淋得够畅快够尽兴才行。”
随后，他不说二话，一把将我拎进了雨中。
外头的雨幕稍小了些。
方才那种既惶恐又羞怯，既如坐针毡又隐隐感到兴奋的感受于我实在太新鲜了，我后知后觉感到浑身发烫。
我居然……被他牵引着，一直在触摸金垠的……
能模糊地感受到生命勃发的热度与年轻的欲望。
比起先前忽然推开了世界的一扇门，明了我也将汇入这庸常的芸芸众生之中，也将为这些我眼中俗不可赖的欲觉所裹挟的彷徨失措，一贯大张艳炽享受人生的金垠，此刻似乎比我更想要一场淋漓尽致的雨去消释掉那些。
我们起初只是在雨中慢跑，随后逐渐加快了脚步，开始跟着耳机里的重金属音乐，不管不顾地狂奔。
雨水与汗水融为一体。
金垠腿很长，跑得飞快，我为了不落下太多，一直尽全力跟上他。
我敢确信，除了体育测试的时候，我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也许是之前跟金垠接吻了，又被他引领着触摸到另一个世界“枢纽”的缘故，我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索性彻底放飞自我了。
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V字仇/杀队》，里面有句台词：“上帝在雨中。”
那些青春的彷徨、迷惘都是看不见的，摸不着的，可肇始的情意与萌芽的欲求却是实实在在的——加剧的心跳与发烫的身体不会骗人，它们像更狂暴的雨，砸进了我心底，留下无尽的回响。
我知道，今后的我会变得与从前有所不同。
我甚至张开双手，朝天呐喊着，用尽我喉咙里的全部力气。
我不断祈祷，这场雨能永无终结，就好像祈祷此刻的释放、尽兴与自由都是永恒的。
中途的时候，金垠抱住我，我们在雨中转着圈儿，他大声喊我的名字。我也大声喊他的，我们像失了智的疯子一样，在雨中狂乱地大喊大叫，尽情释放情绪。
母亲倘若见到这样的我，她定然不认识，会觉得要将我送去精神病院。
后来，我们终于筋疲力尽了，跌在半山腰斜坡上的苹果树下，双手紧扣。
金垠侧头朝我笑，问我：“痛快吗？”
“痛快。”
而后，他忽然扑过来，将我压倒在树下，双唇重重地吻过来。
青涩而不甚熟悉地摸索着，又狂乱地吻着，直到感到难以呼吸了才停止。
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汗水还是其他液体，都懒得管了。
停下笑闹一会儿后，又开始继续，没完没了地亲吻，恣意地挥霍着这郁然绽放的毫无章法的缭乱。
明明不久前才踏出那一步，我却好像一下子被人启动了另一道加速程序，开始跳跃出了连我都意想不到的步伐。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更尽兴更用力更“破坏”一些。
我承认，我在发疯，我在抛弃过去的自我，我像中蛊了一般，一直跟着金垠的节奏，完全由他掌舵着这一切。
让他引领我的欢喜与愉悦，也引领我的失措与彷徨。
明天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不惮于将今天当作世界末日，挥霍尽这场来之不易的恣意。
我忘记了母亲的呵斥，忘记了学校，忘记了试卷上的习题。天地间彷佛只剩下我和金垠两个人了，那么自由，那么混账，那么癫狂，那么无拘无束。
我有预感，这将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很难忘的一天。
殊不知，沉浸于踏出母亲管制短暂获得自由的我，忘了世上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阴影像乌云一般陇上的时候，我对此完全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