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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绣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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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你原是富家千金,到今天这一步原是苦了你了,你若想回去,你陈叔去苏家试探一番,如若你父亲真心想接你回家,你会回去吗?

林锦摇头,“我那嫡母……那个人面甜心苦,腹里荆棘,被休的时候听说府中还有很多下人为她抱不平呢,我看一眼都害怕,她躲在暗处,若是发现了我,以她的心性,不害死我是不罢休的。”

何况回去了万一暴露性情,被人当成妖怪给烧了都有可能。

李氏从前见惯了大户人家的种种奇葩事,闻言也并不讶异,“那咱们就不回去,你放在我这里的银子也不少,你陈叔都没你会赚钱呢,你每日辛苦针黹,如今进步了许多的,养活你跟恒儿没有问题,至于旁的你也不用担忧,有你陈叔在,他会保护我们的。”

白玄原本坐在角落很矮的杌子上,见林锦一双凤眼感动的猩红,不自觉多看了她几眼。

林锦不期然对上白玄的目光,目光一凝,眼中很快就浮现他穿着大红仙鹤补服的样子。

这是个前途无量的人,她想。

该不该告诉他这些呢?

不过是转瞬,她突然想起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她又想,人各有命,她若总背负别人的结局,自己也会很累,不若改日做个眼纱,遮住这双诡异的眼。

陈庭璧也难得温声宽慰,“你安心住吧,若觉得整日涂脸麻烦,让你宛姨给你做做手脚,喝些药水皮肤就能变黑,她没跟你说过吧,你宛姨可是塑容高手。”

话说开了,彼此都亲近了许多,连陈庭璧脸上都浮现久违的微笑。

林锦眼睛亮起来,“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这老头子快把我的底子都给透光了,我还要面子的呀!”

众人哈哈笑起来,陈庭璧尢不服老,“怎么我突然就老头子了?男人四十壮如牛,”他目光幽怨地盯着李氏,她红着脸嘟囔了句什么。

林锦竟福至心灵的懂了,这夫妻二人是在调情呀。

——

送走白玄,林锦今日没有别的事做,便提出陪陈春去医馆。

徐家医馆在县衙不远的房铺,店面不大,堂中坐枕大夫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紫檀木斗柜盛放各类药材,堂上几位小学童拿首帕踅头,穿着褐色布衫,有序地为人抓药、结账,药馆散发出独特的草药香。

陈春很热情,“郑大夫身体好了些吗?”

“小熙你今天看起来不错哦……”

两人一路迎着各种笑脸,让平素就不太爱笑的林锦压力很大。

她卖汗巾子时也不过分推销,无非是有人路过时扬声询问几声需不需要,她前世性情淡漠,早习惯了无悲无喜,出门做买卖实对她来说则很痛苦,硬是逼着自己笑罢了。

与从前的她一比进步很大,但与天性热情的陈春一比,她立刻又成了缩在壳子里的龟。

很快进到后院,这里窗明几净,阳光自天井透进,晒得人心生暖意。四面廊子下都是病床,几个病人躺在一旁发呆。

一位身穿茄花色折枝花卉褙子、下着素白花鸟纹马面裙的年轻女子正在为烧伤病人上药,那病人疼得狠了,不小心打到女子身上,她也不抱怨,语调轻柔地开解着。

瞧着比陈春还年轻,秀气的脸上满是汗珠也顾不得擦,只一心一意地专注着手上的事。

那男子是王太监府上烧伤的仆人之一,因病的严重些,在徐家医馆已经待了半个月了,性情颇不稳。

陈春一脸崇拜地站在一旁,也不上前打扰。

等她喘气喝茶的时候,陈春才勾着林锦的手过去。

“宁安妹妹……”

徐宁安一抬头,就看到林锦那张比从前更黑了点的脸……

这张脸倒是看着自然了许多呢,连鼻头都比从前肉了些,看起来没有从前秀美,添了几丝笨拙,也不知是哪位高手为她做了这些轻微的改变?她有些好笑的摇摇头,用巾帕净了手。

“你这肤色更黑了些,我与你那些调理的方子没用吗?从前白的时候那般瑰姿丽质,可惜了的。肤色变黑后我还是第一次挨近了看,如此这般确实担得起黑里俏呢!”

她是大夫,自然明了她的情况,那些传言也是她散出去的,徐宁安蕙质兰心,深知女子谋生的艰难,只是她这人爱开玩笑,总拿此事揶揄她,“哪里,徐姑娘少年英才,妙手回春,又如此清丽,您这样的才担得起美人名号呢,”林锦睁着双微挑的凤眼,笑得一脸真诚。

陈春捂嘴偷笑,“好了,你们不要互相恭维了,我还等着宁安妹妹给我施针呢!”

徐宁安再次把自己那双手放到水中清洗,转头笑得和煦,“再有几次你就不用再挨针–刺了,你现在已经好了,恭喜啊。”

“是吗?我就……就好了?”

陈春听着就哭了,林锦手忙脚乱地取出汗巾子给她揩泪,她抱着林锦哭得像个孩子。

“我爹娘也早知道我好了对吧?他们不敢问,就是怕我难堪,可我从前那样缺了筋窍,他们都那样宠爱我,我怎么会对过去感到难堪呢?我只会觉得太好了,太好了!这一切真像一场梦啊!”

林锦也不由落泪,“是啊,真的太好了!你救过我的命,老天爷看着了,显灵了,原是应该这样的!不,是两位徐大夫的功劳!”

两姐妹抱在一起哭傻了,原本丧着脸躺着的病人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有些人想到自己,也偷偷抹了眼泪,此刻正经历病痛折磨的人也愿意相信,徐家医馆是真的能治愈他们,有一天他们也可以像这位姑娘这般,抱着亲人肆意流泪,从此没有折磨,顺遂一生。

——·——

日子一天天过去,恒儿越长越大,抽条了,小小婴儿竟显出英俊的轮廓来,李氏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是越看越爱,转眼来到中秋,林锦的汗巾子买卖也越做越好了。

这还要从她改良绣技说起。

她前世就会作画,从前碍于女工拙劣,绣样也受掣肘,她心性又好强,深知若学艺不精,这买卖早晚做不成。便没日没夜的苦练绣工,技艺日渐精巧起来,原她就是百年后的人,那年节西洋画在京中流行,父亲托好友传教士戴德教她西洋画,学不到一年,戴德就被当时的皇帝赶出谨朝,林锦画技不上不下,属半吊子水平,并不敢拿出去献丑,但用来刺绣却是够的,西洋画重写实,这种两相结合的技法在大乾从未出现过,因此她那惟妙惟肖的各色花鸟就成了紧俏货,各家刺绣铺子都想买她的方子,然她自个也不知那些怎么绣出来的,不过是盯着院中的花鸟枝叶,手眼并用,根据这些景儿的色调明暗、骨骼深浅下针罢了,连针脚长短和疏密程度都不一致。

每幅汗巾子只绣一小块花鸟,林锦把价格提到八文钱,这种绣法太费时费力,她绣得很慢,随着时日渐长,她的技术也越来越醇熟,她那些针脚独特的绣品也成了贵女们争抢的宝物,很快,她这里卖八文,转眼就有那倒卖的商家一两银子售出。

……

林锦很快意识到自己在犯傻,物以稀为贵,她这绣法,用好了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于是她也不再出门贩卖汗巾子,跑了几家绣坊,只有城西有名的崔家绣坊有意合作,他们东家上月去了扬州,特意写信回来留住林锦,更是提出每月绣三十条汗巾子,并且布料由绣庄出,月银给足十两,倘绣娘所绣衣物需要,她也同意合绣的话,工钱另给。

林锦同意了,现下只等东家回来后签下契子就是。

崔家绣坊东家的叫崔绣诚,几日后她回京,亲自乘顶软轿跑来陈家。

大门未关,崔绣诚站在门首往里望去,只见女人蹲在一盆菊花面前写写画画,她身穿半旧不新的褐色道袍,帕子裹头,是传闻中那位被夫君抛弃的锦娘子的惯常打扮,她身侧还坐着位清秀少女,少女怀中抱着个软乎乎的娃娃,小孩皮肤像雪般嫩白,黑眼仁曜石般闪着光芒,与他母亲那黝黑的肤色看起来就是两个极端,想来是这位锦娘子的儿子了。

那女子画好了画,转身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身侧的少女则蹲在她原先的地方,一脸狐疑地望着地上的画。

“这里可是锦娘子家?”

崔绣诚年约三十,容长脸,身穿荔枝红通袖衫儿,白绫顾绣连裙,她站在门首笑意盈盈,头戴金丝鬏髻,正中金累丝双凤纹分心在阳光下熠熠夺目,额头画梅花花钿,眉如黛眼若虹,有种艳而不俗的风情。

“您是?”

“瞧我!我是崔家绣庄当家的,叫我崔头就成。”

“您怎么亲自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也没来得及迎您,”林锦忙迎她进屋,把儿子放在炕边,转身炖盏木樨茶与她。

“抱歉,家里没什么好茶,这是家里人自制的桂花茶,您尝尝。”

崔绣诚尝了口花茶,香气鲜活,实则是少见的精品,再环顾四周,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甚而连儿童的玩具都摆放齐整,便知这是个利落人,顿时心下大定。

小团子一个人乖乖坐在那里玩布老虎,他还小,只把手上的一切当成能吃的东西往嘴里放,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会,拉着还有些拘谨的林锦坐定,“锦娘子快别忙了,我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快坐下,咱们说说体己话。”

“前面该说的庄子上管家也都说过了,我不过是带着绣庄诚意前来跑一趟,锦娘子这样的手艺,我们不巴结紧些,就怕旁人给挖走呢!”

“过奖过奖,不过是突然开窍罢了,承蒙崔头您厚爱,实在惭愧。”

“不必过谦,这是契约,您看看,若是有甚需要改动的,只管提便是。”崔绣诚身后的侍女忙奉上绸布包裹的契子。

林锦打开契纸,仔细看了又看。

还是原先说定的那些,她与家人也已商量好,没什么犹豫的就签了字。

崔绣诚签了字却也不急着走,她今日来倒是还有另一桩事想求锦娘子。

林锦见她吞吞吐吐有什么要紧话要说的样子,抱起儿子送去给陈春,坐在一旁一心一意地陪她话家常。

“我听说你夫君去很远的地方做县官去了?”

附近熟悉林锦的人都是这么传的,也没见她否认过,崔绣诚便以为她真是被夫君遗弃在此。

陈家人不常串门子,与人相处不过点头之交,是以她在邻里之间没有什么存在感,平素只与王陂来往频繁,新绣法出名后,大家才对她起了兴趣,但说法还是老一套那些,真真假假的,不过是饭后谈资。

女主的绣法参考<乱针绣>,杨守玉女士始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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