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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寻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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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绣,你快醒醒!”有人在拍她的脸。

林锦嘤咛一声,蓦地睁开眼。

“你……”她根本发不出声音,片刻后,等身上酸麻劲儿过去,神智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怀里。

她双眸干涩,望进他如点墨般漆黑深邃的眼睛里,两人对视良久,竟都从对方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叫做温柔的情感,火把将夜空点亮,天际幽蓝,昏黄氤氲的光照在一排排古树上,怪影嶙峋,人影婆娑,似遥远的来自幽冥的兵士般。

难道她是死了吗?

……

她极为迟钝地想,抱着她的这人好生眼熟。

他身上有极好闻的冷香,瘦削清冽的脸,干干净净的气息。

是她第一次算命的主顾,那个年轻而英挺的公子,公子感受到她软如无骨的身体,眉毛拧得死紧,隐隐威势,如林间被人侵占了地盘的豹子。

虽说这位公子是少有的,第一面就让她记清了脸的人,但她怎么会在死后见到他呢?难道他也……她甩甩头,反正死了的人了,也不在乎什么男女不亲,全凭意识做主,她心安理得地继续抬头盯他。

“李龙,营帐设好了吗?”公子转头问身侧的护卫。

护卫点头。

公子极轻柔地打横抱起林锦,林锦吓了一跳,想挣扎,却全身无力。

“莫动,你需要休息,”公子明明看起来并不是个温柔的人,可他说话声音好轻,像怕她受惊似的。

他抱她到一座营帐里,她以为做梦,亦或是是阴间世,柔柔地也不反抗,想着自己从未成亲过,死后还能有个人陪着,也不算太委屈了。

直到公子喂她喝水,水流润进喉咙,她才后知后觉这是人间。

“我没死吗?”她惊喜不已。

“什么死不死的,不许瞎说,”他斥她。

“是公子救了我吗,谢谢你!你真是好人!”林锦腾地坐起,杏眼闪着晶莹亮光。重生以来,被人陷害,又被人所救,一次一次,她心中感激这些遇到的好人,所以从不抱怨。

那人沉默了一瞬。

“身上使得上劲吗?”

林锦浑身发软,有些地方还很疼痛,闻言摇了摇头。

“我替你按按好吗,若你觉得冒犯,可以摇头,”他声音清澈好听,像山涧清泉,让人觉得安心。

“不……不觉得,”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人沉沉一笑,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小腿。

他收了些手劲,林锦小腿肚被他翻覆揉捏摩搦,舒服得让她只想叹息。

若是从前,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外男接触她的身体的,就算是这样让她舒服的男人也不成,可她始终记得宛姨说的,自己最重要。

宛姨和王陂,还有徐宁安,这些女人无一不是在教会她一个道理,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那些世俗的偏见、礼教,不过是他人束缚在人身上的枷锁,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从一而终、出嫁从夫、贞德妇德,她们几个没一个人听。

也不知为何,林锦在大乾遇到的女人,都有些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胆大妄为,也指引着她这样一个虽活在百年后,却没有丝毫长进的女人。

若人能开解自己,就没有人能让你不痛快。

若她快要死了,她是要外男救还是拒绝呢?她记得前世就有这样一个故事,某地发生叛乱,姑嫂被迫逃亡,被路过的官兵所救,姑嫂却因被外男碰过,就落井自戕了,当时的人们称之为节妇,可林锦却隐约觉得不对,可不对在哪,她始终不知道。

在大乾活了两年,她明白了。

性命原本比贞洁重要的多,何况,她还只是被人救呢?人家男人行善事,不过是为自己攒因果,有命就活着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在想什么?”公子捏她胳膊,抬头瞥她一眼。

“嗯,在想公子真是好人,”林锦被他捏的浑身如水,说话声音都泛着水意。

她自己丝毫不觉得,也没注意到那公子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又看了她几眼。

他想起了些……往事。

“你脸上怎么出汗了,很热吗?”她无知无觉,掏出汗巾子递给他,不自觉想亲近。

“无事,”他隔开她手,有些狼狈地站起,“你歇着,我去外面看看。”

戚无忧背手站在账外,李龙在旁禀报。

“玉虚观是被白衣教的人所灭,他们挟持陶牧,好像是因为他身上有板升勾结右贤王的证据,板升林有升怕呼延霁着手对付他,就想抓了陶牧逼他交出证据,这伙和尚中有个人对……”他偷偷瞥了眼戚无忧,见他并无异状,这才接着道:“对……锦娘子有非分之想,隐藏在山中等她出来,至于另外一伙人,属下暂时还未查到是何人想要锦娘子的命。”

戚无忧眉毛一蹙,“是那顾氏吗?”

李龙摇头,“属下认为不是,那顾氏在苏家别庄,虽有梁王侧妃接济,过得也不甚舒坦,她并不知锦娘子如今在京城。”

“锦娘子倒是有些小聪明,好像知道有人要追杀她,分明带了些打手,可惜中途被人叫走了。”

“这么不负责任?”

李龙苦笑,“现在哪有什么诚信之人呢,人人不过为了金银,信用不不过窗糊纸罢了。”

两人一时沉默。

“苏锦绣之前被卖到哪了呢?现在的丈夫就没再回京过吗?”

李龙摇头,“当时只有顾氏和她那个婆子知晓,但婆子一年多前死了侄子,人都恍惚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更何况……锦娘子易容,肤色黑、鼻翼还大了些,布衣裙钗的,除了极熟悉她的家人,一般人也很难认出她就是从前的苏大小姐。至于锦娘子的夫君,邻里说原本两人感情很好,当时这男人伤了腿,还有人看到锦娘子扶他走路呢。锦娘子没有什么被胁迫的样子,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反倒那男人一脸不耐烦。”

戚无忧就有些不爱听了,什么大男人?受着女人的体贴还耀武扬威的?再说了,就说从前艳丽的大小姐苏锦绣,她会对人做小伏低?他根本不信。

他故意忽略心口那股突如其来的沉闷之感。

突然不想进去帐中了,若她变成一个卑微而可怜的人,也都是他之过,他虽喜欢现在这样柔和淡然的苏锦绣,可却不敢想她这一路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般,想补偿她,可她却有夫君;想带走孩子,又怕她难受。

给她钱吗。

她都不认识他了,不管她是故意,还是真的不记得他了,无缘无故给她钱,人家不会以为他是散财童子吗。

“以前的事不要再查了,以后派人保护好她,”他摆摆手,对李龙道。

夜深了,林锦还是睡不着,脑中一会想着被杀害的几个道人惨烈的死相,一会又想是谁要杀她,反反复复,怎么也睡不着。

这树林很大,她当时瞥见护卫们就扎了两座营帐,那几十个人挤在一处,却让她一个人躺在这边,她有些于心不忍。

远处还有狼的嚎叫、野猪穿梭的声音。

“公子!”她小声唤了声,不过是害怕,给自己壮壮胆,也不期待谁会回应她,那公子听到声音,从营帐外进来。

“你叫我?”

“您还没睡?”林锦有些惊喜,很快又泛出些类似心疼的情绪,都快子夜了,他竟然还守着她。

“那帐子里不是打呼就是磨牙,本……我实在睡不着,”戚无忧言罢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显然对于他,这也是个很新奇的体验,就是从前在肃州,他也是一个人一间房。

“那您要不嫌弃,我给您铺个铺盖,您睡这边吧,”她眨眨眼,长发乌黑顺亮,一张心型小脸在夜色下那般精巧,蛾眉曼睩、婉转纯真。

她真好看,戚无忧想。

“不了,姑娘家名声要紧,”他拒绝,“我在门外,有事你叫我就好,外面有篝火,倒也不冷,”说完就要转头离去。

“公子,还未问恩人姓名!”她有些急切地坐起,捏紧被角。

“叫我将离好了,”将离,将离,为何会有这样悲伤的名字呢?

芍药,又名婪尾春、将离,离别时的情意,赠君将离,切莫相离。是怎么样的母亲会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林锦还在想着他的名字,只见他又顿住脚步,大步流星地转回她床边,“对了,我之所以找你算命,是因为我就是住在你斜对面的新邻,听说邻居是个算命大师,就想过去请教一番,我的小厮给你送过乔迁礼,不知你还记得不?”他隐隐含笑,眼睛在火烛照耀下,濯濯如玉,星河般璀璨。

林锦愣了愣,半晌才想起那个笑容和善,过分清秀的小公子。

“啊?”

“早些睡,明日带你下山回家。”他展颜,嘴梢上挑。

帐外有篝火烧得旺,林锦怔怔追随那道狭长背影,火光将他的影子映衬在帐中,变得很大很大,她躺在床上,梨涡淡淡泛起,闭上眼沉入梦乡……

第二日,众人下山。

林锦经过一夜好眠,也不脚软打跌了,只是当将离公子过来招呼,她居然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她前世今生,还未红过脸,自己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经过昨夜,看将离怎么看怎么顺眼。

“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偶然路过,”实际上是李龙和林捕快派人回禀的。

“那我真是幸运,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吊死在这片林子。”

——“是你命不该绝。”

——“谢谢你。”

他俩同时开口,彼此对视一眼,又快速错转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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