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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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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刚过卯时,天边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啊,表姑娘不是从来不去龙舟竞渡现场的吗?”

满眼震惊的俊俏少年是燕王世子赵炎的贴身侍卫吴宿,看着整装待发的虞兰珠和宁婕,表情像是活吞了苍蝇。

见吴宿的神情不对,宁婕怀着不详的预感正要发问。

虞兰珠拉住了她,看了眼身旁的白芷,白芷立刻会意,对着如丧考妣的吴宿道,“快去给世子飞鸽传书,让他在码头等一等我们,我们骑马过来。”

“表姑娘,世子他——”吴宿还想狡辩,可注意到虞兰珠看透一切的冰冷目光,他立刻低头噤声,息了替赵炎圆一圆的心思。

燕王妃相当喜欢她这位富态的侄女儿,一心想着让表姑娘嫁给世子。

为了撮合两人的感情,每年燕北的龙舟竞渡,她都让世子邀请虞兰珠一同观赏盛事。

哪知虞兰珠丝毫不赏脸,每次都拒绝得干脆利落。

邀请了两回后,世子也就灰了心。

为了向燕王妃交差,从去年开始,虽然依旧派人上门邀请虞兰珠同往,不过是口头问问。

实际上,他这边上门接人,世子那边也差不多同时出发了。

以往总是卯时出发,可钦天监的人夜观天象,得出今日会格外炎热,建议提前半个时辰开始。

如果像先前几年,他跟世子同时出发,还能飞鸽传书,让世子等一等。

可今年出发前,他们无意间听到了宁百户跟同僚抱怨,两个妹妹昨夜不知发什么疯,闹得他一宿未睡。

大概是因为燕王妃想撮合表姊弟的缘故,世子看表姑娘素来不顺眼。

表姑娘向来睡得晚,如果起得早了,就会头疼难忍。

世子明知表姑娘根本不去,还特意要她的亲笔信件,就是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故意吵醒她。

今年世子不知怎的,稍稍发了丝善心,让他还是像往年一样,在卯时叫醒表姑娘就行了。

听到吴宿尴尬地说出世子的船已经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后,宁婕终于明白珠珠为何总对热络的赵炎如此冷淡了。

原来他的心意只是挂在嘴上罢了,或者说他只是为了向燕王妃证明自己完成了任务。

虞兰珠倒没有太多意外,两年前就知道赵炎的把戏了。

她只有两点意外,其一是今年龙舟竞渡的时间提前了,其次就是赵炎竟然让她睡到了卯时。

“表姐,我们快马加鞭去追赵炎,或许还来得及。”懒得揣度赵炎的想法,虞兰珠迅速做出了应对。

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是北地的盛事,届时两岸都是人山人海,河面上只有北地权贵豪富的楼船画舫才有允许下水。

现在已经来不及找船,坐赵炎的画舫才能在河面上有一席之地,否则她们连挤都挤不进去。

听到宁婕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备马,虞兰珠颇有自知之明地比划着补充,“表姐,给我准备两匹。”

……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直直地烤着燕北大地,炎炎夏日却挡不住百姓们拖家带口赶到黄河观看一年一度龙舟大比的勃勃兴致。

龙舟大比顾名思义就是龙舟比赛,共有二十只船队参塞,每支船队有三人,合力驾驶一条细长窄船,从出发点划到无定河和黄河交汇处,然后又原地返回,最先回来的船队即为获胜者。

当空中响起一阵刺耳的爆破声,水面上早已蓄势待发的二十只龙舟宛如离弦的箭飞似得划出起点。

同时无数裸着上身的壮汉开始擂鼓呐喊,两岸百姓们亦声嘶力竭地为下注船队加油鼓劲。

火热气氛随着震耳欲聋的鼓点飘到了无定河中央一艘极为精致华美的画舫之上。

浮刻着牡丹花纹的舱室大门从两边开启,虞兰珠跟宁婕以及一名少年快步来到甲板,身后还跟着数名帮他们撑伞的美貌少女。

少年衣着华贵,瞧着不过十一二岁,个头堪堪到虞兰珠耳垂,眉宇间却充斥着凛然不可侵犯之意,任谁也不敢轻视了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跟虞兰珠一样——富态异常。

胖少年就是虞兰珠的嫡亲表弟,也是燕王妃唯一的儿子,更是燕王唯一的嫡子,当今燕王府世子赵炎。

看到虞兰珠望着远方的目光里,有种望眼欲穿的焦急,赵炎温和地宽慰,“表姐别急,龙舟竞渡才刚开始,我们肯定能赶上。”

一双笑眼时有狡黠闪过,乍看是个和气而讨喜的胖子。

可连直肠子的宁婕都看清了赵炎外热内冷的本性,更遑论早就和赵炎斗了个无数来回的虞兰珠了。

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虞兰珠冷淡地瞥了眼赵炎,倒也没有拆穿他假惺惺的安慰。

其实她不怨赵炎提前出发,本来两人就不对付,互相使绊子、给对方上眼药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反而是明明她要蹭燕王府的船,却凭借着以往的经验行事,没有提前知会燕王府。

这次是她自大了。

“世子,龙舟竞渡都已经开始了,现在赶去肯定看不到比赛了。”一旁的宁婕却是满肚子火气,枉她一直把赵炎当成个好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表面光的货色。

赵炎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滞。

要坐船又不提前知会,现在误了观赛时机,难道还是他的错不成?

他强忍着怒气,对着身边的侍女们使了个眼色。

侍女们看明白了世子的意思,不由脸色发苦。

虞兰珠心胸狭隘,加上燕王妃撑腰,惹了她岂有好果子吃?

可是世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身边从来都不养闲人。

毕竟在赵炎手下混饭,侍女们心一横,皆摆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当起了赵炎的嘴替。

“要不是为了等你们,我们怎么会耽误至今!”

“要坐燕王府的船,却不事先通知,到头来还是我们世子的错咯。”

“难怪有句老话叫,升米恩斗米仇呢。”

“既然这么清高,那就一直清高下去啊。”

宁婕又气又急,可又无话可说。

毕竟是她们没有提前说要坐船,赵炎也等了她们,若计较下去,倒显得她们无理取闹。

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宁婕,虞兰珠浑身气势陡然变得极为冰冷。

挨个扫过窃窃私悟的燕王府女眷,仿佛要将她们记在心里。

哼,她拿赵炎没办法,难道还治不了她们?

与她冰冷的目光相接触后,说得正起劲的侍女们声音不受控制地小了下去,有那胆小之人更是忍不住手脚颤抖起来。

虞兰珠本就是顺天府出了名的狭隘性格,哪怕仅是只言片语的戏言,若是她那日心情不好,照样也要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曾经顺天府通判家的嫡女讽刺她是猪头,结果被她命人掳到酒楼,强行喂了半个月的猪油拌肥肉,让通判家的嫡女整整胖了十斤,好好的一张瓜子脸竟然肿成了发面馒头。

她那喜好美色的未婚夫夏无忌一看,俨然是个小号虞兰珠啊,吓得连夜退了婚。

经此一事,虞兰珠又添了缺德和睚眦必报的名声。

通判府的嫡女尚难逃毒手,何况她们这群出身卑贱之人呢。

想到虞兰珠的毒辣手段,侍女们的的声音不由慢慢地低了下去,脸色也越发苍白。

赵炎眉头微皱。

他倒不是怜香惜玉,只是没想到身边的人如此没用,连虞兰珠的眼神都扛不住。

当然虞兰珠的死不认错也让赵炎心中郁闷。

母亲竟然还想虞兰珠嫁给他,简直是乱点鸳鸯谱。

原来燕王妃一直有心撮合二人,只是赵炎虽然心宽体胖,却不愿娶同为胖妞的表姐。

碍于母命难为,又不得不向虞兰珠大献殷勤。

只是到底心不甘情不愿,行为举止间多有敷衍和嫌弃。

虞兰珠心思敏感,如何看不出他那劣质的虚情假意,便时常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人明争暗斗多年,赵炎多数占下风,偶尔靠着世子身份才能取得微弱优势。

所以自尊颇受打击,但他是个不服输的人物,因此在找虞兰珠麻烦的路上越挫越勇。

脑海中转过无数整治虞兰珠的法子,只是想到母亲的恳求——你表姐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好好待她,就当为母亲尽孝了。

“生得比本世子还油光水滑,哪里可怜了?”赵炎上下打量了虞兰珠几眼,念头极其刻薄。

虞兰珠生性敏感,自然看出了他的眼中的鄙视,脸色越发阴沉。

赵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何况他吃软也只吃美人的软。

虞兰珠不在此列。

见她阴着脸,他亦懒得再掩饰,嘴角一拉,同样回以冷如寒霜的神色。

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场的人皆暗暗叫苦,眼看着两个祖宗就要打起来,传到燕王妃耳中,定然又要迁怒她们在里面挑拨。

一名面庞清秀的侍女急中生智,恭敬地走到二人的身侧,讲起了顺天府的头号新闻,“世子、表姑娘、宁姑娘可知秦昭跟孟文远?”

女子嘴中的秦昭是郑公府世子,年方十九,因三代单传之故,家中长辈皆对其溺爱无度,养成了无法无天飞扬跋扈的性子。

其父郑国公不忍他荼毒京中百姓,曾将其带到辽东军中历练。

哪知他一遇到操练,就借故头疼脑热,然后溜之大吉。

郑国公没脸放任儿子糟蹋辽东军纪,快马加鞭连夜将他踹到顺天府——眼不见心不烦。

在当地结交了两个臭味相投的勋贵子弟后,秦昭越发不学无术,整日游荡在顺天府街头巷尾,干着欺男的勾当,入选了“顺天府三害”的第二害。

而孟文远是淮安侯的最喜爱的儿子,未来的小侯爷,也结交了两个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同样的胡作非为,亦成功当选“顺天府三害”的第三害。

至于顺天府第一害,就是虞兰珠的表哥宁婺,他年少时,容貌更是雌雄莫辩,引来无数登徒浪子,不过他虽然面若好女,性格却霸道刚烈,将胆敢窥视他容貌的人全部揍得哭爹喊娘,由于揍得人过多,当仁不让地成了顺天府第一害。

注意到两人神色微缓,秀丽女子知道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他们各自带着好友也参加了此次大比,传闻他们皆心仪于顺天知府江大人的嫡女,专门为了她而去呢。”

此三人出身高门,又生得容貌过人,本就是顺天府的焦点人物,如今听到两男争一女的戏码,旁人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他们两人平日里就斗得跟乌鸡眼似的,现在竟然又爱慕同一个女子,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我听说夏无焉没瞧上他们两个。”

“那是自然,夏姐姐饱读诗书,容貌出众,怎么瞧得上他们两个不学无术之人!”

“其实孟文远还是勉强配得上,那本映射他跟秦昭的断袖话本,不就说过他与秦昭的区别就在于他是个才华横溢的纨绔么!”

画舫上空飘荡着快活的气息,宁婕的脸色却越来越白,仿佛体力不支般,抚着额头对虞兰珠道: “珠珠,我有些晕船,先回船舱休息一下,到地方了,你记得叫我。”

说完便逃似的离开了。

有人想要为她去请随船大夫,虞兰珠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见宁婕的身影消失在船舱后,她便独自走到甲板边缘,隔着冰冷的铁栅栏,眺望着远处的河面。

赵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屏退欲跟上来的侍女,接过一把油纸伞,颠颠地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虞兰珠眼皮都懒得抬,目光依旧落到河面之上,忽见粼粼水面跃出一尾金色的大鲤鱼,在水天交辉相应之下,鱼身反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华美非常。

本以为这尾鲤鱼仅是偶尔一跳,哪知它竟接二连三地跃出水面,且一次比一次跳得高,甩出的水花差点溅到他们的脸上。

更令人惊异的是,随着这尾鲤鱼的出现,越来越多的鱼儿从水中跃起,仿佛在与它互相应和。

整个画舫上的人都伸长脖子瞧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有聪明人福至心灵,大拍马屁道:“世子大喜,此乃鱼跃龙门的吉兆,今年燕北大地定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听起来甚是稀罕。”赵炎闻言,眼底迸发出火热之色,舔了舔嘴唇,对着身侧的虞兰珠道:“表姐,我们把它捞起来尝尝吧!”

语气自然,仿佛两人先前的较劲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虞兰珠爱做吃食,但喜欢自己瞎琢磨,什么苹果炒鸡蛋、橘子炖羊肉、油炸大蚂蚁……总之做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有时狗都不吃,有时尝着还颇有风味。

赵炎遇到吃着不错的菜品,也曾令府中御厨比照着来,明明都是一样的食材,一样的步骤,尝起来总感觉不伦不类,比表姐亲手所做的菜差之远已。

随着虞兰珠技艺的精进,发挥也越来稳定,十回有八回都是新奇美味儿。

若不是她有这个唯一的优点,他哪能在她五年如一日的冷脸中硬撑下来呢。

赵炎这厢打着让虞兰珠烹制祥瑞的主意,而虞兰珠正回想着方才的“祥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思及昨晚铺天盖地的迁徙鸟雀,脑中似乎闪过了些头绪,正要抓住关键,耳边冷不丁传来赵炎的提议,思路顿时拐到了刚刚所见的鲤鱼。

生命力旺盛,必然乃大补之物,且食之无发胖之忧。

只不过她为什么要分给旁边假惺惺的胖子呢!

当看到倾斜的油纸伞全遮在了她的头顶,赵炎半个身子却暴露在烈阳之下,白胖的脸庞被晒得通红,虞兰珠心底微微有丝触动。

赵炎虽然是个表面光的货色,可毕竟是姑母唯一的儿子,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到时她把鱼头和鱼身吃了,给他留个尾巴。

摇着头从他手中接过伞,伞盖顿时变正了,投下的阴影刚好容下两个胖子。

虞兰珠正欲吩咐侍卫下水捕鱼,忽然船身剧烈晃动,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什么狗屁祥瑞,分明是上天示警!

她此时方忆起,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的记载——地龙翻身之前,天地生灵通常会有异常之举,就像下雨之前蚂蚁搬家、燕子低飞等等预兆。

虞兰珠试图稳住身形。

她身后就是船舷围栏,燕王府的东西就有没孬货,这艘画舫更是数百匠人精心打造,无一处不完美,安全更是重中之重,围栏皆以精钢浇筑,异常的牢固坚硬。

她自知身体沉重,冲击力大,撞到围栏上必然重伤。

可船身左摇右摆,虞兰珠只能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往后摔去。

“嘭!”耳边传来一阵围栏被撞击的闷响,可身上并不如预期那般痛,反而像是撞在了垫了几层被褥的床上。

先是感到了一阵柔软,触到底之后,就是坚硬硌人的床架。

当转头看清身后的情景,虞兰珠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赵炎运气差,先她一步撞到了围栏之上,白白做了她的肉垫。

两个胖子叠加起来近三百多斤,撞得精钢所铸的围栏止不住地颤动。

虞兰珠深知必须远离船舷,否则以此时的晃动频率,他们定然落水。

她刚握住赵炎的手腕,船体又是一阵剧烈倾斜,两人径直飞出了围栏。

此时平静的水面早已如开水般沸腾,滚滚巨浪携着泥沙不住起舞咆哮。

虞兰珠虽然生得胖,可反应敏捷。

危急关头,左手如闪电般抓住了一根围杆。

甲板上众人早就注意到他们危急境况,只是事发突然根本就来不及赶去营救,见二人双双飞出船舷,不由目眦欲裂,有胆小之人忍不住以头抢地呜咽痛哭。

世子是天生的旱鸭子,落到这般湍急的水里岂有活路?

世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以燕王在战场上杀出的脾气,在场之人又焉能有活路,说不定还要牵连到家人。

都怪虞兰珠那个死胖子,丑人多作怪,不老老实实呆在舱楼里,偏要到甲板上!

自己作死为何要拉着世子,还带累她们陪葬!

正当所有人痛骂着罪魁祸首虞兰珠时,一团人形从船舷边缘腾空升起,紧接着便重重地落到甲板之上,地上木板微微颤动发出一阵沉闷响声。

眼尖之人认出那正是世子赵炎,连爬带滚地扑到他身边,抱着昏迷过去的赵炎又哭又笑。

这时才终于有人记起,虞兰珠天生神力,五岁那年便能把嘲笑她的同龄人扔到树上去。

可传闻不是说,八岁那年虞兰珠生了一场大病,神力已经随之消散了吗?

顾不得再深想,众人见虞兰珠迟迟没有出现,趁着船身逐渐恢复平稳,连忙跑到两人飞出的位置查看究竟。

船外是滚滚逝水,围栏则是空荡荡一片,仅有一根栏杆弯曲得不成样子,整个栏杆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色划痕,显然是受伤的手抓着从顶部一路滑到了底部。

……

水中沉浮的虞兰珠很不解。

本来她该放开赵炎,任他自生自灭。

毕竟她恨透了燕王的狗拿耗子,也烦透了燕王妃的自以为是,更加乏透了赵炎的惺惺作态。

当听到赵炎让她松手时,虽知道是心机表弟以退为进的把戏,可她不知为何,冷硬的心终究起了一丝涟漪,最终奋力把他整个人伦回了甲板。

自己则因手骨尽碎,无能为力地落入了漫天的水雾中。

她明明是那么小气怕死的人。

当年父亲让人剖开她的胸膛,想把她的心换给他那奄奄一息的独子。

她从剧痛中惊醒,非但不肯给,反而抓过血淋淋的尖刀,要亲手送走异母哥哥,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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