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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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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枫树已经沾染了些红意,我在庭中打扫落叶,太阳悬在头顶正上方,约摸到了时间。我走进房中,谢珣宴顶着病体翻看我看不懂的书籍,他这么废,怎么会有人想杀他?我翻出几件厚衣服放在床铺上,说道:

“今日天气不错,带你出去走走。”

我的手微微颤抖,等待着他的回应。他放下书,拄着拐杖来到窗前,摩挲衣服,头也不回地回我道:

“甚好。”

我带着谢珣宴如约来到了城西的湖边,他对我毫不设防,苍白的面容和时不时的咳嗽让我开始质疑自己的这个决定。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向我,

“你为何这么希望治好我的腿疾?”

我看着他,答不出个所以然。树林中传出异动,我掏出绳镖进入戒备状态。身着白色轻纱的不速之客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我甩出绳镖将一部分人击退,眼看来人的匕首就要刺向谢珣宴,我挡在他身前,熟悉的刺痛感蔓延全身,一股热流从嘴角流出。我倒在谢珣宴怀里,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极度的疼痛令我意识逐渐涣散,我感受到谢珣宴焦急地呼唤我的名字,可我却张不了口。他将我放下,手中的拐杖竟变为了一把利剑,他的步子与寻常人无异。谢珣宴,你果真在骗我。

“这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疾病。”

白芨将字条和一枚药丸塞入我掌心,

“除非是有意为之。”

我使出全部力气从怀中掏出那瓶药丸放进口中,意识渐渐聚集,耳边的刀剑声也越来越清晰,随之而来的还有鼻尖浓重的血腥味。我努力唤醒四肢,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他剑下之人。我赶在他落剑之时挡在了那人身前,他眼神中并无惊讶,只有冷漠,我想起他先前问我的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与之前判若两人,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让开。”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痛下杀手?”

明明他们只是游戏中的数据,甚至连NPC都算不上,可在这时我却能感受到真切的悲痛与恐惧。谢珣宴看着我,默不作声,将剑收回。他来到湖边清洗血迹,身形不稳晕倒过去。我扶起身后那人,他只是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亡者,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瓶药粉撒向各处,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伴君如伴虎,姑娘好自为之。”

他隐入树林,不见踪影。地上的尸体也随着药粉消失殆尽。我忍着心口的剧烈疼痛为他们堆砌无名冢,随后背起谢珣宴走进热闹的集市,在所有人惊诧的眼光中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再醒过来已是三天后,秋璃正端着汤药坐在我床边,她看我醒来了,手中的汤药掉落在地,她甚至没发觉自己被烫到。

“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心中稍稍安分了一些,我对秋璃扯出一丝笑容,她继续说道:

“还有个好消息,你的愿望成真了,三哥的腿居然真的自己好了!”

勉强扯出的笑意伴随着这句话彻底消融,秋璃没察觉出我的情绪,继续乐不可支地跟我汇报着谢珣宴的近况。

“我累了,想再休息一下。”

我及时打断了她的话,侧过身缩进被窝里,秋篱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将我的被角掖进去,

“瞧我兴奋的,都忘了你才醒,你好生休息。”

她将房门轻轻阖上,我大脑一片空白。如今谢珣宴卸掉了伪装,他接下来又要干嘛?我接下来又要怎么去寻找杀手?在我冥思苦想之际,房门又一阵响动,我以为又是秋璃,闷声道:

“秋璃,我不是说了我想再休息一下吗。”

房门的声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细腻的声音:

“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无大碍。”

这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又怎么都记不起来,不过倒是驱散了我心中的不快。我语气软下来:

“无妨,是我无礼,娘子进来便是。”

细碎的脚步声伴着一股兰花的香气,是富贵人家才有的气质。我转过身对上赵珃璎关切的眼神,嘴巴微张,一时失语。我艰难地支起身子,想要向她行礼,她扶住我,冲我微笑,

“你身体还未好转,不必如此拘礼。”

“在下只是小小婢女,怎劳公主亲自看望。”

赵珃璎将枕头垫在我身后,极大地缓解了我的不适,让我对这位深宫中的公主莫名地生了几分好感。她坐得端庄,说话也慢慢的,

“你毕竟是谢三哥的贴身婢女,救了三哥,我就是想来看看是哪位女中豪杰。”

她一口一个三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珃璎对谢珣宴的情意。我几欲开口,眼神游离在四周,唯恐隔墙有耳。赵珃璎心领神会,小声道:

“我怕人多打扰到你,所以将跟随的婢女都遣走了。”

说罢对我眨眨眼,真是可爱得要命,推给谢珣宴我都觉得是暴殄天物。

“你就没有想过抗旨嫁于谢三哥吗?”

赵珃璎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震住,随后郑重地摇头,

“没想过,这种结果也没那么糟糕。”

我露出不理解的神情,她接着道:

“三哥不是笼中燕,他注定会展翅高飞。娶了我,某种意义上来讲不亚于自断仕途。”

我更加不理解,问道:

“他娶了你,难道不是如虎添翼?”

赵珃璎站起身,笑意苦涩,

“驸马岂能位高权重?”

她与我道别,出了这扇门又收起了落寞的神情。原来富贵人家的女人身不由己是真的啊。我脑海中闪过历史上无数个和亲的公主,有青史留名的,也有未记入史册,不为人知的。感叹之余意识到如今公主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索性他的“腿疾”解决了。我突然想起他曾为官,如今腿疾恢复,也是该搞搞事业了,既然攀不上权贵,就拿硬实力说话。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欺骗我的事实,不停地替他找各式各样的借口。但当我真正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气氛依然相当尴尬。

他比之前高了一些,面色也红润了许多,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漫不经心道:

“你好了?”

他不知是叹气还是吸气,语气中满是不善,

“托你的福,全都好了,你可满意?”

我攥紧拳头,心中的冤屈无以言表。我有什么理由生气?他又凭什么要对我坦诚相待?万一人家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呢?纵有满腔的失落,我也没有立场发泄。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晏唐。我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强压情绪道:

“对不住,是我越界了。”

谢珣宴审问的眼神一震,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没有,这并非我职责所在。”

他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扣住我的双肩,强迫我与他对视,

“那你还演这一出戏?”

我按住他的双手,没有躲闪他的目光,

“我已认错,你若不快,大可杀了我。”

我目光灼灼,掩盖了心中的愤懑。他被我的反应呛到,将我放开,思虑许久才说到:

“我并非想刻意瞒你,只是不想你也卷入这场斗争。”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讳莫如深的态度,又要装作是为你好的样子。我释然一笑:

“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只需要保你不死就行了。”

他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回应,脸上阴晴难定,

“我们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对吧,雇主?”

他转过身,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一句夹杂着寒意的回答:

“当然。”

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回到了从前,却又和从前有着微妙的区别。他的书桌上多了几摞公文,若说从前还有时间逗鱼晒太阳,如今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公子。钟蕙自谢珣宴腿疾康复后黏他更紧,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为他端茶送水,递笔磨墨。谢珣宴自然不会娇惯着她,通常以事务繁忙,众人回避的命令将她一齐赶出去,她只能憋着一肚子闷气。而我就是她的撒气筒,她仗着自己是谢家三夫人对我呼来喝去,有时我心情不佳,便装作没听见,给谢珣宴送进去一壶刚泡好的茶水。他看到是我,没有说话,只埋进公文中更加卖力地查看。直到某一天,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将他手中的竹简按在桌上,提高声音道:

“你整日研读这些竹简,怎么一点进度都不见有?”

我自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责问他,但好歹得有个由头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我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迎接他的狂风骤雨,岂料他竟然久违地站起身,负手而立俯视我道:

“这些可都是悬案,进度自然会慢些。”

我好歹也是看过许多部悬疑剧的人,听谢珣宴这么说,好奇心作祟,主动靠近他道:

“你念给我听听,怎么个悬法?”

城东永泰客栈前的大路,今日出现几起命案,都是身首分离的死法,且伤口横断面平滑整齐,死者皆是身长相仿的壮汉。我随谢珣宴来到永泰客栈前实地观察,这是他第一次以常人的样子出门,嘈杂的人流裹挟在我们周围,还好有带刀侍卫为我们开路,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谢珣宴身份的真实性。

“喂,没想到你还挺出名的嘛。”

他摸了摸鼻头,岔开话题:

“死者大都有同样的特征,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脑海里飞速闪过看过的所有悬疑破案片,突然想到了一个相似的案件,我看着半空中问他:

“那些大汉大概多高?”

“大约八尺。”

“你牵来两匹马,再找一个身长八尺的男人过来。

他没看懂我意欲何为,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我的方案的可行性。

“怎么?这么久都没办公,生疏了?”

他阴着脸命人牵来了两匹马,我在人群中找了找,并未发现什么身高八尺的男人,

“人呢?”

“你先告诉我你的计划,人总是能找到的。”

我本不想白费那么多口舌,但看他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我只好向他说出我的想法:

“我想验证一下是不是我所想的死因,需要将我的身形增高到与死者差不多的高度。”

他看向两匹马,又看向我:

“所以你是拿另一人作比对?”

我点头,他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上前擒住我的腰,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将我抱上了马。我还没有稳下身,他也跨上马背坐在我的身后,我反应过来挣扎道:

“你上来干嘛?”

他牵起缰绳,将我环在怀里,

“我与那些人身形相似,我离你近些,岂不是更加精准?”

他说罢又贴紧了些,我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向前靠,但我向前,他也向前。我转头狠狠剜他一眼,他当作没看到,命人拿来几个软垫垫在我身下,

“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咱们现在一样高。”

他冲我邀功地笑,我没理他,只是抢过他手中的缰绳道:

“你可以下去了,剩下的我来就好。”

他挑眉,竟然顺从地从马背上下来,看着我问道:

“你会骑马?”

我白他一眼,有模有样地拉拽缰绳,

“驾!”

马儿纹丝不动,只甩了甩头,就像是我在给它挠痒,我不服气地再次用力甩缰绳,依然纹丝不动。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一旁看热闹的谢珣宴。他摊手,上前跨上马背接过缰绳。

“要去哪儿?”

我摩挲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目视前方,

“一直走就是了。”

他没有多问,一声喝令,马儿真的跑了起来,我心跳加速,眼见永泰客栈越来越近,在经过的一瞬间,我感觉到颈间有什么东西嵌入,谢珣宴将我向后拽,同时拉紧缰绳,

“吁——”

我摸着脖子,湿漉漉的感觉,鼻尖还有一股血腥味,我拿开手,掌心染满血液,我意识到在作案工具就在我的眼前。我撕扯袖口,双手在眼前摸索,最终摸到了一根又细又韧的银丝,我将布条系在上面,转头激动地想要告诉谢珣宴这个消息,直到对上他惨白的面容。

“你是不是疯了?”

他将我抱下去,大声吆喝身边的侍从,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眼前最后的景象是一个侍从拿着白纱布裹在我的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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