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知道、他看透了一切，但又因为感到新鲜有趣而放任她肆意生长。

……

“太松懈了！这么……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任由她呆在五条少爷身边！最近盯着六眼的人可不少啊。”

“这当然没什么，不需要过多在意，要知道这里可是五条家，怎么会有在本家叫六眼被暗杀成功的道理？”

在两人前脚刚踏进五条家府邸的时候，后脚五条家的族老们便已经审视完一轮了。

自诩精明勘透人情世故的长者，耷拉着嘴角，整张失去年轻的润泽、干枯的脸呈现向下的趋势，皱巴得如同泡水后又拿出来晾晒的纸。高高在上地评价着他人的、可憎的面目在这瞬间达到了出人意料的相似度。

这是一群多胞胎，或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进行某种家庭聚会。当然不是什么温馨的场景，他们令人嫌恶的堕落的灵魂，在被审判的前夕也在毫不倦怠地以恶意的眼光蔑视一切。

“你看到了吧。”本来不紧不慢前行着的五条悟，停下了脚步，“那堆聚集的腐烂物。”

“这是人类吗？”阴世千鸟微微睁大了双眼，显露出孩童对新奇事物的兴趣。

随后面色又变得沉静，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向那些人的所在之处，毫无血色的脸看不见任何情绪，仅是平铺直叙地说着：“灵魂的杂质未免太多了。”

“不过和咒灵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吧。”她说完，放下手，过长的和服袖子完全遮住了手。

此时的阴世千鸟注意到了停留在长廊低垂着头颅的女子，凝视她拖拽着脚踝一路自更深处延伸的红带。于是完全抛开了对于堕落生灵的讨论。

“是跟着你进来的妖物？”

五条悟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及，那处并没有什么人或物的身影，空荡荡一片，偶尔侍女、护卫会踏过那处存在着看不见的妖物的地方。他对自己无法看到它的萌生了莫名的兴致：“把她囚禁吧，你应该很擅长做这种事。”

白发的少年目光缓缓移至少女瓷白的脸上，蓝色的眼睛在目光流转间呈现出动人的色泽，盈溢着纯粹的漠然，甚至自认为抱着善意实际上满是恶劣，“或者说，你需要我帮忙吗？”话落不久，就见阴世千鸟摇了摇头，说道。

“她消失了。”

听着阴世千鸟的话，五条悟没说什么。妖怪这种东西，比起能够感受到的无处不在的恶意，藏得更好，更令人厌恶，就算是看得见的除妖师也对此头疼不已。它们悄悄来到你身边，就能无声无息地将你诅咒至黄泉比良坂，而那些俗世的医者也只会判定你是因为癔症而或者失心疯自溢。

很新奇的感受，没想到拥有六眼的他，有一天也会成为看不见的人，真有意思。

两人又开始继续前行，此次的目的地则是五条悟的院子，这处暗中窥视的目光不少，还布置了许多复杂的结界，同时有护卫守在门口，但也只是无用功，犹如摆设。这一个月以来五条悟亲自解决的暗杀者比他们发现的都多。

眼下是正午时分，五条悟带着阴世千鸟看了看自己的漫画书以及收集的市面上流行的游戏。

在享用完午餐后，五条悟问道：“要玩游戏吗？”

“是什么样的游戏？”

“躲猫猫，我和你都是猫。”

“那不请自来的客人便自然是老鼠了吧。”阴世千鸟站起身来，环视充斥古朴气息的和室，视线定格在一副巨大的山水挂画上。

披散着长发的少女漆黑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光泽，连带着身上仅剩不多的人气也消散。成为了一个与外表无二的人偶，只有黑暗、无法理解的扭曲的气缠绕在身体上，犹如诅咒。

她歪了歪头，发丝从脸颊滑落荡到眼前，在微风下轻轻地摇动着。“不管是怜子还是电视那位主持人女士，都认为不请自来的客人是与敌人无二的存在呢，说不定就是想要看到主人家狼狈不堪的模样，你也是有着这种恶趣味的人吧。”她垂下嘴角，竟是难得地露出了负面的情绪，“怜子讨厌这种人，我也讨厌这种人。”

“嘶啦————”

帛画撕裂的声音划破凝滞的局面，一个男人从中跌落，他面色青紫，布满红血丝眼睛大睁里，遍布了对某种事物的极度恐惧与在死亡前刻由恐惧而滋生的极端憎恨。看得出明显锻炼痕迹本应该是一位不错的暗杀者的男人，用自己充满力量的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到皮肤表面都爆出一条条蜈蚣般令人生厌的血管、硬生生违背了身体本能对生的追求将自己掐死了，下半身失禁散发出浓烈的具有攻击性的气息，滑稽又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emmmm最近对怪化猫比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