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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坊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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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文珍不愧是宦官首领,顺宗身边被李忠言牛昭容围的密不透风,他竟有本事密启顺宗速立太子。四月,广陵王李纯即入主东宫。

天气和暖,水面上缓缓浮来几只大鹅,浑身雪白,爪子却是红的,在碧清的水面上说不出的好看。亭侧遍植垂柳,有丝絮钻进口鼻中,痒的厉害。

“殿下,妾身有一事相求。”

季九同太子请辞,从王府搬进东宫后,他已用不着再随侍太子,自然要去行营赴任。孙忠义曾劝他,好不容易搭上太子,不如托萧长史在东宫谋个职位,将来太子登基,自有翼戴之劳。但季九拒绝了,他生来寒苦,虽历人间险恶,但于世事上却着实懵懂,并不知如何逢迎他人,没有本事欺下媚上,就算常在太子左右,只怕也祸多福少。更兼他能有今日,全是赤手空拳拼来的,舍不得撂下自己这一身技艺。虽则朝堂上朋党横行,宦官们也拉帮结派,但季九总觉得靠山山倒,靠树树摇,靠谁也不如靠自己本事吃饭。

太子听后半晌不语,纪美人随侍在旁,闻了闻新折的桃花,眼波流转间意态横生,朝李纯娇声道,又长又糯的尾音似羽毛在人心底滑过。

“婉儿有何事?说来听听。”太子正自拿捏不定,左右神策军拱卫京师,节制天下兵马,应将心腹宦官统领才行。

“殿下,阿宁自幼身子弱,妾身想着,莫不是因着整日读书,不爱玩闹走动所致。季使君常年在沙场征战,武技高强,闲时教阿宁几式防身也好。”纪美人娇笑道。

“婉儿所虑极是,就依你所请。”太子听了纪美人的提议后心神大畅,他正愁神策军不在心腹宦官手上,本想着遣吐突承璀接掌兵权,又虑着不能操之过急。

纪美人的一番话,倒让他想到了另一个法子。李纯握住了纪美人的柔荑肆意揉捏,眼神却朝季九飘来。

眼前的年轻太监肤色黝黑,一双眸子却亮的出奇,许是常年在沙场征战,不似宫内的宦官一般柔弱,倒像极了一柄可供驱使的利剑。

“季九,你可愿作皇子们的武艺教习,在宫内与行营两处行走?”李纯抬眸问道,右神策营中军使,应是检视军纪督查操练,也可方便自己掌控神策军动向。

“奴婢愿意。”季九俯首答道,皇子们自幼娇惯,与其说教他们武艺,倒不如说带着他们玩耍,他自是不愿意的。

太子动了心思后,便不着边际地闲聊起来,询问沙场战事和边关土俗,军士饷银并寒衣吃食来。季九只得如实应答,幸得他与军士吃住常在一处,军中景象历历在目,太子所询无一不知。

纪美人也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季九却出了一头汗,太子所问皆属平常,但有时一件事却有不同问法,幸亏他一开始就一词一句据实以答,前后倒无出入。

“妾身也曾习过兵法,听季使君说这些边关故事,才知往日是纸上谈兵了,殿下竟然也知晓这些。”纪美人听后叹道。

“沙场征战瞬息万变,岂是纸上谈兵能学来的?季中使曾身系万千转战千里,说来自然如身临其境。”太子笑着安慰纪美人,才正眼瞧着季九赞道。

季九不善言辞,得了太子夸赞和赏赐,也不过长跪谢恩而已。

李宁是太子长子,不过才十岁多些,李恒刚满九岁,其余的多是些奶娃娃。教习皇子们武艺的,还有几名年长的东宫侍卫,季九见他们只管聚在一处闲谈,任由皇子们在花草间嬉戏。

“阿九,你识字么?”肯认真习武的只有李宁一人,但他身子骨弱,季九不敢太过逼迫,练了半个时辰便劝他回去休息,其余奶娃娃早跑的不见人了,只有李恒抓着一只蜻蜓,仰着小脸问道。

“略识得一两个,小殿下问这个作什么?”季九将他抱至膝前,替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儿。

“我要听话本,你替我买来,晚上读给我听。”李恒伸手抱住季九的脖子,奶声奶气道。

季九只得应下,又想起那日晚间,李恒半梦半醒间念叨,我不要你死。这孩子是王妃嫡出,自幼娇惯的很,平日里学文嫌苦习武怕累,但季九却越瞧他越觉得可爱,无人时总想抱在怀里。

恰好次日便是休沐,季九出宫后回长乐坊的宅子里换了件鲜亮衣衫,听说东市里书坊甚多,便牵了马同春水出门闲逛。

市肆繁华珍奇毕集,主仆两人瞧的目不转睛。

逛了半天,季九才想起来要给小皇子买些话本,正好前头拐角处便有一家书坊。

“郎君是要买话本?不是小老儿吹嘘,整个东西两市也只有我们这里最齐全。喏,这本是元才子撰写的莺莺传,近来买的人最多。还有幽怪录,柳毅传,霍小玉传,李娃传,郎君只管挑选。”书坊的掌柜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捧着花白的胡子引着季九一本本往过瞧。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不知可能一见?想必这元才子就是张生了,也忒过负心薄幸!”春水接过莺莺传,翻了半卷便满面潮红,爱不释手道。

“哈哈,微之,在下有一事不明。同是为行卷所作,怎么蒋防写霍小玉传,没见有人说他就是李生。思黯作幽怪录,也没见有人承认鬼怪之事都是真的。怎么到了你这里,一个个就将你比作张生?你将莺莺小姐藏在了哪里?快从实招来。”

季九听了微之两个字,牵动心弦,侧首瞥去,却一下子愣住了。

“咦,这不是上次救你的小郎君么,你成日在家里念念不忘的,还埋怨我和公垂兄,这下可见到了。”

“不知小郎君贵姓?大兴善寺里援手之德,微之铭记在心。”元稹抱拳为礼道。

季九却一时呆怔了,眼前青年眉目英俊,恰是午夜梦回里的身影。

只是那小娘子一袭红裙,怎的换成了麻布素衫?季九凝目细瞧,见她说话时喉间耸动,心中顿觉空落落的,像是柳绿桃红又瞬间褪了颜色。

季九听不清她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只想着快快逃离,却拿了话本没放下,被书房的老头儿拦腰抱住。

“九郎?”春水见状,忙上前取出钱袋,数出十几个钱与老头儿。

这么一耽搁,元稹与白居易李绅也赶了上来,正好前头有一处酒肆,几人便拉扯着进去。

季九没奈何,只得任由他们拉扯着坐下,一边偷眼瞧微之,正见他也看过来,一时慌的将桌上杯盏推在地上,哐当碎裂后一颗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元稹和白居易李绅三人,见春水明眸皓齿衣裳鲜妍,身段风流肤白如玉,只当他是女扮男装,但不知是何身份,一时不敢冒昧,便隐去几人相识的大兴善寺不提,随意谈论些话本传奇。

三人轮番敬酒,季九来者不拒,耳朵里却嗡嗡的听不进去,春水坐在身侧察言观色,见季九不肯说话,便也不开口,生怕自己哪句说错了。

主仆两人沉默不言,元稹斟酒后,只得和白居易李绅自说自话。

“微之当真舍得家中娇妻么?”白居易笑道。

几人吏部及第后,不过在校书郎任上虚掷光阴,虽有钱有闲,光鲜亮丽,但终究不能济世治国一展抱负。白居易便约着元稹一同参加制举考试,商量着去城外华阳观中闭户备考。

季九醉酒微熏后,眼目耳神反倒清醒了些,听三人讲什么经世济国,致君尧舜,心里微微哂笑。校书郎有什么不好?芸署官闲俸禄却不低,掌校典籍堪称美职,几人却商量着要辞掉这份清闲差事,感情是脑子里面在养锦鲤。

微之又斟了一杯,季九一饮而尽,自己思慕的小娘子,家中却有娇妻美妾,恰似镜花水月碎成了一地残梦。

“微之,怎么卢员外的策文,你也随身带着,不嫌晦气么?”三人见季九接连饮酒,便道他爱好杯中物,也不再寒暄客套,说起制举考试来。

卢员外几年前因辞直落榜,微之却亲手抄录他的策文,难道不怕落第之卷的晦气连累的自己也考不上么?白居易和李绅见他如此,合力劝道。若是皇帝和考官喜欢辞直,卢员外就不会落榜了,微之何必学他。

“制策当切中时弊,若是以媚上求取功名,吾不愿矣,自当指病危言不顾成败。”

季九又饮了一杯,胸中烦厌欲呕,本欲起身告辞,却听他们又提起罢免宫市五坊使,对王叔文柳宗元等人极尽推崇,说什么德济苍生泽被天下。

哼,还预备什么制举!季九在心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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