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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丁忧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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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你买的这些竹子都坏掉了。”

墙角堆着几捆新买的竹子,季九俯下身解开捆着的绳索后,发现竹节上尽是斑点,一根两根都是如此。

“九郎,这是斑竹,也叫湘妃竹。”春水笑着解释道,见季九犹自不懂,将娥皇女英的故事讲与他听,传说二妃滴泪,竹尽斑。

“这么说,这斑斑点点尽是相思泪了。”季九在竹节上摸了摸,刚觉得这些斑点怪丑的,现下再瞧,倒真像帝女的眼泪,也不知娥皇女英是怎样的绝代风华,能令竹木尽斑。

“正是,谁知湘水上,流泪独思君,说的就是这些竹子。”春水也过来细细摩挲了一番,到如今美人音信已缈,竹上却空留泪痕。

“竹圃种满后,将屋前屋后也都栽上。”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这些日子常有不足之意,原来竟是相思萦怀。娥皇女英泪尽而逝,终是没等到她们的心上人。自己上下求索,原来也只是幻梦一场,季九想起大兴善寺里星眸红裙的小娘子,只怕记得的人只有自己和那一丛竹林。

这湘妃竹倒是应景,可遍植庭户,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

“九郎,要种好这些竹子只怕得大半天光景。听闻元才子今日离京,九郎不去相送么?”

春水见自家使君挽起袖子,取了铁锹出来,预备翻地种竹,想了想提醒道。

季九摇了摇头,元稹有志同道合的白居易和李绅送行,自己去倒显得多余了。

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他们几个俱是出口成章满腹诗文的大才子,自己胸无点墨,强行凑上去不过自取其辱。

自书坊偶遇,到范记糕点铺,再到靖安宅赴宴,与微之相处不过三次,却回回手心冒汗,心头忐忑,想必是彼此身份志向均不合的缘故,云泥之别的两人,如何能捏合在一处?

微之善待自己,为的不过是大兴善寺的一点恩情罢了。前次自己为了他好,劝他不要和宰相作对,微之不听劝,最后不欢而散。

自己真是乌鸦嘴,季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竟被自己说准了,微之被贬河南尉,这会子去送别,难免被讥讽一顿。

世路艰险,各自前行罢。本不是一路人,强行凑合在一处,最后只怕是大家都不痛快。

长安城寸土寸金,霍仙鸣的遗赠加上季九素日的俸钱,也不过在长乐坊买了两进的院落。往日只觉空旷,现下栽竹子,却只剩巴掌大的地。

中庭三间正房,季九住了正中一间,春水住了左侧,其余房舍都空置着。

季九干脆令春水雇了几个人,除了正房马厩,将其余的空屋子全拆了,遍植翠竹。

“你种竹子作什么?”李恒知道了,缠着要到季九的府中看竹子。

“竹子多了夏天凉快。今年已入秋了,等明年开春,竹子都活了绿了,一定带小殿下去看看。”

小皇子哪里是想看竹子,宫里芳华池边遍植翠竹,远处瞧着凤尾森森,他在宫里折腾了个遍,只怕早就看厌了,这两天胡搅蛮缠想出宫玩。

“我都十岁了,还没有逛过东市和西市,听张公公说,那里什么宝贝都有。”李恒撇了撇小嘴,委屈道。

“你要什么,我去买了来。坊市鱼龙混杂,若是被人冲撞了,娘娘又要责罚小殿下了。”

“有阿九护着,我不怕。”李恒挺起小胸膛拍了拍,豪气干云。

“若是陛下和娘娘同意,我就带你去。”季九被磨得没法子,许诺只要皇帝和郭贵妃同意,就带他出宫玩。

李恒在宫里折腾了个遍,早就心野了,听了这句话,吧嗒,在季九脸上亲了一口。

小皇子学文怕苦,习武嫌累,让他写一张大字,蹲一会儿马步,能讨价还价半天,还磨磨蹭蹭不肯利利索索干完,偏遇上吃喝玩乐,就鬼点子层出不穷。季九这头刚答应,他就去郭贵妃寝殿里,说什么年节临近,要为父皇母妃上香祈福,为了表示心诚,要亲自往寺里走一趟。

常言道,未到苦处,不信神佛。李恒生母郭氏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在潜邸时便有王妃之尊,谁料李纯登基后却迟迟不肯立她为后,也不肯立嫡子为太子,明摆着让郭家难堪。

郭家在安史之乱时有功于皇室,郭氏又曾是名正言顺的的太子妃,册位皇后理所应当,郭家从没想过李纯会婉拒百官所请,将郭氏置于这么一个尴尬境地。

现下宫中纪美人得宠,皇帝又看重大皇子李宁,娘娘早已坐立难安。要是皇帝将来立李宁为太子,尊纪美人为皇后,郭家情何以堪!

李恒要往寺庙为父皇和母妃祈福,郭贵妃略想了想便同意了。一来求神佛保佑,不要让纪氏那个小贱人和她儿子得意太久,二来儿子竟然懂事了,自然由着他,说不准陛下知道了,也能赞一句孝顺。

“母妃同意了。”李恒得意道,早换了一件常服在身上,对着铜镜左右瞅个没完。

季九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准了,一时有些发愁。年节将近,东西市想必人潮涌动,若是带着小皇子去,生怕被磕碰着。

但李恒兴致高昂,说宫里的内侍宫女都看烦了,正要出去瞧个新鲜,人多热闹才好。

瞧着小皇子高兴的眉飞色舞,就差长出尾巴转圈圈了,季九心软下来,不忍再打击他,取了令牌带他出宫游玩。

两人带了十数名宫内侍卫,先在东市逛了逛。小皇子头次到集市上去,眼花缭乱赞不绝口,东市又珍奇毕集,应有尽有,不一会儿,跟着的侍卫们就抱了一堆东西。

眼见坊市里的人越来越稠密,季九干脆让李恒坐在自己肩上。

“阿九,那里有风筝和灯笼。”李恒指着一家铺子,抱着季九的脑袋道。

“再买马车里就坐不下了。”季九摇摇头。

“你抱着我骑马。”李恒央求道。

小皇子一噘着嘴撒娇,季九就心软的不行,从东市出来后,零零总总买了一大堆。

暂且几个月,不用琢磨新鲜玩意哄小皇子了,季九苦中作乐的想。

东市逛完了,还有西市,季九骑着马将李恒抱在怀里,只觉得带他逛一天比在校场上一个月都累。

小皇子许是心满意足了,也不再嚷嚷着去西市,只说要到寺庙里上香祈福。

长安的寺庙,季九去过的只有大兴善寺,见小皇子不再坚持去西市,心里松了一口气,策马到靖善坊,命侍卫们在外守着,牵了小皇子的手进了寺内,买了些香烛。

“这里的神佛灵验么?”李恒一路过来,瞧着狰狞的佛像,有些害怕道。

“自然灵验。”季九嘘了一声,佛门净地,不许他再胡言乱语。

李恒扁了扁嘴,跪在大雄宝殿,默默在心里祈祷。

季九见他闭着眼一脸虔诚,心里不由怜惜起来,前途凶险,但稚子何辜!

大兴善寺占地极大,季九和李恒上完香顺道在各处游览了一番,不想在寺院后头碰见元稹白居易一行人。

三人皆着素服,元稹瘦脱了形,旁边白居易和李绅一边一个扶着。

“使君许久未见。”李绅瞧见了,率先见礼道。

“微之?”季九有些不敢相认。

“使君。”元稹也瞧见了,欲要见礼却踉跄了一下,白居易忙伸臂捞住他。

“微之不是授职河南尉么,怎憔悴至此。”季九见元稹行动都须搀扶,眼眶红肿无神,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由心中酸苦。

“郑老夫人于上月十六日仙逝,微之丁忧在家。”白居易扶住元稹道。

他母亲去世了,怪不得伤心成这般模样。季九待要道一句节哀顺变,又觉轻飘飘的无处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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