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线索指向云尚南骐,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因云尚家先祖的缘故,云尚家一直深得圣宠,掌控着南离国大部的药材经营,树大根深,难以撼动。
“此事棘手,先回王府吧,再行计议。”扶雩道。
“我们不等秦萧回来再走吗?”
扶雩敲了敲林娇的脑门:“他四处行医,谁知道何时回来,再说他临走前不是说过不必等他?你瞎操心什么!”
“我愿意,要你管!”
“谁稀罕管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
“你才不知好歹!”
“你不知好歹!”
“你……”
“你……”
看着两个人斗嘴,花柒瞬间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没有变,久违的幸福感填满她的心。
盛焱拉起花柒的手:“去吃饭。”
“好。”花柒笑眼眯眯。
“不去劝架吗?”小阿柏一步三回头,看起来很担心那两个吵得停不下来的人。
“不劝。”花柒同盛焱异口同声道。
小阿柏看看这两个人,再看看那两个人,挠了挠头。
翌日,几个人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未免引人注意,扶雩只雇了一辆马车。
“委屈一下吧,我来驾车。”
小阿柏自告奋勇:“我来驾车,我会!”
没等众人反应,林娇直接将小阿柏拽进车里:“不用你,姐姐带了好多点心,一起吃。”
扶雩哼了一声:“外面的风景多好啊,我就喜欢看景吹风。”
“好好看。”盛焱将马鞭塞给他,拉着花柒上了车。
扶雩看了看蓬勃升起的朝阳,认命的跳上了车。
这车简洁朴素,行的不急不缓,在人看来,是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
行至日落时分,几人落脚了客栈。
分房间的时候,盛焱不容置喙地拉着花柒进了房,任林娇怎么闹都无济于事。
花柒也很无奈,同盛焱商量:“要不就让林娇同我们挤一挤?”
对上盛焱震惊的眼神,花柒便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多荒唐了。
“那如何是好呢,虽然如此安排是最安全的法子,但娇娇不想同大哥一起……”花柒犯起难来。
盛焱直接将她抱上床,又用被子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仿佛怕人跑掉似的。
“你只管好好睡觉。”
花柒动弹不得,只能听着外面的动静。
林娇说要同小阿柏一间房,扶雩不同意,两个人吵了一会儿,林娇突然没了声音,只听见小阿柏受到惊吓似的喊了一句“啊!好羞羞!”然后是扶雩的声音“小孩子别瞎看,快去开门。”
脚步声过后,外面恢复了平静。
翌日,一行人照常赶路。
花柒发现今日的林娇出奇的安静,从吃早饭到出发,几乎没言语,低着头也不看人,只在听到扶雩说话的时候,眼见的红了脸。
趁着中途休息车里只剩她们二人,花柒询问缘由。
“娇娇,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有心事?”
林娇瞬间慌张起来,脸蛋“噌”地又红了,“没、没有没有。”
这怎么看都不寻常,花柒担心起来,摸上她的脉:“不要骗姐姐。”
“我、我……”林娇似乎坚持不住,一头扎进花柒怀里,闷声道:“是扶雩。”
“大哥?他欺负你了?那我……”
“不是不是!”林娇显得有些焦躁。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他……亲我了。”这几个字说出口,林娇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似乎终于说出了难以启齿之事。
花柒愣了片刻,不禁笑出了声。
林娇对此很不满:“姐姐笑我!”
“没有。”花柒笑着道:“我是觉得娇娇好傻。”
“你也说我傻?!”林娇更不乐意了。
花柒故意逗她:“还谁说你傻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林娇的话说了一半,陡然顿住。
车帘被掀开,扶雩探身进来。
见状,花柒识趣地起身,道:“车里好闷,我出去透透气。”
扶雩原本没什么,似乎是感觉到车里的氛围,竟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掩饰地蹭了蹭鼻子。
花柒只当没瞧见,迅速下了车。
今日风和日丽,很是怡人。
盛焱正站在路旁的河边,看着小阿柏在水里玩得欢。
“怎么出来了?”盛焱为她紧了紧斗篷。
花柒仍是笑着,道:“成人之美。”
闻言,盛焱回头看了眼马车。
“南离的风光真是好。”花柒不禁感叹。
“不及你万一。”身旁人道。
花柒惊掉下巴,看着盛焱的侧脸,英气逼人,带着天然的冷漠疏离之感,就算是这一刻,也仍是平静的。
“你是如何说出这种话的?”花柒费解,怎会有人如此淡定的说情话?
盛焱转头看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瞬就变了神色,猛然将她拉入怀里。
花柒耳边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层层围住。
“姐姐!”
小阿柏在一个黑衣人手里,脖子上架着刀。
“别怕,没事。”盛焱沉声告诉小阿柏。
小阿白咬住嘴唇,不再出声,但花柒分明瞧见那小身体在发抖。
再看马车那边,也被黑衣人围住了。
花柒看着这些黑衣人,觉得眼熟,小声问盛焱:“会是此前那些人吗?”
盛焱冷哼一声,道:“是。”
这时,众多黑衣人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
花柒和盛焱几乎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正是那善慈的哥哥,云尚南骐的贴身护卫,葛户。
葛户凶相毕露,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你们命很大呀,掉进天坑都摔不死,是特意回来再送死一次的吗?”
盛焱冷眼看他,“你是什么人?”
葛户哈哈大笑,道:“这话该是我问你,老实交代的话,我或许可以让你们死的不那么痛苦。”
“像善慈和尚葛城那样吗,葛户。”盛焱平静如常,刻意将每一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果然,葛户瞬间被激怒,五官扭曲狰狞。
“闭嘴!你们都给我去陪葬!”
说完举刀冲来,四周的黑衣人也一拥而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无数羽箭从天而降。
黑衣人纷纷倒地。
只有那葛户,肩上中了一剑,仍是朝着花柒二人砍来,被盛焱踹飞了出去。
数名身手敏捷的王府暗卫现身,迅速制住所有黑衣人。
扶雩拉着林娇跑过来。
“都没受伤吧?”
盛焱摇头。
“那就好,果然如你所料,先前刺杀你们的就是他们。”
花柒仰头看盛焱,原来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并事先安排好了暗卫。
盛焱拍拍她的头:“对不起,吓到你了。”
虚惊一场过后,扶雩又安排了一辆马车,不必挤在一处,接下来的路程舒适了很多。
花柒靠在盛焱肩上,问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盛焱捋了捋她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引蛇出洞。”
三天后,抵达王府。
扶雩以刺杀世子为名,将葛户关进了大牢。
据他说,牢头是王府管家的远亲,曾获罪入狱,是王爷出面解决了此事,并安排了牢头的活计。
果然,一天夜里,牢头传信来,说葛户有话要说。
盛焱同扶雩去了很久才回来,同时带回来厚厚的供词。
原本葛户有恃无恐,一个字也不说,直到被云尚南骐杀人灭口,才明白自己已是弃子,怒而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想要求个生机。
权衡过后,扶雩决定翌日进宫,直接将供词呈给王上王后。
盛焱有疑虑:“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毕竟你非朝臣……”
“无妨。”扶雩摆手,道:“我虽久离故土,但自幼也曾得王后宠爱,王后温和通达,乃明理之君,再者,云尚家树大根深,若非如此,怕是根本无法触及到他分毫。”
闻言,盛焱不再阻拦。
一旁的花柒则仿佛在走神,不发一言。
扶雩走后,盛焱亲亲她的额头,轻声道:“想不想去见见王后?”
花柒摇头:“不了。”
翌日,扶雩早早便进宫去了。
午后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人,一个令整个王府意想不到的人。
扶雩来找花柒,整个人显得很不寻常,有些魂不附体的模样。
“大哥怎么了,可是遇到麻烦了?”花柒关切的问道。
扶雩盯着花柒欲言又止,突然躬身行礼,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花柒愣住了。
盛焱蹙眉:“扶雩你闹什么。”
话音方落,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位面容清丽,衣着素雅的妇人站在门口。
抬眼望去,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花柒心头。
那妇人款步走进,美丽的双眸浸满泪水。
“我的女儿,长这么大了。”
花柒不由得心尖一颤,眼前人同她确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流泪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知道她是谁,但她无法唤出那两个字。
自幼,她的娘亲会哄她入睡,会给她缝新衣,会做红糖酥饼给她吃,会为她画好看的花钿夸她是最美的小姑娘……
她从不曾想过,还会有第二个名为“母亲”的人出现。
王后离白君看着花柒,无比疼惜,又无比小心翼翼,仿佛怕打碎眼前渴盼了数年的美梦。
“孩子,你不必困扰,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不会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