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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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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也忘了问他怎么也提前下车,好像就是为了说一句寒假快乐似的。

心情倒是明朗了几分,两人聊了几句上学期的成绩后就快速分开了,直到进入拾花巷,珍妮才想起忘了给小姨带糖糕。

丁穗红这段时间状态好了不少,很少闹了,裹着一件深色的棉衣,在门口躺椅上抱着板栗玩。

许是到了冬天,板栗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看到珍妮时只象征性地伸了个猫爪算是打招呼。

南陵过年讲究祭祀,周玉凤的店突然就热了起来。香烛五色纸什么的,都成了热销品。

珍妮索性在门口支了张桌子,一边写寒假作业一边帮忙收银。

遇见过几次同学,过去四班的顾佳圆朱悦几人,出来帮家人买过年要用的香,款式复杂,也说不清具体要哪种,手舞足蹈的给周玉凤形容着,周玉凤耐心地听着。

珍妮做完了一道数学题,一抬头,就看到了她们。

双方表情皆是凝固,然后不留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外婆还在给他们介绍香的区别,又看都是小孩子,怕买做了被大人责罚,提议让他们把每种香都拿回去一根半根的,让家里大人确定了再来,这种东西各家有各家的讲究,错了也不合适。

谷雨在人群最后,被几个女孩遮挡着,敛着眉觑她。

好在全程谷雨都没有开口,也没被外婆看到,珍妮总算松了一口气。

晚上收桌子前,顾佳圆一个人来了,很不好意思地选了家人要的香。珍妮找完零,就打算收东西,顾佳圆顺手帮她收了被风吹起的习题纸。

珍妮愣了下,很快地说了声“谢谢。”

顾佳圆今天也挺意外会遇见她。

回去的路上,以谷雨为首的几个女孩叽叽喳喳讨论了一路,笑老太太奇怪的口音,指甲缝里的污渍,还有味道古怪的话梅糖。她们没吃完就丢掉了。

顾佳圆沉默了一路,在大家约定好不要再来了之后,还是偷偷过来了。

“珍妮对不起。”顾佳圆这一句是挤着嗓子说出来的,珍妮险些没听清。

顾佳圆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那天在宿舍时的同款笑容,像是在哭一样,“我很抱歉珍妮,可那时的我,如果不那样做,我可能会成为下一个你。我承认我很懦弱。”

是下雪了吗,突然有点冷。

珍妮抱着装钱的箱子,迷迷糊糊地抬头。

果然,被扯碎的雪花乱糟糟地掉了下来,有几片落在了鼻尖上,凉得彻骨。

她很想说些什么,或者打个喷嚏,可此时此刻,像是被雪花焊住一样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丁穗红抱着板栗出来,小声喊她“珍珍?”

她这才回过神。

顾佳圆已经走了。桌上的书本被塑料袋盖着。珍妮看了两秒,回头,勉强扯出个笑。

“下雪了呢。”

……

南陵很少下雪,如今下这一场倒是叫人稀奇。

店里的生意到了二十九就缓了下来,珍妮这个小会计正式下岗。

家里只有三口人,平时吃得也简单,但毕竟是过年,周玉凤不愿凑合,带着珍妮去庙街赶最后一趟集。

隔日就是除夕,庙街烟火气十足。

珍妮拿着买好的春联糕点,寻了个空地等外婆。

她没什么信仰,也不信神佛,但外婆总是虔诚,每年都有捡拾不完的心愿:穗红和珍妮都要健康,珍妮要学业进步,天天开心,穗红能守得云开,类似的还能延展出五六条,但都围绕着这两个主角。

珍妮小时候总好奇,人有那么多心愿,佛祖会听到吗?外婆总是笑笑,说一定会。

珍妮起初会拿着自然课上学到的知识,反驳这是反科学行为,再大点,意识到这是外婆牵挂和执念后,就渐渐默不作声,学会了配合。

但还是不习惯把心愿倾诉给冰冷的神像。

神明大人负责的东西太多了,每年要倾听那么多心愿,她的心声可能还没有随着寺庙烟火上升,就被风吹散了吧。

她更愿意倾诉给日记本,务实的激励自己,写下下次要拿到第几名。

雪好像下大了,从撕碎的冰晶转化成了绽放的花。

珍妮脱下手套,近乎痴迷的用指尖接住一朵。

可惜身体温度太高,像梦幻的肥皂泡一样,不消片刻,便破碎了。

她暗自惋惜,却没有抬手再接第二朵,而是维持着以仰望圣洁白雪的姿势,静静仰望着自庙宇后方一晃而过的人。

只是一眼,便能确定是他。

那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件深绿色的毛衣,清瘦,单薄。手中似乎还抱着一颗篮球,正慢悠悠地走着。

那倒身影逐渐融入了冬雪的松柏中,绿得惊人,也孤独的惊人。

她突然好想开口喊住他,问一问今天这么冷,他为什么不穿一件外套,然后再说一句新年快乐。上次她连寒假快乐都没有给回应呢。

一辆运货车慌慌张张地过来,司机摇下车窗,吆喝着让一让让一让,珍妮下意识后退让路。

待货车离开,她的视线里只剩下了缭绕的烟雾,和苍茫的雪色。

那个新年过得不算好,珍妮初一当天就发烧了,周玉凤没什么力气带她出去打针,珍妮自己也抗拒,强忍着头痛,挽着周玉凤好一阵耍赖,说要吃家里的备用药。

丁穗红抱着板栗守在门口,几次欲言又止,珍妮只当她担心,反安慰了一遍又一遍。

好在病的不算严重,只是突然嗜睡了点。不知黑天白日的睡了几天后,烧退了下来,年也进入了倒数环节。

开学前,周玉凤要带丁穗红去一趟市里,他们每年都有这样一次活动,但每年都不带珍妮去,两人早早的出去,晚上赶最晚的车回来,也不在外过夜。

珍妮记得小时候曾问过去干嘛,周玉凤总是说,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以后就告诉她了。

珍妮果真十几年都没过问。

今年又照例帮忙整行李——其实也就带上钥匙水杯,一点周玉凤的常用药和丁穗红的备用钥药,还有周玉凤总锁在柜子里的皮包和文件袋。

刚收好行李,这次却是丁穗红先开口,“珍珍也一起去吧?”

丁穗红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珍妮看过去的时候,还俏皮地眨了眨,像是邀请她一起出去踏春一样。

珍妮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去,求助地看向外婆。周玉凤稍一思考,浑浊的眼神反复在两人身上辗转,最后也同意了。

像是踏春,又不太像。

珍妮坐在那辆开往市汽车站的客车最后一排,抱着他们的大包,瘦小的身子晃晃悠悠,汽油味熏得她头疼,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他们从老家搬到拾花巷那天。

珍妮有点晕车,周玉凤说还是因为不习惯,在老家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是外公以前的二八式,她总要一条腿从杠下钻过去,用很别扭的站姿骑车,反倒更擅长外婆那辆小三轮。

公交车是到了拾花巷后才习惯坐的,还是闻不了太多汽油味,短途可以适应,长途像是被一点点侵蚀了神经,从起初毫无知觉,到最后彻底被置换了大脑,头晕眼花想吐,哪哪都不适应。

丁穗红把车窗拉开了一条缝透气。雪早就停了,也融化了,像是没来过一样,地面浮着干燥的尘土,被轮胎卷起,送入了车窗,把人迷得睁不开眼。

忍吐的感觉比晕车还要痛苦。

刚一下车,珍妮先确定卫生间的位置,小跑过去处理。

吐完后胃已经空了,人也舒服多了,丁穗红把保温杯给她,要她喝点水。珍妮有些不好意思,反复去漱了口,最后还是只愿意用杯盖一点一点的喝。

三人在车站门口没站多久,就有一个中年人来接,西装革履的,比开学表彰大会上的校长看起来还要像模像样。

男人看到丁穗红时笑容讨好,带着几分谄媚。

珍妮本能的讨厌这个人。

“珍妮也来了?”看到珍妮时,男人明显怔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和她打招呼。

周玉凤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紧紧把珍妮护到了身后。

西装男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主动拉开车门,邀请三人上车。

珍妮寡言,遇见陌生人更不爱说话,好在大人们也无心在意她,也就丁穗红会时不时拉拉她的手,像是安慰一样。

车在一栋高楼前停下,几人一起下车,珍妮习惯性跟在最后,却在进大楼前被周玉凤拦下。

“珍珍乖,我们处理点事,”周玉凤柔声劝道,“后面那条街有很多卖书卖花的小摊,珍珍去那里逛逛,一会儿我们去找你,可以吗?”

她本身就是一个更喜欢独处的人,尤其是面对陌生人。珍妮不觉得有异,而后街的旧书摊也果然更能讨她欢心。

明显被主人爱惜的名著,快要翻掉页但又仔仔细细修补的旧字典,带有涂鸦的武侠小说,写着少女心事的言情合集 ……

珍妮一一翻开,像是在耐心读取书籍与其上一任主人之间的岁月。

摊主是个老爷爷,一遍逗着笼子里的画眉,一边翻着一本泛黄的棋谱,周围或站或蹲着几个看书的客人,他也不催促,偶尔还会和人闲聊几句古龙金庸。

原计划只是过来看看,但出乎意料的对几本书诗集感兴趣,珍妮顺势蹲下,打算再挑选几本能提升写作水平的书籍,她的语文就是因为作文,才一直拿不到高分。

摊主看她有要买的打算,放下手中的棋谱,也来盛情推荐。

一本用旧报纸做封面的书,就这样辗转到了珍妮手中。

珍妮一直相信,从一个人的阅读习惯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爱好,他的内心渴求,去近一步了解他。这或许是狭隘的,但却被她固执的作为了一套判断标准,

眼下,这套标准突然生效,给了她巨大回应。

目之所及,是熟悉到快要在大脑里雕刻成书的字迹。一行行,一个个,标准地在脑海里组建出了一个熟悉的名。

她就这样的,从一本旧籍里,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To Kill a Mockingbird”(1)

“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她终于想起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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