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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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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帝微抬下巴,示意朱全继续诵读。

朱全连忙拿起第三张纸,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沈每过三日便前往山脉腹地打坐,经探查,并无真气在身。又利用猛虎试探,其慌不择路,不曾还手,几欲垂死,被天枢所救。”

“这倒是奇了怪了,不曾习武,却时常去打坐,还只在一个地方打坐,可有说龙脉有异样?”周帝道。

朱全快速扫过剩下的内容,并没有看到龙脉的字眼,回道:“陛下,上头没写,应当是没有的。”

此时,又有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入内,与之前那个男人并排跪在一起,二人身上的服饰一致,显然这也是龙卫的一员。

“陛下,国师出京都了。”男人道。

周帝挑了挑眉梢,“又是一人?”

“是,国师轻功了得,我等实在没追上。”

周帝挥了挥手,跪着的两个男人一道起身出去了,殿内只有周帝与朱全两人。

想到昨夜放在茶杯下的纸条,朱全深觉机会来了,装作懊恼的样子,不经意地道:“陛下,国师怎么年年都往岩城去,奴才蠢笨,实在看不出他这是个什么章程。”

周帝哼笑一声,“别说你看不出来,朕也没看出来,朱全,你认识国师有多久了?”

“哎呦,那奴才可得算算,约莫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朱全盘算道。

周帝又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国师对何人上心?”

“陛下,奴才说句实话,国师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前日郡主在他面前跌了一跤,他竟往后退了一大步,直把郡主的脸面放脚底下踩,连郡主那等姝色他都不上心,奴才都怀疑国师是不是,是不是。”

朱全瞅了一眼周帝的脸色,小声吐出四个字,“身上有疾。”

周帝笑看他一眼,“这话是宣平王叫你说的?”

朱全心里咯噔一声,立时跪倒在地,双膝与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显然跪下的地道不轻,而朱全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关心自己的膝盖,他极力压住心中如履薄冰的恐惧感,膝行两步,又被周帝轻飘飘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陛下,奴才有罪,奴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请陛下责罚。”朱全不敢说求饶的话,颤抖着身子,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冬日的地面冰冷,而朱全紧贴着地面的额头却觉得地面是温热的。

良久的沉默过后,周帝笑了一声,这笑声好像一道催命符,朱全将脊背压得更低了。

“朱全,朕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从来不求饶。起来吧,你要知道,你是朕的奴才。”周帝道。

“多谢陛下,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当差。”朱全强撑着发麻的肢体站起来,腿上好像针扎一般地酸痛,而他丝毫不敢晃动身体,反而从袖管里拿出一张纸条,双手奉上,垂着眼帘说道:“陛下,这就是昨日奴才回房时放在桌上的。”

“你这奴才,倒是知机,朕已看过上头写了什么,烧了吧。”周帝重新拿起一本奏折批阅。

“是。”朱全越发战战兢兢,若是周帝罚了他,此事也就过去了,偏偏周帝放过了他,恰恰说明此事已经被他记在了心里,自己日后当差便如同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思及此处,朱全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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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城。

沈镜吾突然惊醒,眼神却没刚睡醒那般迷蒙,他打量了一眼床榻间燃着的烛台,松了口气。亮着就好,亮着就好。

他小心地挪着身子坐起,将两个软枕上下摞着,一手一腿上都缠着纱布,一动就牵动了伤口,冷汗顿时涔涔而下。

五日前他在山脉腹地吸收能量,回程路上却碰见一只壮硕的猛虎,个头几乎有三个他那么大,眼中凶光毕现,一张嘴便有腥臭难闻的血气,咆哮声更是震彻山谷。

他第一时间便放出了赵天给他的信号弹,站在原地与它对峙着。

他曾听人说过,遇到猛兽千万不可先行逃走,那样只会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已经是它的口中之食。

他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周帝的人在监视他,但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去年他碰见了一条大蛇,那一次他还来不及放出信号弹便被两米长的大蛇缠住了身体,即将葬于蛇口之际从山林里射出一只袖箭,让他捡回了一条命,而后就有一个猎人打扮的中年男人称他进山打猎,见此险情便小施援手,还将他送到了城门口。

他一回去便向赵天说了此事,赵天称那约莫是周帝的龙卫,只是试探,不会让他身死当场。

沈镜吾便明白了,宗朔年年都来岩城,想必是引起了周帝的疑心。

他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并没有察觉身边有人在监视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多久,好在他只打坐,不曾用过异能。

这次的老虎想来也是一次试探,而他的异能是万万不能展示于人前的,武功更是毫无进展,别说是面对龙卫那样的高手了,连面前这只老虎都难以杀死。

兴许是他脸上的凶狠之色震住了那只老虎,它在原地徘徊了一阵,然而沈镜吾刚一挪脚步,它就扑上来了。

见到那比自己头还大的嘴,沈镜吾哇哇乱叫一通,掉头就跑。

而那只老虎实在凶猛,粗如孩臂的尾巴甩在他身上,直把他打飞出去,浑身酸痛难忍。他爬起来,向前跑了两步,又被一尾巴给抽飞了,这一次抽在他的小腿处。

沈镜吾靠着树干,面色冷凝,他是真的有些恼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还没有这么被打成这样子过,偏偏他现在还没有自保之法。

为了躲避老虎纵身向他扑来的庞大身躯,沈镜吾连忙手脚并用爬上了一棵高耸的树木,连指甲都翻了三个,没想到老虎在树下绕了两圈,直接奋力一撞,连撞了三下,一棵有成年男人腰身那么粗的树木便应声而断了。

先前把他打飞出去的那几下实在太狠,五脏六腑是钻心一般地疼,喉头更是有腥咸的血液涌出,从嘴角淌落,最糟糕的是他的小腿以不正常的姿势向内扭着,不光错位,更是有一小节骨头从皮肉中刺出来,疼痛难忍,全身上下有好几处都被磨破了皮,往外渗血。

身上的伤势太重,在树木断裂时他完全使不出力,没能跃到相邻的树木上,而是在地上滚了几圈,躺着不动了。

他在等,等龙卫出手,等赵天赶到。当然他也留了一条后路,偷偷在手上积蓄能量,攒出一个小小的雷球。

这只老虎好似通点儿人性,没有一跃而上直接啃咬,反而先舔了舔它的爪子,然后才闲适地迈步过来,但沈镜吾能感受到地面的微小颤动,可见它的四肢极具力量。

就在离他还有两臂距离时,老虎后腿微曲,血口大张,纵身向他扑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沈镜吾几乎可以看见它喉咙深处的还残存着的血肉,他不再犹豫,就快要将手中攒聚的雷球直接轰入老虎的口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掌风将它掀翻在地,它迅速爬起,呲着牙发出吼叫,然而这叫声已没有先前那般张狂,细听反而能觉察出几分恐惧。

沈镜吾的手已经伸进了老虎口中,他赶忙将手中的雷球消散,长吁一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脊背完全放松了。

赵天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视线停留在了他的小腿,而后又是一道凌厉非常的掌风袭向那头老虎。

只见那头身形庞大又有一身蛮力的老虎轰然倒地,头颅犹如被重锤敲击过的西瓜,碎骨和脑浆四处迸溅。

沈镜吾张大了嘴,呆愣地看着。

赵天又伸出手,只见四片树叶凌空飞到了他的指间,他手腕微动,四片树叶好似四枚暗器,以不可抵挡之势飞入林间,稍后便传来利器刺入□□的声音。

“莫要做得太过。”赵天开口,声音不大,然而那声音却清楚地传遍山林,惊起一片飞鸟。

沈镜吾的嘴长得更大了。

赵天这才转身抱起他,运用轻功,眨眼间便来到了城门处。

城里人多,不是能随意施展武功的地方,但赵天还是缩地成寸,速度极快地回到了赵府,将沈镜吾轻轻放在床上,转头回他自己的院里拿药箱了。

沈镜吾躺在床上,还没有回过神来,早已被赵天露的这一手深深地震撼了,这就是武功的魅力啊!

沈镜吾不顾伤势,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本被他当作催眠神器的破天剑法,眼里久违地露出亮晶晶的神色,他很久没有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了。

赵天回来时便瞧见他扭着身子在看些什么,走近些才发现是剑法,便一把抽过放在床侧的椅子上,“现在知道用功了,平日里叫你练剑你怎么也不肯。”边说边解开沈镜吾身上脏污的外衣。

沈镜吾抬抬手方便赵天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有武功存在,可岩城的生活安逸,他没见过赵天出手,哪知道武功居然厉害到这个地步,不说赵天那一手凌厉至极的掌风,只说他隔空取叶那一招,已经让他叹服。

赵天脱光了他的衣物,打量了一番伤处,眼中闪烁怒火,先给他嘴里塞了颗减轻疼痛的麻草丸,然后开始处理最严重的腿伤,他沉默不语,实则是想起了方才他赶到时眼角瞥见的沈镜吾的神情,全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的废材样,倒是有几分宗朔的样子。

“你方才将手伸进它嘴里做什么?”赵天状似无意地问道。

沈镜吾掀起眼皮,倒是有些理亏的模样,讨好地笑笑,“我那不是想把它舌头拉出来嘛,这样它咬我的时候肯定也会咬到它自己的舌头,它兴许就不吃我了呢。”

赵天不置可否,“是有几分道理。”

面上看不出他信没信,沈镜吾也就当自己蒙混过去了,心里多了几分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异能的事情告诉赵天。

赵天将他身上的伤处该包扎的包扎,该涂药膏的地方细细涂好,涂到脸颊上的几丝斑驳擦伤时,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之前大人让我督促你习武,我觉得你性子骄纵,习武要吃很多的苦,会武也未必是好事,所以我不曾督促过你。然而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没有武功在身,连一只小虫子都能倾轧你。”

沈镜吾静静地听着,心中触动,他以为赵天不督促他练武是不在意,毕竟他们非亲非故,能把他养大已经是一份很重的恩情了,却没想到赵天是这样想的。

直到此时,沈镜吾心里才真正开始接纳赵天。

赵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从来不曾瞒过你的身世,陛下那人很记仇,你刚出生时撒了他一泡尿,他现在也没忘,再加上大人的缘故,你已被归为大人一脉,他迟早会动手,先前我想着有我护着你,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随你意,但是现在,镜吾,你的心很大,岩城困不住你,没有一身武艺在身,我不放心。道理我都与你说了,你若能明白我的苦心,肯静下心来习武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只好让你试试天叔的拳头了。”说着,赵天露出一抹堪称阴狠的笑。

想起了那只老虎的惨状的沈镜吾:……

“天……叔……”沈镜吾张嘴便觉得舌尖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想来是麻草丸起作用了,于是他冲赵天眨了两下眼睛。

赵天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视线触及他脸上的伤口时又幽暗了几分,“睡吧,等你的伤好了天叔再好好教你。”

沈镜吾不再抗拒涌上来的睡意,闭上眼睛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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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笼,沈镜吾喘出一口粗气,在床上躺了五天,连骨头都躺木了,他的小腿绑了两块竹板,动也动不得。

屋外的冷风呼呼,吹开了一扇窗叶,正往里灌着冷气,沈镜吾小心地挪着身子下床,他本可以直接用异能关上,但他实在是躺得太久了,从床边到窗边,至多不过七八步路,动动腿脚也好。

沈镜吾将身体重心全放在还算完好的右腿,好半天才一点点挪到了窗前,关好窗后一回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

“大人?你怎么回来了?”沈镜吾拍着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的胸口,再一次见识到了武功的魅力,来去居然毫无声息。

宗朔眉眼间还是那样的淡漠,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镜吾,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绑着竹板的小腿上,上前一步抱起沈镜吾,轻轻放在床上。

沈镜吾也在打量他,但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这个男人怎么会一点都没老?

宗朔坐在床榻边上,理了理他沾在嘴边的发丝,“你此番受伤,是赵天的错,我会罚他。”

沈镜吾一惊,挣扎着想起身,被宗朔的大掌压住肩膀动弹不得,连忙殷切地道:“怎么是天叔的错呢,我差点葬身虎口,是天叔来得及时才救了我。”

“这也叫来得及时?”宗朔摸了摸他脸侧已经结痂的几道血痕,眉心蹙了蹙,“不止罚他,还要罚你,若你肯听我的话,不日日和我作对,把心思都放在练剑上,区区一只老虎,能伤你至此?”

沈镜吾转动着眼珠道:“那大人岂不是也该受罚?”

宗朔:……

一阵无言。

沈镜吾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他知道现在该给宗朔一个台阶下了,于是伸手握住宗朔的大掌,哼哼唧唧地道:“要不都别罚了吧,大人,我日后一定好好练剑,绝不偷懒。”

“好吧。”宗朔顺着台阶下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今年年节你若是还不能引气入体,我会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沈镜吾想起了赵天的那抹笑,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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