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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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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镜吾与赵天对视一眼,沈镜吾眼中满是疑虑,赵天眼中的情绪则要复杂许多,既有怀疑又有期待。

三人各自用了一碗红枣银耳汤,云夫人起身正要收拾碗筷,被赵天拦住,推进了东屋,他又到灶房接了盆热水送进去。

嘱咐完云夫人早点休息,赵天又出来寻沈镜吾,见他卷起衣摆蹲在地上,和村里的二流子也没什么两样,嘴角顿时浮起一丝笑意,靠着门框双手环胸等他将几只碗筷冲洗干净。

沈镜吾自觉地将碗筷拿到院子里,借着月色与烛光,只拿水冲一冲草草了事。

心里还在暗忖:怪不得别人总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惯了少爷,现下要他洗碗,还真有点儿难以下手。

他用指腹将碗沿摸了一圈,确认既不粘手也没有东西还残留在碗里,只当自己洗干净了,便端起碗筷准备放回灶房,刚转过身就看见了悠哉靠着门的赵天,“哎,天叔,你怎么又出来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睡吧。”

“我去看看你叁叔,他一身的伤,不知道包扎好了没。”赵天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将碗筷放好。

等两人推开西屋的门,俱是一惊。

沈镜吾瞳孔猛地一沉,浑身上下突然环绕着一股暴烈的罡风,眼看着就要出手,摇光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回头道:“别动,我这是在救人呢。”

“你救人就救人,凭什么把我的猴子吊起来?”沈镜吾语气不善,两三步就奔到了床边。

只见赵叁仍昏迷着,浑身上下都被扒光了,只在他腿间盖了一条棉被,露出来的地方均是血淋淋的,摇光正用一块半湿的帕子擦拭伤口。

而让沈镜吾惊怒的却是被倒吊在房梁上的雪慧,它已经头晕眼花涕泪横流,嘴里还不受控制地流着涎水,在它底下还放了一个铜盆,这哪是救人的样子?

“哎哎,看你这样你还不知道你这只猴子的来历?”摇光不慌不忙地说道,将手中的帕子一扔,恰好落在了装满雪慧口水的铜盆里。

摇光指了指雪慧,意有所指地对赵天道:“天枢,虚嶷族的雪猴。”

赵天眼神一亮,“传言是真的?”等摇光点点头,他竟然激动地直发抖。

沈镜吾莫名地看向二人,“什么传言,不管什么传言,你都不能这么对它,快放它下来,你不放我就自己动手了。”

“行行行,放它下来放它下来。”摇光一道掌风切断了绑住雪慧的绳索。

沈镜吾一把捞过雪慧,雪慧的猴毛全部炸立,受惊不小,一回到沈镜吾怀里先是发出几声虚弱的叫声,然后一瘪嘴,一副要哭的模样,让沈镜吾心疼地一边抚摸着它的脊背,一边直瞪着摇光。

“啧啧,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这猴子成精了,还装上了。”摇光喟叹道。

这回轮到赵天出来打圆场了,他先对摇光斥了一句:“少说两句。”

又对着沈镜吾解释道:“他会这样做是因为一个传言,虚嶷族的雪猴据说全身都是宝,若是用它的唾液、眼泪乃至血液擦洗伤口,不仅恢复得快,还不易得炎症,甚至传言若是将一截骨头浸泡其中,都能长出血肉,堪称救命神药。而若是有习武之人吃了它的血肉,练武也会事半功倍。”

沈镜吾神情微舒,半信半疑,“这真的有用?”

“自然了,不信你们过来瞧瞧。”摇光伸手招呼二人,待二人靠近后,他指着赵叁颈间的那道血痕,“看这儿。”

二人顿时瞪大了眼,沈镜吾是意外,这是当时为首的黑衣人割伤的,伤口并不小,可眼下竟只有浅浅的一道口子。

赵天则是全然的兴奋,如此一来,赵叁的伤好得快些,他们也能有更多时间找解药。

“那你也不用非得把雪慧吊起来吧。”沈镜吾剜了他一眼。

摇光无奈地耸肩,“谁让我的话它不听呢,既然它是你养的,你能让它乖乖地流口水吧?”

沈镜吾缓缓低头,与雪慧对视,他眨巴眨巴眼,正想和雪慧好好说道说道。

雪慧却好似猜到了他的意图,突然惨叫一声,慌忙从他怀里翻出来,朝大开着的门跑去,只是刚落地就被赵天一把卡住脖颈提了起来。

“叽叽叽叽!”雪慧疯狂扭动身子试图挣脱,却只让赵天的大掌逐渐收紧,它也越发喘不过来气。

沈镜吾则灵光一闪,想到了在雪山的木屋中,雪慧连啃了好几条冻鱼,又想到了它对着雷老头那黏糊糊的叫声,不就是为了吃鱼吗。

“哎哎,天叔,快松手,我想到办法了!”被雪慧的惨叫声唤回神的沈镜吾连忙上前,从赵天手中将雪慧解救出来。

“什么办法?”赵天并不认为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像这样有灵智却又听不懂人话的东西,就算与它说明利害关系,它难道会乖乖坐在那儿流口水吗。照他看,摇光那法子就是最好的法子。

沈镜吾可没有打算要和一只猴子说明白,他指着门外,“咱们来的时候外头似乎有条河?雪慧最喜欢吃鱼了,咱们光让它看不让它吃,它保准流一晚上口水。”

雪慧似乎听懂了‘鱼’这个字眼,瞬间安静下来,眼里亮晶晶的,甚至隐隐带着痴迷。

“瞧这样似乎还真有用?”摇光挑高眉梢。

赵天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去河边看看。”

“你别去,我去,你精通医术,我这里有些药粉,你来给他上药。”摇光喊住赵天,将床榻边的位置让给他。

趁着摇光出门的功夫,沈镜吾也拿了块帕子,与赵天二人一同用盆里剩下的口水擦拭赵叁的伤口。

赵叁全身伤口无数,致命伤就有五处,就算没有那颗弹指眠,他也很难救回一条命,万幸的是今日既有传言中的雪猴,又有精通医术的赵天,而摇光留下的那些从隐族带来的药粉,每一样都是外界可遇不可求的,效果极好。

赵天才把赵叁的一条胳膊包扎好,摇光便捧着一个木盆进来。

“这么快?”沈镜吾抽空看了他一眼。

雪慧耸了耸鼻尖,方才明明还对着摇光呲牙,现下竟然自己走到他身边,还扯着他的衣袍想往上爬。

“这猴鼻子跟狗鼻子似的。”摇光笑叹一句,见雪慧已经抱着他的腿往上攀爬,连忙抖腿将它甩落,“快快快,把它拉走,别一不留神就把鱼吃了。”

沈镜吾上前将雪慧抱起,示意摇光将木盆放在自己脚边,又让雪慧趴在自己腿上,猴脸正对着装了它口水的铜盆。

雪慧吸溜着口水,伸手想去抓鱼,奈何手短,在空中挥舞半天也没碰到鱼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大黑鱼在自己面前游来游去,没一会儿就从嘴里流出了晶莹的唾液。

“啧,这贪吃劲儿,上辈子是猫吧。”摇光失笑,摇头感叹一句,坐到床榻边开始为赵天包扎伤口。

三人忙活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村子里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赵叁一身的伤才包扎好,整个人除了头几乎全身都缠着纱布。

最惨的是雪慧,馋了一整夜,吃也吃不着睡也不让睡,一旦它闭上眼睛,沈镜吾便会把它摇醒给它灌水。

摇光用手背试探着赵叁额间的温度,喟叹道:“果然没有发热。”

赵天则将赵叁的手腕平放着为他诊脉,片刻后神情舒缓,“解毒丸五日一颗,应该能撑住。”

“如此的话,我们只有四十日。”沈镜吾眉头紧缩,算着日子,自己路上来回去掉十日,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别担心,他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定能找到。”赵天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实则心里并不轻松,四十日听着长,眨眼间就过去了,一切只能看命。

这时云夫人进来了,“天哥,你们这是一夜未睡?”

她视线扫过床上生死未明的赵叁,再观这几人脸色,已然确定赵叁还能再苟活几日。

“云娘,你醒了。”赵天捏了捏眉间,强打起精神。

他本就是大病一场,武功尽失,昨夜又经历了那样一场血战,身心俱疲,刚站起身便不由地晃了晃身子,被沈镜吾一把扶住才没倒下。

“天哥!”云夫人小步疾走,扶着赵天坐下,“你也太不当心自己的身子了,你快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早膳。”

赵天拉住她的手,“别做了,找附近的农户买点儿吧,你别累着自己。”

“天哥,咱们出门什么都没带上,只我这里还有几件首饰,咱们得省着点儿用。”云夫人替赵天揉按着酸涩的太阳穴,语重心长地道。

赵天恍然,伸手握住云夫人的手摩挲了下,面带愧色,“云娘,让你受委屈了。”

“什么呀天哥,老是拿我当外人。”云夫人娇俏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摇光歪头看着赵天,眼里似笑非笑,“天哥,哎哟,听得我牙酸。”

“滚开。”赵天冷冷地瞥他一眼。

早膳是几个大白馒头和稀粥,沈镜吾他们忙了一夜,水米未进,因而吃得极快。

云夫人一直在一旁候着,谁碗里的粥喝尽了,她就趁他啃馒头的时候忙又盛满,谁手上的馒头没了,她就趁他埋头喝粥的时候又塞一个。

沈镜吾三人肚子吃得滚圆,总算饱了,他想将雪慧叫醒也吃点儿,奈何雪慧同样一夜未睡,眼下没了沈镜吾打扰已经昏睡过去,无论他怎么摇都不肯醒,只能作罢。

用完早膳,沈镜吾回西屋休息,预备着一觉睡醒便出发去顺城,摇光也跟着他一块儿进屋。

云夫人见堂屋只剩自己与赵天两人,便将自己仅剩的几件首饰一一掏出摊在桌上,只一对珍珠耳坠、一个金镯、三根玉簪,却也能值不少钱。

“云娘,你这是干什么。”赵天神色复杂。

云夫人将三根玉簪推到赵天面前,弯唇一笑,“这里就算贱当也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我想够赵管事养伤了,剩下的便当作我们与镜吾返乡的路费吧。”

“这些都是你的嫁妆,昨日那个玉镯也是。”赵天紧盯着她,眼神渐渐晦涩。

云夫人冲他眨眨眼,“有什么要紧。”

“我明白了。”赵天微微颔首,眼底的犹疑渐渐散去,化为一片坚定。

他又接着说道:“镜吾留在这儿,不同我们一块儿回去,我去村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买一辆牛车。”

“好,天哥你去吧,这一对儿应该尽够了。”云娘捏起那对珍珠耳坠放在赵天手心。

直到赵天踏出篱笆围成的小院,云夫人接连瞄了西屋好几眼,眼中的疑惑之色也越来越重。

只她和天哥去隐族?天哥如此疼爱这孩子,怎么可能明知有人追杀还撇下他,这其中是什么缘故?难不成是要托付给那个紫脸,不会是让他带着镜吾上京去寻国师吧?那可不太妙。

云夫人心中闪过千头万绪,她坐不住了,连忙回屋翻找,找遍了也没找到屋中有纸笔。也是,一个农户的屋子,哪会有纸笔这种东西。

云夫人呆站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心中焦躁更甚,她从木箱中翻出一件灰衣,刚要咬破手指时一顿,伤口在指腹太过明显,定会被天哥察觉。

她捏紧了手中的灰衣,在屋中四处寻找能割开皮肉的利器,万幸的是这家人在床铺最里头的软枕底下放了把锥子,估摸着是用来半夜防贼的。

云夫人一咬牙,用锥子在自己的腹部划了道长一寸深半寸的口子,狠心一挤,鲜血淋淋而下,滴落在灰衣上,她用指腹沾着鲜血写了封密信,末了绕到屋后将灰衣卷成一团扔上屋顶,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一路上她都做了记号,想必人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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