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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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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嫤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头脑灵活心思活络的人,是以很多事她反应总比皇姐玉媱她们慢一些。

但好在她喜欢刺绣,这让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独处静想,于是许多不能立时反应过来的,在穿针引线的光阴岁月里渐渐也就想明白了。

玉嫤和玉媱,多少有些宿命的安排。

本来两人没什么交集。转变发生在回纥使节请求和亲迎娶玉媱。玉嫤有时想,若玉媱答应去回纥和亲,那回纥一战应该就不会打起来。陆寒寻也就不会这么快立下战功,想必也就没这门亲事了。

但时局发展步步都是出人意料。以往不会被拒绝的和亲被玉澜给拒绝了,都以为要嫁到回纥的玉媱还在洛阳城。反倒是平素最不引人注意的玉嫤,嫁了大殷新一代最被看好的将军。又一反过去女眷留守府中的习惯,不远万里跟随陆寒寻来了边塞。

曾经陆寒寻也曾以为这是不是玉澜的刻意安排,但今晚玉嫤的一席话让陆寒寻意识到,眼前这位安安静静的公主也不是大家以为的软弱胆小,相反,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

“所以你不怨长公主得先帝殊宠?”

“荣宠都是两面的,”玉嫤托腮回忆,“我记得以前皇姐总是被老师摁着读书,她学的东西比我们都要多。因为父皇喜欢她,对她的要求和期许也格外高一些。”

“大家年少时都贪玩,皇姐却很多时候都得在公主院里学习。我们都是除了必要的教习外,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可皇姐不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喜欢不喜欢都要学。”

“有时候皇姐做得不好,也少不得父皇责罚。只是如今世人只看得到她十二岁开公主府,可以骑父皇坐骑。这些小事已经忘了。”

说到这玉嫤微微一笑:“想来也是年少时看了这么多书,皇姐如今才能担此大任吧。”

说到这她询问般看向陆寒寻,似乎在问他自己说得对不对。

陆寒寻也笑了,他抿了口酒,放下酒杯时说了一句话。

“你是欣赏长公主的。”

这句话,陆寒寻是笃定的语气,没有任何疑问。

他不是傻子,这半天他听得出来。

与其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是佩服。只是玉嫤到底是公主,他把这话还是稍微修饰了一下。

玉嫤眨了下眼睛,随即一笑,倒也坦荡。

“我佩服她,倒也不是因为她如今位高权重监国理政。其实她吃过苦头,受过委屈,也遭过冷遇,能走到这步已是险象环生。饶是如此,仍有护佑玉媱甚至百姓的胸襟魄力。”

陆寒寻听她这样夸玉澜,一时间心绪复杂,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其他的。他能确定的是,玉嫤的这番夸赞不会影响他对玉澜的印象,但属实让他对玉嫤刮目相看。

“我只是觉得,一来人各有志,二来人与人本就不同。我只喜欢这些穿针引线的玩意儿,既没有皇姐那样的志向,也没有她那样的手腕魄力。既然本就不同,比较自然没有意义,更遑论嫉妒。”

玉嫤说着,把煮的茶倒入陆寒寻杯中,轻声道:

“我只想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做好我喜欢做和能做的事。我长这许多年,也就这么大的志向了。”

茶水如细线落入细瓷杯中,风声入耳,茶水声清冽。陆寒寻听她低语,看她垂眸时纤长的睫毛,他的声音也不由得低下来:“能有此心志,公主亦是大勇。”

玉嫤惊诧地抬头看他一眼,许是觉得自己今天话多了,她也确实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涨涨,毕竟吃了两杯酒。

她开始后悔自己今天说了这许久,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陆寒寻有些困惑地看她抿紧嘴巴一副沮丧的模样:“怎么了?”

“没事,”玉嫤咽了咽口水,声音也低落下来:“我觉得有点头晕,我想……休息了。”

陆寒寻打量她一下,也没戳穿她。他喊徐青远靖川,结果四人一起跑了进来,陆寒寻让两人把东西收拾了,秋棠秋芷扶着玉嫤站起来。

外面的雪势头渐小,却雪光大盛,天地清明。

陆寒寻惊觉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很久了,却没觉得难熬。相反,觉得围炉煮茶,饮酒吃肉的时光过得很快。他看被秋棠扶着,因为两杯酒而脸颊生着红晕的玉嫤,心里扑通直跳,歉意地一抱拳:“公主早点休息。”

玉嫤颔首:“将军也是。”

随后陆寒寻一转身踏入风雪中,行动之出其不意,把徐青远靖川都晃了一下,连忙跟上。

玉嫤还在懊恼自己今天话说得多。她反应没那么机灵,总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着陆寒寻的背影,玉嫤咬着下唇想着以后在他面前一定要谨慎一些少说话。他本来就不喜欢这门婚事,她若是再贸贸然惹他嫌隙,不管对她还是对皇家都为难。

还是说我本就不该来边塞,而是应该在洛阳的公主府中守等着他?

两杯酒对玉嫤还是有影响,她只觉得晕晕乎乎,这个念头从脑海浮起来却不能细想。玉嫤随着两位侍女的轻声指引去梳洗就寝,随即也就把这念头抛到脑后了。

反正这边塞她也来了,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啥。

初雪后,天一日冷过一天。

边塞将士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但还是有不少战士手脚出现冻伤。驻守边关本就艰苦,天一冷雪一下,生活环境更是艰涩难当。

这时候越发看出陆寒寻整兵的手段,玉嫤照旧去军营给将士写信,她特意留心士兵表现,天寒地冷的时候所有将士一丝不苟,纪律严明。玉嫤路过校场,还听到一个老战士在给年轻的小战士传授经验怎么防冻。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士兵抱怨天气寒冷。

她站在远处看这帮士兵操练,朔风中所有人面容坚毅,姿态到位起势利落。有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那日玉澜在城门迎接士兵时通红的眼眶,这些人是大殷的底气和骄傲,是大殷面对外敌时能从容不迫的王牌,也因此越舍不得让他们流血牺牲。

那天战士因为扫雪而延迟操练,不知道时间改动的玉嫤来早了,正巧看到他们操练的一幕。她默默在校场外等了半个时辰,手里的暖壶都没了温度。

到底当年在皇宫养尊处优,她又身体单薄,很快嘴唇就白了。秋芷怕她冻出病来,劝她要不改日再来,玉嫤摇摇头轻声坚持。

等到士兵操练完,想要写信的战士排成长队,从屋内一路排到了外面。玉嫤怜悯他们在外面挨冻,和徐青远请求,让他允许自己今明两天来这里给战士把信写完。

徐青远对玉嫤请求自己这事儿表现得很惊慌,她一个公主对自己如此放低身段缓声商量,这不折他的寿嘛!徐青远不敢耽误连忙找陆寒寻请示,陆寒寻沉吟了一下准了。

他在房内坐了一会,决定出去看看。

玉嫤每次来军营写信都是在校场北边最边缘的那处房间里。陆寒寻看那里正排着长龙,几个千夫长正组织排在后面的士兵先回去,等明天再来。

不管是前面排队的还是后面被要求离开的战士,都绷着身体没有松散之态,是以看到陆寒寻,所有士兵也不需要调整姿势。陆寒寻顺着长龙进了房间,看玉嫤坐在案桌后面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

她神态认真,但应该是太冷了,握笔杆的手使不上力滑脱了两次,她歉意地对前面的士兵笑笑,再用力把笔杆捏紧。

看陆寒寻进来,玉嫤有点意外地站了起来。

她每次来都是男装扮作教书先生,为此每次和陆寒寻遇见都是行个礼——戏要做足嘛。尽管外面对她的身份多有揣测,但也不敢随意断定她的身份。

这次没等玉嫤行礼,陆寒寻对她摆摆手,他盯着玉嫤已经发白的唇,又看了看周围等着写信的战士。突然一行礼:“我有事想跟先生请教。青远靖川!”

“在!”

“今日的信你们写。”

“是!”

徐青远和靖川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本能地听令,训练有素。倒是玉嫤先愣住了,看陆寒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玉嫤迟疑了一下才跟着出来。

玉嫤以为她这次来哪里做得不合军队的规矩,还有点忐忑。她跟着陆寒寻一路到了他在这设置办公的房间,玉嫤看陆寒寻给她倒茶,这才心里有了点底问他怎么了。

陆寒寻看她通红的耳朵,把茶递给她:“下次我叫人在那间屋里多放个炭盆。”

玉嫤明白了,茶水烫她不敢接,只笑着说没事。

“还未到寒冬,属实是因为我身体不济,他们在这里本就环境艰苦也不抱怨,我不过是代写个书信,倒也不必如此刻意地多加照顾。”

玉嫤感觉得到,陆寒寻在这办公的地方条件也一般,一切从简没有什么布置,房里也不暖和。

陆寒寻听了她的话,看她一开口就呼出淡淡的白气,心里微微一动。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伸出手,将玉嫤的双手握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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