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修炼者的感觉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但云逸的嗅觉那就更是了不得了。他上辈子就闻过灵兽的气味，通常都是在面对面或者在它们的巢穴里才能闻到。

这次，他正好在村子边上，一个挺开阔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是灵兽先闻到他，而不是他先闻到灵兽。

当时，他也没多想为啥自己的鼻子变得这么灵。他立刻行动起来，蹲下身子，悄悄地躲进了小屋的阴影里。

他回头望了望刚离开的竹林，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放弃这个村子，直接逃跑算了。他不需要在这里冒险。只要活得够长，再加上知道内呼吸法是有效的，哪怕宗门不再收他，他也能找到个山洞，闭关修炼几百年。

但他没这么做，是因为那股野兽的苦味里并没有夹杂着血的金属味。可能是哪个弟子带着他们的灵兽来农场串门，或者别的什么无害的事情。

他得弄清楚。既然那野兽还没攻击其他村民，至少先弄清楚这玩意儿为啥会出现在村子里。

他跟着气味一路找，最后来到了村子的中心火坑。兰华、诸葛和王盘已经在那里了，他们对面是一只脚掌大小的兔子。这兔子的毛是深棕色的，越到尾巴部分颜色越深，尾巴几乎全黑。

兰华他们看着这兔子，眼里没有害怕。云逸也差不多。这兔子是虎头兔，一般没什么危险。实际上，大多数修炼者外出冒险时都会猎杀这种兔子。它们的攻击方式简单，肉质出奇地嫩，数量也多，很适合当旅途中的干粮。

但这种兔子本不该出现在宗门的农场附近。

尽管它们相对无害，但这种动物也是灵兽。人类不是唯一能修炼的生物。实际上，在更广阔的世界中，人类是少数派。人类主要集中在中心大陆，把四个外围大陆让给了灵兽，很多灵兽都修炼到了拥有惊人智慧的地步。

云逸看到工人们在交头接耳。他放慢呼吸，保持距离，努力听他们的谈话。

“咱们要不要把它留下来？当宠物养？”诸葛问。

“可能有危险，”王盘说，“咱们不知道它从哪儿来，是什么东西。范品弟子可能会生气，咱们留这么个东西。”

诸葛冲兔子挥了挥手。那动物用它那小而狡猾的眼睛盯着她，但还是待在火堆旁边。

“它就是冷了。看它抖的，”兰华说，“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危险？我相信范品弟子不会介意的。咱们每次收割后喂它点稻草就行。”

王盘还是不信。“我觉得咱们还是离它远点好。学院里的老师说，宗门里的东西都不简单。这事儿我觉得挺奇怪的。”

“我敢肯定它就是只普通兔子。”兰华向动物走近了一步。兔子转过头，一瞬间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虎头兔吗？云逸心里想着，看着那些工人。虽然这野兽的毛还没全黑，但它至少也相当于一个初期的炼体修炼者。如果它想，完全能杀了他们。

云逸得把自己的本能否定和这个事实结合起来：他还没开窍。尽管他知道所有的技巧和法术，但没有雾真，他一个都使不出来。在所有意义上，他仍然是个凡人。

“咱们等鹏子或者云逸回来再说吧，”王盘说。

“鹏子不到下午晚些时候是不会出屋的。云逸这会儿在竹林里徒步呢，”兰华说。

“那咱们去敲敲鹏子的门。”

“打扰他修炼？你不知道这多不礼貌吗？”

“这事儿更重要。咱们不知道它到底是个啥。”

诸葛笑了笑，加入了兰华，然后走得更靠近兔子。“你害怕吗，王盘？”

“这是咱们见过的第一个看到咱们不跑的动物。万一它是灵兽呢？”王盘脸红了，试图辩解。

“这个？”诸葛指着离她只有几步远的兔子。“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危险？”

不等别人，她走向兔子，摊开手掌。“来，兔子。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云逸冷冷地看着她。

每个灵兽都是机会主义的食肉动物。人类通过循环真气来修炼，灵兽则是以更残酷的方式。它们直接吃含有真气的东西。而人类，尤其是刚开始修炼的，体内有很多真气。

虽然他很喜欢和同伴们的相处，但这几天建立的新关系并没有改变他的目标。追求永生仍然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个目标，别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诸葛的身影在兔子那双黑色的小眼睛里越来越大。但灵兽还是没动。它似乎对靠近的人类感到震惊。然后，当诸葛只剩一步之遥时，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终于采取了行动。

兔子向右边微微一动，身体变成了一道黑影。然后它跳起来，直奔诸葛的胸口。诸葛吃惊地试图后退。王盘和兰华也意识到了危险，挥舞着手臂冲上前，希望能吓跑兔子。他们把灵兽当成了普通动物。

诸葛一开始对这次攻击感到困惑。兔子很小，它的四肢也短，攻击看起来有点滑稽。它可能更像是在挠痒痒，而不是真的造成伤害。

但她的困惑没有持续多久。几下攻击后，动物变身了。它膨胀起来，长得几乎和狗一样大。攻击也变得更加致命，前肢上长出了巨大的弯曲爪子。几秒钟内，灵兽就撕开了她的心脏，然后继续前进，直到她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

王盘和兰华看到朋友倒在地上，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不信。他们看着那只现在沾满鲜血的兔子从洞里爬出来。

“救命啊！”兰华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过身跑过村子，逃离那个怪物。王盘稍后才回过神来，开始逃跑，眼泪开始在他的眼里形成。

攻击结束后，兔子似乎失去了力量。它在原地轻轻跳了一下，然后缩小回原来的大小。接着，它开始在倒下的猎物周围巡逻。

云逸一直静静地看着。

这只兔子勉强算是灵兽，这可能是它能够潜入宗门的原因。所以，虽然对于其他从未和有修炼的生物打过交道的村民来说是个坏消息，但云逸还是有机会把它干掉的。

首先，除非受到威胁，兔子会试图把它的猎物带回它的巢穴。这给了云逸时间。

云逸退到他确定动物听不到他的地方。然后，他打开了一个未使用的小屋的门，往里面看了看。

像大多数小屋一样，这个小屋里只有常见的农具，镰刀、犁和铲子。除了犁，其他两个工具也可以当作武器，但云逸忽略了镰刀锋利的边缘，他走到厨房。考虑了一下，他抓起一个铸铁平底锅，一个被打成凸圆形状、带短柄的黑色金属块。

云逸回到村子中心，发现兔子正在努力地搬运诸葛的尸体。它用嘴叼着工人长袍的一角，拖着尸体前进。虽然不能说慢，但也绝对不快。一个成年人类和一个小动物之间的体型差异，仅靠修炼是无法弥补的。

当兔子终于到达火坑周围开阔区域的边缘时，它听到门开的吱嘎声，顿时僵住了。鹏子终于完成了他的云逸，带着活力打开了门。云逸看到鹏子脸上露出了半边微笑，可能今天的修炼进行得很顺利。但几乎立刻，工人就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发现了兔子拖着他朋友的尸体。

兔子把目光对准了鹏子，但只看到人类尖叫一声，迅速关上门，然后从声音判断，他把床移过来堵住了门。

看到灵兽时，这是正确的反应，云逸想。要么你跟它战斗并杀死它，要么你就逃跑，祈祷它能放过你。

但与鹏子不同的是，云逸打算做前者。

当兔子继续它的旅程时，云逸穿过小屋，悄悄地进入了竹林。他确保每一步都尽可能地安静，先用脚尖着地。慢慢地，他找到了位置，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正好在兔子的路径前方。

虽然灵兽很危险，但对修炼者来说，它们也是一个机会。每个灵兽的中心都有一个核心，类似于人类的窍。但与人类窍不同的是，灵兽死后，它们的核心会留下。更重要的是，它们是修炼丹药的主要原料，可以直接增加修炼者的真气。

云逸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工人在视线范围内。当确定没有时，他用左手握住铸铁平底锅，等待着。

当兔子到达岩石的那一刻，云逸迅速迈出一步，瞬间用右拳砸向地面。尽管如此，灵兽不知怎么地找到了时间，放下嘴里的布，沿着地面扭动，躲开了云逸的攻击。然后，以云逸的眼睛跟不上的速度，它跳向云逸的胸口。

云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兔子再次膨胀起来，向前扑去。

但当灵兽的攻击击中硬铁时，它发现攻击并没有击中柔软的人类□□。尽管它的爪子被真气强化了，但它们根本不是藏在云逸衣服下的金属平底锅的对手。兔子尖叫着，因为它的前爪在自身攻击的力量下断了。

云逸收回右臂，猛击灵兽。这足以将动物击退，但还不足以杀死它。

当兔子向后翻滚时，它的眼中开始露出恐惧。它的鼻子抽动着，瞥了一眼森林深处，然后又看向它辛辛苦苦拖了这么远的猎物。

云逸几乎能听到它心里的盘算。它在想是不是还能挽回局面，是不是能拿下新出现的人类，从而得到两份战利品而不是一份。

门都没有。云逸向前一扑，从袍子下面抽出铸铁平底锅。动物犹豫了一下。但云逸没有。他双手握紧平底锅，猛地挥下。

兔子向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击，却正好被云逸的脚踩在地上。在云逸用锅攻击的一瞬间，他把脚往兔子右侧移动了一点。它在早先对诸葛的攻击中表现出了对右侧的偏好，云逸很高兴能利用这一点。

当云逸感觉到脚下令人满意的碎裂声时，他侧着锅猛击了一下，既打中了野兽，也打中了自己的腿一部分。但这痛是值得的。兔子被击飞，重重落在地上。

他又用锅对兔子砸了一下，确保它彻底死透。他的冒险赌注得到了回报。兔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