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品一大早就从山上下来了。

“王盘去哪儿了？”范品站在三个劳工面前，疑惑地问道。

“我们今天早上就没见着他，范师兄。”鹏子回答说，“你昨晚不是说今天不想见他嘛。”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范品不耐烦地说，“我改主意了。他可以留下。”

鹏子犹豫了一下，兰华插话道：“王师兄可能在他屋里。我昨晚看见他在那儿，没听见他离开。他不是故意违抗你，可能只是需要多点时间打包。”

范品走到王盘的小屋前，粗暴地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他就用力推开门往里一看。屋里空无一人。“他不在这儿。”

“我……我也不确定他会在哪儿，对不起，范师兄。”

范品转过身，关上了门。“这是他的不幸。”他说，“有些人就是没那个缘分成为修行者。看来他就是其中之一。”

没人回应。

范品拍了拍手，指着山说：“行了，你们怎么不开始今天的工作呢。”

云逸走到了山的上三分之一部分。每块梯田大约有一亩大小，他负责的有二十四块这样的梯田。田间新芽已经开始萌发。与普通稻米不同，只要不挖掉灵稻的根，它就能不断重新生长，不需要额外的种子。

云逸弯下腰，开始拔除杂草，捏碎遇到的任何稻虫。他一边工作，一边留意兰华和鹏子的进度，确保自己不落后。

这活儿累得要命。云逸记不清上一次做这么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是什么时候了。而当他工作时，他开始思考自己修行的下一步。

“地肌阶段”的目标是强化肌肉，建立起修行者的身体，这样他们在未来修行时就不会受到限制。

每个修行阶段都有四个等级：入门、小成、大成和圆满。云逸的穴位已经打开，他处于“地肌阶段”的入门等级。

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这种体力劳动可能对我有好处。第二等级的“地肌阶段”被称为“力敌熊”，需要我用两百五十单位的真气来滋养我的肌肉。我越累，我的身体就越能吸收真气。

云逸的手不停地动着，他的脑子开始计算要多久才能达到第二等级。拔草，捏虫，向前迈步。

假设我每天通过循环还能得到五单位的真气。如果我能再次偷到稻米，那可能又是一到两个单位的真气，算上三餐。所以大概是每天六单位的真气。那就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达到第二等级。这时间还算可以。

这个阶段的大成等级被称为“力敌牛”，需要五百单位的真气。而完美的等级叫做“力敌虎”，需要一千单位的真气。

云逸知道他前面的路还很长。但至少，他有办法加快进程。

我需要灵石。云逸一边工作一边想。

灵植物中的能量是分散的，一旦被消耗，就会散布到人的全身。而灵石则不同。修行者可以手持灵石，直接从石头中提取真气到自己的穴位。这不会增加修行，但它的恢复功能几乎和直接循环真气一样好。有传言说，这些灵石曾是铁匠创造的巨大熔炉的一部分，用来拯救世界。

渐渐地，云逸沉浸在工作中。拔草，捏虫，迈步。拔草，捏虫，迈步。

当工作终于完成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范品已经在山脚下等着，看着现在泥泞疲惫的劳工们来到他面前，他拿出三块灵石和一卷新卷轴。

“作为劳工，你们每个月的工资是一块灵石。”弟子扔给每个劳工一块石头。“你们每个梯田的配额是五十磅稻米。所以你们每个人都需要生产一千两百磅稻米。如果你们超额完成，宗门会给你们超额稻米的百分之五。如果你们没完成，那你们这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工资让兰华和鹏子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们迅速点头。

云逸却举起了手。“范师兄，我今天工作时发现稻米需要更多的水。但我们这儿既没有井也没有河流来灌溉梯田。”

弟子看了云逸一眼。“你以前在农场工作过，对吧？”

云逸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们这儿没有那种东西。为什么需要呢？毕竟我们是修行者。”范品把卷轴递给云逸。他拿出两块更多的石头给其他劳工。“这里面是‘云雨术’。练习一下，你会发现你可以很好地给稻米浇水。”

云逸表示感谢地鞠了一躬。

“记住，我期待你们每天都工作和浇水。如果收成不好，我不会犹豫扣你们的工资。明白了吗？”在最后一声威胁后，范品挥了挥手让劳工们离开。

——

经过第一个月的紧张之后，接下来两周的云逸的新生活相对简单。

他在晨光中照顾梯田，下午则进行修行。‘云雨术’是一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技术，每个人都在第二天就掌握了。但它的简单并没有让它变得便宜。

每次使用这个技术都要消耗一整个单位的真气。凭借一些技巧，他可以把一次技术施展覆盖他六块梯田，这意味着要花费四个单位的真气来浇灌他控制的所有二十四块梯田。对于鹏子和兰华来说，情况更糟。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多少控制技巧，发现自己到了一天结束时真气已经完全耗尽。

所以这就是九雷宗控制劳工的方式。每天必须使用‘云雨术’意味着我的修行不到可能的百分之二十。

随着农场工作的加强，他们无形中达成了一个协议，取消了每晚篝火前的聊天。一方面，务农的单调和疲惫足以让他们下班后直接回小屋。另一方面，在王盘消失后，之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友谊比以前弱了许多。

“云逸师兄，鹏师兄，”兰华在劳工们完成各自的农场工作后喊道，“我们今晚聚一聚怎么样？”

两个男性劳工疲惫地点头，拖着步子走到火堆前的原木旁。

兰华首先打破了沉默。“你们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达到‘水肺阶段’，成为外门弟子？”

“现在来看，永远也不可能。”鹏子咬牙切齿地说着，用棍子敲打着火。“就算我能循环三十次，我每天也只能得到九个单位的真气。‘云雨术’用掉了七个，只剩下两个。所以至少需要四个月我才能攒够两百五十单位的真气达到‘地肌阶段’的第二等级。”

“更别提我还没能做到完整的三十次循环，”兰华说。

“没错！”鹏子把棍子扔进火里。“我们被压榨得只剩下一点点了。为了什么？就为了每个月得到一块灵石？”

“我们可以用灵石来恢复真气，而不是循环？”兰华建议道。“一块灵石大约有十个单位的真气，我们不需要浪费循环来恢复真气。”

“当然，但十个单位没什么用。我们还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建立起足够的力量达到阶段的第二等级。我敢打赌，那些成为弟子的人现在可能正在努力达到第三和第四等级，‘力敌牛’和‘力敌虎’。”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鹏子呼了口气。“我不确定。也许收获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我们不每天浇水会怎样？”云逸建议道。

“不行，我看见弟子躲在森林里，偷偷观察我们工作。如果我们尝试什么，他会知道的，”鹏子说。

“或者我们可以更好地使用这个技术？为了同样的结果少施展几次？”兰华说。

“也许吧，”鹏子犹豫地说。“我认为我们最好的办法是等待。如果我们生产超过配额，我们会得到超额灵稻的一部分作为奖励。也许我们可以在宗门市场上用它交换灵石。一斤灵稻值一块灵石。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空间修行了。”

兰华点头，坐得离鹏子更近了。云逸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真遗憾，我的穴位里的真气不能自动补充。我每天运行的一百次循环中，有八十次是为了我在‘云雨术’中使用的真气。这让我只剩下二十次循环来提升自己。每天只有一单位的真气，远远不够。

云逸也不能卖掉他收集的绿稻米。虽然灵稻对他修行的影响比以前小得多，但每一分都很重要。此外，它们也帮助缓解了内呼吸法带来的痛苦。

但如果他试图卖掉偷来的稻米，有人会注意到并报告他。他还没读过九雷宗关于盗窃的法律，但如果这个宗门和其他修行宗门一样，劳工因这种行为受到的惩罚要么是驱逐要么是死亡。这两种结果他都不想冒险。

就像鹏子说的，云逸必须等待收获，希望那时情况会有所改变。

这个月的其余时间在一片模糊中过去了。范品从山上下来进行收获，并统计了产量。

“云逸，一千四百磅稻米。兰华，一千两百磅。鹏子，一千一百磅。”他看着三个劳工说，“这意味着云逸超额了两百磅。根据宗门的规定，他将得到十磅稻米作为奖励。兰华没有超额，所以什么也得不到。至于鹏子，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范师兄，不是我不努力工作，而是我的农场里到处都是这些虫子，”兰华含泪说。在月末的后半段，她比太阳升起前就开始工作，直到其他人都结束了还在田间劳作。然而，她的努力几乎没有什么回报。

鹏子也附和道：“我也注意到了同样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山上越往下，田间的稻虫就越多。”

“这就成为你产量不足的借口了？”范品嘴角扯开，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你们是劳工。你们的头衔说明了一切。如果你们的田里有虫子，你们不知道要捏死它们吗？用你们的真气，如果真气用完了，就用你们的手。”

鹏子和兰华都在弟子的爆发声中低下了头。

“你们要是这么想抱怨，鹏子，我还你工资好了。但是下个月，如果你再达不到配额，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范师兄，我会尽力的。我保证下个月会做到的，”鹏子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范品在欺负劳工后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扔给每个劳工一块灵石，并给云逸称出了十磅稻米，分成两袋。

“范师兄，我能请几天假吗？也许去宗门市场？”云逸一边看着米袋一边问。

“不行，农场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许下个月吧。”范品粗暴地拒绝了他的请求。“接下来几天我会把稻米送到宗门去。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敢踏入山林一步试试。”

三个劳工都鞠了一躬，范品召唤出一片云，抬起巨大的稻米堆，朝宗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