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需要四样东西才能从零开始制作符咒。一支灵笔、灵墨、符纸，还有一门技巧。他先从灵笔开始。

他找到了一棵竹子上刻着一个模糊的“X”标记的竹子。挖下去，云逸取出了一块用粗糙的棉布包裹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布，把里面的东西放在地上。

半个月前杀掉那只兔子后，云逸找时间回来处理这只灵兽的尸体。皮肉分离，晾干。肉放在一个小瓦罐里。骨头磨成了细粉。有了这些，再加上野兽体内的精华，看起来就好像云逸刚杀掉这只动物一样。

“兔子的尾巴毛。我想这么多应该够了。一根年轻的竹笋，长度正好是两手之宽。还有一根竹纤维用来把这些东西紧紧地绑在一起。”

云逸看着他的新创作。一支毛笔。只不过他做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更像是一把小扫帚，而不是精致的书写工具。他苦笑着把它放到一边，开始一根根拔下兔子的尾巴毛，从头再来。

“兔子尾巴上的毛，一把的量，大多是直的、长的丝线。一根年轻的竹笋，细长，长度是一手半。还有一根用水快速泡软的竹纤维，用来紧紧地包裹一切。”

云逸第二次制作的灵笔看起来不像是清洁工具，而更像是一支书写工具。可能足够好了。

尽管成功了，云逸还是继续制作灵笔。当兔子尾巴的毛用完了，云逸转向了兔子的其它部位的毛。直到把这只灵兽拔得精光，他才停下来。虽然有几回失败，但成功的足够制作出十二支基础灵笔。

灵墨要简单得多。云逸宰杀了那只动物，确保收集到的任何血液都放在一个小凹槽的石头里。灵兽的血含有足够的精华，可以当作灵墨使用。

有了灵笔和灵墨，云逸接下来需要的是一个封印技巧的介质。符纸。

这个难多了。符纸通常涉及到某种灵树，把它磨成浆，混合在一起，然后晾干制成纸。云逸不可能尝试这样的大规模操作。

相反，云逸估量了一棵较粗的竹子，把它砍倒。然后，在竹节处切割，他得到了一个大约一手长的竹节圆环。用一块锋利的石头，他把竹子分成了八片。它们并不像普通的符纸那样矩形，但每片的内皮都可以书写。

从那里开始，云逸测量了每片的大小，并削减了任何过大的片。符咒只能有一只手的大小。如果再大，捕捉到的技巧很快就会流失。

有了这三个部分，云逸开始着手把竹片变成符咒。

写符咒的理论简单到连云逸都知道。某个古代修行者发现，像“土”或“火”这样的元素字含有内在的力量，通过串联一系列字，他们可以创造出一个捕捉精华的符咒。

随着时间的推移，修行者们把符咒写作的艺术分成了两个步骤。第一步是铭刻步骤。创造者能在符纸上写下的字越多，符咒就越强大。经验法则是，每捕捉一个单位的精华，就要写十个符号。

第二步叫做捕捉步骤。虽然字有一些力量，但远远不足以真正施展一个技巧。相反，符咒作者必须施展符咒将要捕捉的技巧。在捕捉过程中，技巧必须尽可能接近静止状态。否则，符咒会破裂，捕捉会失败。

尽管云逸知道理论，但实际操作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花了大约二十次尝试，才在一根竹片上挤下了一百个“土”字的符号，每个大小像几粒米那么大。然后他意识到，实际上他需要为他的十一个精华技巧挤下一百一十个符号。但他没有浪费当前的竹片，云逸站起来，拿起一块灵石。

一旦他恢复了十个单位的精华，云逸再次施展了土盾技巧。这一次，当圆形的盾牌悬浮在空中时，云逸把竹片推了过去。几乎立刻，竹片上的符号开始发光，盾牌变得越来越小。云逸怀着兴奋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但就在盾牌大小只有一只拳头时，它开始摇晃，竹片也跟着摇晃。

“不，不，不。”云逸试图通过向技巧中注入另一个精华单位来挽救局面。但这并没有帮助，摇晃变得更糟。在他能做任何事情之前，竹片断成两半，释放出一堆土回到了地面。

云逸盯着新的土堆，摇了摇头，在下一根竹片上继续写作。

我要成功。我不会停止，直到我做到。

经过两天制作竹片，施展技巧，尝试制作符咒，云逸终于成功了。在他手中是一根充满了柔和闪烁文字的竹片。

“感谢九天和九幽以及其间的一切，”云逸祈祷道。很难不这么做。他的眼睛因为写那些小字而布满血丝，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竹片。有些在铭刻过程中失败，因为云逸的手颤抖得足以毁掉符咒。其他的则是因为技巧不够平和，无法被捕获。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符咒作者应该受到尊重了，”云逸喃喃自语。他侧身躺下，终于睡着了。即使在他的梦中，他仍然紧紧抓着那根成功的竹片。

云逸在第四天吃完了灵米和灵石，开始返回农场。时间和资源的消耗是完全值得的。绑在他腰间的是五根竹片，每一根都在散发着力量。

“云逸！你回来了！”彭子是第一个注意到云逸回来的人。“感谢上天你回来了。范品昨晚回来了。他不知道你走了。”

“谢谢彭兄，”云逸说。他靠近了一些，“我去了宗门市场一趟，收获颇丰。但是通往木皮阶段的路比我最初想象的要艰难得多。我认为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达到那里。”

“对，那没关系。我相信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彭子提到修行有多难时，眼睛黯淡了下来。

“是的，我相信我们会的。”云逸看了一眼山顶。“你确定弟子没有注意到我走了吗？”

彭子点了点头。“他似乎对某事很不高兴，冲上山去，甚至没有和我们说话。我们还没有需要去梯田。现在没什么事要做。”

感谢彭子后，云逸慢慢回到了他的小屋。

云逸发现他对弟子的担忧几乎完全是多余的。范品第二天没有出现，之后也没有。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下山，只在收获时出现。和以前一样，云逸获得了额外的十二斤米，而彭子和兰华勉强完成了他们的配额。

“干得好，云逸，”范品称赞道。“既然你这么擅长种植，我认为或许让你和兰华交换梯田会更有意义。你怎么看？”

“是，范师兄，”云逸鞠了一躬。他的修行会因为没有每月额外的灵米而变慢，但在其他方面，这样更好。范品越不把他当作威胁，越好。

“好。现在，开始为下个月的田地工作。”范品开始让弟子们离开，但在改变主意之前。“其实，兰华，你留下来。我想告诉你几件事。”

云逸迅速离开。他眼角看到兰华给了弟子一个拥抱，然后开心地和他聊了起来。

那天晚上，一连串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云逸以为门外是弟子，把符咒藏在了长袍下。但他发现门外是彭子。

“云逸兄，”彭子带着苦笑说。“来喝一杯怎么样？我偷偷带了一小瓶陈年烈酒进宗门。我本以为有一天能卖给某个弟子换取修行资源。但现在想来真是太愚蠢了。你想和我一起喝吗？”

云逸内心想说不。但当他看到彭子悲伤的脸时，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活。当他的第一段关系结束时，他花了好几个月才走出阴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云逸点了点头，走出小屋，和彭子一起走过村庄。

“我们去山上怎么样？去诸葛和刘波那里？”云逸建议。

“当然，就这么办。”

他们俩坐在墓碑旁边。云逸不小心踩到了诸葛的墓边缘，脚陷入了松散的泥土中。他皱了皱眉，然后舒展开来。

一坐下来，彭子就从瓷瓶中猛喝了一大口，开始说话。

“你知道，我自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兰华就喜欢上她了。那会儿我们刚到学院。然而，在这两年里，我一直在向她表白和学习足够成为修行者之间挣扎。最后，我选择了修行而不是爱情。”

云逸默默地想，那是个好选择。

“所以当我看到兰华也被分配成灵农时，我以为这是天意告诉我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许我们可以成为伴侣，结婚，生孩子。我已经能想象到我们两个人的未来。这就是为什么我看到你时不太高兴。不是你做了什么，我只是害怕。”彭子把瓶子递给云逸。知道那个劳动者已经喝了一口，云逸也倒了一些进喉咙。

云逸立刻开始咳嗽。

“哈，看来你还没准备好喝我特制的烈酒。”彭子拿回瓶子，又喝了一大口。“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今天之后，我意识到我只是在做梦。我是谁，怎么可能有伴侣？我只是个劳动者。按照这个速度，我会一直是个劳动者直到死去。你知道我每天只能增加一个单位的精华吗？这意味着我需要大约五年时间才能达到木皮阶段。而那个阶段的精华要求甚至更高。”

“但这就是放弃通往永恒之路的理由吗？”云逸问道。

“如果修行没有未来，那有什么意义？如果生活意味着我必须看着我爱的女人爱上另一个男人，那有什么意义？”

“要成为永恒需要巨大的勇气，”云逸说。

“但告诉我，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要奋斗？为什么我们要追求永恒？”彭子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与云逸产生了共鸣。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修行的信念有些动摇，这很危险。“修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生活对你变得更好。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宗门的首领应该是整个宗门里最幸福的人。但我敢打赌，他和我们一样，既不快乐也不幸福。修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快乐。而是为了获得创造幸福生活的机会。这两件事是不同的。”

“那为什么我要为了幸福而奋斗？当兰华……当我必须为了幸福而遭受如此多的苦难时？”

云逸拿出了他这个月的工资——一块灵石。然后他把它扔给了彭子。

“你感到快乐吗？”云逸问道。

彭子低头看了看他新得到的灵石。“并不真的。”

“如果是这样，把那个还给我。”云逸伸手拿回了石头。“既然你不再关心修行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也给我。”

“不，”彭子说。话一出口，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困惑。他从瓶子里又喝了一口。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一条线沿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并不是我想要修行，只是……我为了这块灵石工作得很辛苦。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一些东西。”

云逸微笑着，指向山顶。“这就是修行的意义。如果没有奋斗，你会珍惜你所拥有的吗？如果你不珍惜你所拥有的，你会快乐吗？但如果你想做点什么，需要帮助，知道我会帮你的。”

彭子紧紧地盯着云逸的手。然后，他看向云逸所指的方向。最后，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久到云逸以为这个劳动者已经睡着了。当他轻轻地站起来准备回小屋时，彭子的声音终于响起。

“云逸，你是个好朋友。我希望你成为弟子，如果你真的成为了，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叫彭子。”

彭子把灵石交给了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