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屏幕上，赫然就是众合一心的界面。

佛晓将自己的主页点开给老宋和危兆看。

“这个异能者，就是我。”

坐标异化区景城，老宋消息不灵通，什么异能者的新闻在全世界的安全区传遍，景城里是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他脑袋凑上前，摘下老花镜擦干净，眼睛停留在异能者搜索跳出来的新闻视频上。

心随意动般，那屏幕活了，自行点开了视频播放。

老宋听“嘭”一声，画面正中一栋大楼轰然倒塌，前景出现一个人的虚影，虚影缓缓对焦，那如海拓湖一般清澈的蓝瞳，白皙乖觉的面容，可不正是他眼前的恩人佛晓。

他震惊得久久失语，佛晓给景城居民留下半箱枪支，给这群游离失所、无所事事的人找了个好活。恢复人形的丧尸中有人精通机械，说可以在景城的旧商柜翻找一下，将那些陈年旧物手机翻新。

景城居民也不傻，涅槃日后不爱玩手机，不代表不会上网浏览消息。

财帛动人心，佛晓临走时拿着一个大喇叭，在景城市中心旧址宣布了挣钱机会。

看过他壮举视频的，无所不应。

不就是闲来无事兼职网络水军吗？他们可以。

更何况，恩人答应他们，会定期朝景城运送物资和血清，有人擅长计算机，建立给一个通讯群。

虽然简易，但独立于联合政府，不受任何平台制约。

佛晓走时很喜悦，奖励了做手机和做通讯群那人一瓶灵液，摆了摆手，潇洒带着危兆离开了景城。

涅槃时代的网络环境不似末日前那般复杂，水军这种职业早已在历史长河间消失。

翌日，最大的社交平台众合一心上飘满了赞扬异能者的帖子博文，以及剪辑好的异能者宣传视频时，没见过世面的普通网民们被舆论风向逐渐洗脑。

什么什么？

异能者已经发现了能够治疗好丧尸病毒的血清？真的假的？

你说异能者杀的那两个高级军官是潜伏进12区的邪/教间谍，异能者真酷啊，这间谍也太牛逼了吧？能悄无声息地替换原主，拥有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易容术，这是古早的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呀？

刺激！能再详细讲讲异能者是怎么发现间谍的吗？

屠杀天王帮那件事，那就看一下天王帮这些年犯下的罪恶吧？

我看了，点进去看了那些图片和文字又赶紧点了出来，太暴力残忍了，比丧尸更可怕的是人心。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呀，屠杀了那群恶魔下地狱，异能者做得真不错！

……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着舆论的风向，众合一心的工作人员被12区的区政府命令封杀那些夸赞异能者的帖子时，关于异能者的热度成为了近几年最爆炸的新闻。

12区平家，平家家主平龙——平会领父亲坐在沙发上面容铁青，曾经跟过平会领的几位贴身士兵肃穆站在沙发旁，等待着家主问话。

“会领被人代替这件事，你们知晓吗？”身为儿子最亲密的父亲，在面对儿子可能会被替代过这件事上，却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对。

平龙宠爱平会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儿子知之甚少，看到这则传闻，他气得从军营直接赶回了家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摇了摇头道：“属下，属下不知。”

“废物！要你们何用？少爷究竟有没有被人替换过，你们身为他最亲近的亲信，看不出真假吗？”比起儿子可能被替代过，平龙更生气的是，他希望替代的事情是假的。

网上那篇八卦帖子他看过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平会领的生平事件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个曾经和平会领一同入边防军，意外出任务死去的单良。

帖主讲那个单良也是假名，正是替代了他们儿子十多年的假货。

平龙自然不信，这简直是平家的奇耻大辱。为了服众，他不得不命人掘开儿子坟墓，取了尸体上的东西去和自己做了DAN比对。

结果就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坟墓里的人，是一个假货！

竟然真的是假货，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多年，奉若继承人用心培养的假货！平龙气得当场就命人去把那假货碎尸万段。

可他犹不解恨。

还需要验明那个假货为什么选中了平家，验明帖子里说的其他内容是真是假。

震怒的不止是平家，10区齐家总部，疼爱孙女发誓要将异能者杀死报仇的齐老爷子，此时面对孙女是冒牌的事实，气得突发心脏病，躺在了私人医院的病床上。

病房里围了一圈嫡系子孙，等齐老爷子缓缓睁开眼，他第一句话就是要严查。

严查齐家有没有第二个被替换身份的冒牌货，严查他的宝贝孙女被何人替换，背后的势力又是谁什么？

齐家人不敢不应，听话得像一群小狗，争先恐后在齐老爷子面前摇尾表忠心。

——

红袖日夜兼程，就想在佛晓到达3区前赶至目的地。

看到组织内部紧急讯息，她眯起眼睛，查看了那些网络上的热帖内容。

组织这么多年来在上层安插了那么多的间谍，间谍行动多年来成为为组织效力的核心，如今轻易就暴露了两位至关重要的插子。

而间谍行为一旦暴露，相信不止平家和齐家，20个安全区内的全部世家，都会以此为戒，开始排查内应。

佛晓的异能，好像比她想象中更为强大啊。

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才会获取如此多的组织信息呢？

红袖涌起了兴趣，迫不及待想再一次见到佛晓了。

——

搅动人心比佛晓想象得要简单快速，整个世界越乱，就越有利于有心人浑水摸鱼，他也才能钓上大鱼。

多年来，组织潜伏暗处，哪怕在上层之间已经铺开了一张大网，也许联合政府的高层，乃至于领导人都有组织的影子。

他在明，敌在暗。

没有弄清楚血清的作用前，佛晓计划徐徐图之。

如今他再无担忧，世界混乱的本质是结束不了丧尸时代，一旦人类归于平静，那组织将无所遁形。

毁灭组织，刻不容缓。

——

要想了解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最快的方法是查看他的记忆。

佛晓带着危兆离开景城，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行程途中，危兆感觉到小老师对自己的态度更加温柔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开车的坐姿都更笔挺了。

小老师比他想象中更为强大，能够收服丧尸的人，这辈子只见过小老师一个，他没有问老师为什么红袖会离开，他巴不得一路上都是自己和老师。

想到现在车里只有老师和自己，危兆更开心了，幸福来得突然，他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小老师的身影，危兆心中抑制不住兴奋。

光是和老师待在一起，他就好满足好满足。

这样厉害的老师，仿佛只属于自己，从今以后他的身边只有自己就好了。

连手指抓方向盘的力度都更有力量了，手心沁出了许多汗水，危兆好心情克制不住，嘴角都勾到了天上。

佛晓一路上都在观察危兆，小孩子心情外泄，很好理解。

这样明显的小心思，不像是组织能够培养出来的。

他原来想直接问危兆知不知道自己是仿生人，了解组织吗？话到了嘴边，看着小孩因他给递了一瓶可乐就兴奋激动的表现，佛晓又将话憋回肚子里。

“危兆，你想变得更厉害吗？”

危兆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冷不丁就听见小老师的话。

老师声音平静，似乎只是闲聊。

可危兆对佛晓很是崇拜，有感恩的心，还有儿童对温暖和爱的渴望。老师的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危兆都铭记于心，认真对待。

“想！”危兆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老师，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我也想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让老师躲在我的背后保护你！”

这是危兆心底最真诚的答案。

佛晓似乎真的只是闲聊，他又问了危兆另外一个问题了。

“危兆，你现在还讨厌自己的姓名吗？”

危兆愣住了，从他向老师说了自己姓名后，他似乎从来没有再听老师喊过小霸王的名字。

他以前非常讨厌别人喊危兆，危兆危兆，听着就不吉利。

那为什么由老师喊出来，是那么好听呢？

危兆皱起眉头，现在如果有曾经的小伙伴出现，他们不喊他小霸王，而是喊他危兆，他肯定会生气的。

他们在侮辱自己。

他的胸腔因假设而气愤起伏，脸上也出现隐忍的怒意。

“还在讨厌吗？”佛晓问出来，“为什么讨厌呢？”

危兆听见老师的声音，从假想的情景中出来，把头摇的想拨浪鼓，脸色刹那间涨得通红。

绯红的耳尖透露了小少年的心思，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老师还是可以喊我危兆，我不讨厌……”说完，耳尖更红了。

要是小老师喊他，他就觉得很特别。老师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是对他一种特别的认可，喊，名字的声音很好听，眼神里也多了温柔。

有老师在，他不会成为谁的危兆，他不是丧门星，没有人用有色眼镜看他，名字就是父母取的一个代号而已。

“嗯。”佛晓轻轻应了一声，心思全然不在对危兆的提问上。

他观察着对面这个“仿生人”的表情，提起自己姓名时，那种陷在某种回忆中的痛苦、纠结，以及跟他说话时，小孩的害羞亲昵，佛晓都收入了眼中。

仿生人会有这么多的表情吗？佛晓在内心沉思，以人类的视角分析，危兆刚刚对他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他想起背包里的胖女人，那个女人跟危兆就明显有区别，木讷的脸上鲜少有喜怒哀乐，像一段设定好的人工程序，麻木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老师只说了一个“嗯”字，危兆又担忧起来。

是不是他的回答老师并不满意，现在老师看都不看他一眼，盯着前窗玻璃，眼神失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有点儿恐慌，失去老师的注意力，心里难受得像万千只蚂蚁撕咬。

“老师……”危兆叫了一声佛晓，终于将他的目光挪到了自己身上。

危兆感觉自己的心情又十分满足了。

他要吸引老师更多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