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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失去一只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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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凛狮也不愿意那么轻易地失去它。

他指那样的毫无期望。

陈民安用力地睁大双眼,仔细地瞧着他,确定从他的脸上只能看到认真和执意,于是他开口问道:“真不要?”

“不要。”陈凛狮肯定地回答。

“那行吧,你自己讲的。”既然他那么坚持,陈民安也就随他去了。

“嗯……”陈凛狮继续拖地,接着他问道,“对了,你们放假吗?我是说元旦节,应该会放吧?”

“没有听说,”陈民安认真地想了想,“他们没讲。”

“没放也挺好的,加班有加班费啊!”

“好什么啊……”陈凛狮不快地拧拧眉,他停下动作粗略地想了一下,说,“都上多久了……总得放人休息会儿吧。”

得有一个月了吧,他跟父亲一起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现在连他都放假了,他们还没放。说实话,他觉得这个工作实在很辛苦。

或许,等他考完试就能改变这个局面。

无论考得怎么样,高三结束后他就是自由的,并且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成年人,他受到的桎梏寥寥无几。

那时父亲就是不去上班……就随他吧。

虽然语气冷冷的,但陈民安还是能听出他话里隐约的关切,柔化了眼底的锋锐,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断。

他的目光跟随陈凛狮,直到他走进房间。

电话声是从陈凛狮房间里传出来的,平时他都是把手机放在里面充电的。

“大阳?”

“有事么?”

凌大阳的电话,说是元旦节他们放假,希望他们能在假期里见一面。

许久未见,陈凛狮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两人商量了会儿,把地方定在球场,先前的那个。

一切理清,电话挂断。

他放下手机,重新把充电线插上。

思绪在球场旋绕,但这会的沉思里,没了足球。

平复好心情,陈凛狮返回客厅,发现陈民安还坐在沙发上发愣。

陈民安盯着他,目不转睛,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陈凛狮努努眉,疑惑地问道:“你在干嘛?还不睡觉?”

他没答,眼睛还是直勾勾地望着陈凛狮。

陈凛狮觉得浑身毛毛的,他赶紧把地收拾干净,然后冲进厕所。

陈民安在几分钟后终于回神,他抬手抓了抓下巴,嘴角突然翘起来,随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脸。

真是奇奇怪怪的。

冲洗拖把的陈凛狮嘀咕着。

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他,也把所有思虑给冲走。

假期的到来顺其自然,在学校领了一堆沉甸甸的试卷后,陈凛狮总算可以在第二天稍作轻松。

但也没有那么无所事事,不在学校并不意味着他就是空闲的。

家里很久没有大扫除了,还有一些琐碎的事都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处理,何况还有那一堆小山高的试卷。

不过明天他得出门一趟。

因为跟大阳约好了。

生物钟让陈凛狮在五点准时睁眼,他习惯性地想起床穿衣,察觉到今天是假期后,他才恍然大悟。

屋内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热量留存,薄薄的墙体和漏洞百出的窗户导致这里从来冬天更冷,夏天更热。

将身上的被子裹紧,他想在这份不算浓厚的温暖里多呆一会儿。

他眯上眼睛,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有蒙蒙的白雾,迷住了双眼。

睡意渐浓。

大约是十几分钟后,迷蒙里的陈凛狮听见房门被人推开。

“狮子!”

陈凛狮挣扎地拉开眼皮,看见模糊的人影,知道是父亲,他闷着声,有些不耐地应道:“怎么了?”

“那个……你还在睡啊?”陈民安见自己打扰了他,脸色有了几分歉意。

陈凛狮还在迷糊,脑子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有事吗?”

“哦,”陈民安想起来他来的目的,“前晚上我听你说要跟大阳出去是吧?”

“嗯……”陈凛狮点了点头,下巴在柔软的棉被上戳了好几下,“是,怎么了?”

“那我给你留点钱,”陈民安一边讲一边从口袋掏钱,“放你桌上了啊。”

“啊?”直到这会儿,睡眼朦胧的陈凛狮才真正地有了些意识,听见他要留钱,他急忙撑起上半身,“不用了……”

“行了,”陈民安顺势往他这屋瞅了几眼,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呦,有点漏风啊?改天找人修修。”

“不用钱,”陈凛狮揉揉眼睛,他彻底地清醒,“我们不去哪儿,只是去球场。”

“那真就什么都不买?”陈民安反驳,不再理会陈凛狮的辩解,他自顾自说,“我去上班了。”

再没有什么睡意,陈凛狮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按亮房间的灯后,他的目光立刻就被书桌上两张红彤彤的纸币吸引。

“唉!”

他捏着钱翻身下床,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追出去,单薄的身子在萧瑟里微微颤抖。

“爸……”

出门得不巧,陈民安正好关门离开,只留给陈凛狮一抹来不及看全的背影。

“哪里用这么多?”他掂了掂手里的钱,“算了……留着吧。”

过几天就是年底结水电费的时候了,免得到时又出意外。

这间让他们父子栖息了十几年的屋子是租的,时间久得房东都变成了老熟人,所以约好了水电费一年结一次,省得麻烦。

对了,还有……

今天是元旦。

陈凛狮不能那么悠闲,就算是今天跟大阳约好了去球场,他也在早起后先将家里的一些家务处理了。

地板脏得不像话,还有好久没换的床单,厨房里的油烟,厕所里的污渍……

想想都叫人头大。

他投进忙碌,在简单的洗漱后,他把全身心都用在打扫和清洁上。

直到大阳一通催促的电话打过来。

十点多的时候,大阳说他在公交站等他。

陈凛狮收了尾,回房间换好衣服出门。

天气预报的信息准确极了。

刚走出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刺骨的寒风,陈凛狮眯了眯眼,随意的一望,目之所及都是被寒冷侵蚀后的荒凉。

盛夏里斑驳的色彩早就不复存在,现在留下的,唯有灰蒙蒙的形体矗立。

又是一阵风。

从领口灌进了陈凛狮的上身,他龇牙咧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消化掉,脚步在无形中放快。

但是逆风而行,脸蛋被刮得很疼。

在公交站快要站不住的凌大阳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又是抱怨又是惊喜地开口:“狮子哥,你怎么才来啊?”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还在收拾家,耽误了会儿。”陈凛狮解释。

好久没见,他觉得好友又变得壮了些,已经是个标准的运动员体格了。

“好吧,”凌大阳表示理解,他带着陈凛狮退到一处遮风口,感叹道,“可真难得,你们居然还能放三天假。”

“是啊,真的想不到,我还以为只有一天。”

“不过你们也不赖。”

陈凛狮附和。

“唉……再不放假我都要抗议了!”凌大阳翻了个白眼,“那训练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要不是……”

凌大阳讲到这儿急速刹了车,他完全是习惯性的,跟人吐槽队里那些事情,但他忘了现在他旁边的不是别人,而是陈凛狮。

他亲眼目睹过狮子哥的痛苦,偏偏总是不知好歹地在他面前挑起话题。

这实在太置身事外。

可他……需要他这个倾诉口,从前他就喜欢把心里话都跟陈凛狮讲,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不知何时开始,陈凛狮已经成为他一部分精神支柱。

其实,他比他还大呢。

“要不是怎么样?”他突然的沉默让陈凛狮倍感奇怪。

“没什么了,”凌大阳有几分窘迫地回答。

他就是嘴笨,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凛狮大概明白他的思量。

“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想通啊。”

凌大阳望望他,这是陈凛狮第一次在他面前直接提到这件事,他轻轻摆了摆头,说:“因为我知道足球对你的重要性。”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对足球的热爱。”

无人能及。

陈凛狮呼了一口气,关于足球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他很久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时刻了。

真的很远。

绿茵茵的草地开始模糊,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

时光冲刷了所有,那些不甘、那些忧愁,通通都跟着水流辗转蜿蜒地流走。

“那是以前了,大阳。”

他对凌大阳说。

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时间被刻薄压榨,他连发呆沉思的间隙都没了,更别提已经是过去的足球。

当然,无须质疑的是他仍旧保持着对它的极度喜欢,每天去食堂吃饭的路上,他总会停留在足球场边缘徘徊,哪怕里面空无一人。

但呆得越久,他就越能清晰地认识到现实的真相。

再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再用运动员的身份回到这片熟悉的球场。

失去一只脚的人,怎么可能呢?

“是么?”凌大阳喃喃自语。

或者就是那样……

陈凛狮对她讲过的那些话印象深刻。

他是说康心月对他说的话,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们根本就没讲过几句话,所以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他心底刻印着。

“难道不是吗?”陈凛狮反问他,接着他又问道,“对了,好像从没有问过你,队里怎么样?”

“你说球队?”凌大阳再次确定了一遍。

“那不然还有什么?”陈凛狮奇怪。

“其实队里一直都是那样……”凌大阳小心谨慎地说,“每天都是训练,枯燥又无聊,我都快麻木了。”

“训练嘛,就是这样的,”陈凛狮拍拍他的肩膀,“以前我们在足校也是差不多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咬牙撑一撑就过去了。”

凌大阳注意到陈凛狮语气间的轻快,不得不相信他刚才讲的过去是真的过去。

他跟着点了点头,回应道:“是这样……可是……”

“可是什么?”陈凛狮追问。

“可是你们都不在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凌大阳失落地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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