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凤槿还是穿着那件衬衫连衣裙，魏蜇愣愣地看着床边的人儿，她这是又做梦了吗？
“还好吗？用不用叫医生？”凤槿看她呆愣的模样，心里很是担忧，信息素失控，不会影响到她的脑子吧。
轻轻一动，还能感知到疼痛，魏蜇更加不敢置信，专注的眼眸只有凤槿一人的身影，她轻声喊，“……小槿？”
轻到不能再轻，好似稍稍大声，眼前的omega就会像一抹流沙，随风逝去。
alpha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凤槿心里不好受，嗯了一声应道，“我是凤槿。”
“你怎么会在……”魏蜇忙用左手撑着身体坐起来，速度太快，凤槿来不及阻止，等她坐起来，小臂上的输液管回了血。
“把手放好。”凤槿看着那抹鲜红，脱口一声命令，魏蜇照做，好一会才没回血，冰凉的液体重新缓缓注入静脉。
窗户被打得噼噼啪啪，雨下大了。
魏蜇看了眼窗户外的暴雨，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凤槿以为她要上厕所，没有制止她，反而帮她拿起输液瓶。
结果脸色苍白的alpha说，“很晚了，你快去床上休息。”
凤槿当即把输液瓶挂回去，黑着脸指着床，对alpha说，“躺回去。”
魏蜇不愿，“可是你不休息会累的。”
omega的语气更重，“马上。”
她是真的要生气，所以alpha示弱了，麻溜地躺回病床上，瞄了几眼omega不晴朗的神色，低声问，“小槿，你在书房，是要给我看什么？”
凤槿觉得自己真是败给她了。
不应该问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为什么信息素会失控吗？一觉醒来，躺在医院的原因，alpha一点都不好奇吗？
魏蜇不提，凤槿也不愿意先提。
于是干脆顺着alpha的话题聊下去，拿起手机把准备好的视频调出来，开始播放后就举着手机凑近，给她看。
屏幕持续了两秒黑色才出现画面，是黑衣魏蜇诡异的笑容，魏蜇心下一惊，恐慌来临前，夺过手机，对凤槿说，“你害怕，你别看，我自己拿着看。”
“……我不害怕。”凤槿憋出一句，眼睛却没敢往屏幕上看，不是她胆子小，是这件事太诡异了。
“好，你不怕，你去旁边椅子上坐一会。”魏蜇哄着，握着手机的左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微微颤着。
单单只是回想，凤槿就已是毛骨悚然，挣扎不一会，还是坐到床旁的椅子上。
病房里只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视线昏暗，凤槿的视线从花白的墙，跑到落着一根头发的地面，再跑到床头的患者信息显示屏，最后不经意地，滑过alpha的神色。
神情很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但却缺少了凤槿猜想的诧异，alpha好像……并不是很惊讶于有另一个魏蜇，倒像是在想，怎么解决她。
“魏蜇。”
“嗯？”
听见呼唤，魏蜇的视线立刻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凤槿，很认真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凤槿斟酌很久措辞，“你早就知道有第二个……自己？”
“她不是我。”魏蜇毫不犹豫，深深看着凤槿，像是要看进她的眼睛里，看进她的内心世界，低声说，“小槿，你也知道的，她不是我。”
“……我不知道。”凤槿垂眸说。
“那我告诉你。”魏蜇侧了侧身，方便和凤槿对视，语气严肃，“她叫魏蜇，是你现在记忆里那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不是，我和她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小槿，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吗？”
克制的声音含着期待，深沉的眼眸里是凤槿看不清的复杂情绪，omega在那道控制了依旧炙热的视线中怔住，久久没有说话。
“不相信也没事。”魏蜇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看似无所谓地笑笑，唇边扬起的弧度却那样的勉强。
“我会去找她聊聊。”alpha转移话题，把视频传到自己的账号过去后，把手机还了回去。
安静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被alpha喋喋不休的关心打破。
“小槿，你出行一定要让保镖跟着，还有，我不会擅自去你家里找你，所以看到魏蜇就报警的行为要继续保持，避免她下次伪装成我去找你。”
魏蜇按了按一下一下跳着，带起一阵阵刺痛的太阳穴，千叮咛万嘱咐，“小槿，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嗯。”凤槿小幅度点了点头。
alpha突然笑了，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语气笃定，“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一颗真心捧在跟前，浓厚的情感化作巨石压在心口，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omega唇瓣微抿，说不出话。
“不可惜吗。”凤槿突然说。
魏蜇抬起头看她，“可惜什么？”
“我不是你爱的人，你把对她的好倾注在我身上，得不到结果，不可惜吗？”凤槿轻声问，末了重复一遍，“我不是她。”
像是在提醒魏蜇，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alpha没有被她的话动摇分毫，坚定道：“小槿，我不会认错我的爱人。”
意思是……她就是她的爱人吗……
凤槿要反驳，alpha又继续说，“小槿，你只是忘记了。”
alpha的眼眸很柔和，“我会一直等，等你回忆起来的那天，在这之前，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omega内心震撼，“……如果，我永远不会记起来，永远、不会对你产生感情呢。”
“……”alpha沉默了，嘴角的弧度再也维持不下去，唇瓣颤动，“不会的……”
魏蜇低声呢喃，眼眶通红，无意识地摇着头，“不会的，小槿，我会处理好的，我会还原轨迹，你的记忆一定会回来的。”
“小槿，你别放弃……”
别不要我……
松木味信息素在躁动。
凤槿没有给回答，察觉到alpha情绪的波动，没有片刻耽搁，转身离开病房。
魏蜇以为她是拒绝了，心中绝望更甚，乌沉沉的黑云凝聚在眼眶里，贫匮的世界失去最后一丝光亮，陷入永夜。
门被推开，值班医生疾步走进来，身后还有凤槿，明显是omega去把医生喊来的。
是她误会了，小槿只是去喊医生，不是讨厌她讨厌到一秒钟都不愿意呆。
“小槿！”跌入谷底的心一跃回到了山顶，alpha眼睛迸出耀眼的星光，医生让她别动也没听见，直勾勾看着凤槿。
“你们是几年没见吗！”医生最注重办事效率，见病人不老实安分，直接一个怒吼，“不想留下终身残疾就给我躺好！”
alpha抖了抖，倒不是怕医生，是被突然爆发的大音量吓的，在医生恶狠狠的表情下，乖乖躺回去不动，眼睛却没从凤槿身上移开过。
“都是病人了还不老实躺着，怎么想的，多大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吗。”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念叨。
凤槿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站在旁边，无视alpha的求助，结果医生念着念着，就念叨到她身上来了。
“还有你，你们都是终身标记的关系了，还不懂得如何帮alpha安全度过易感期吗。”医生一天下来没怎么休息，此刻正有怨念，开始无差别攻击。
凤槿无辜眨眨眼，医生又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拍了拍脑袋，又说，“是我糊涂了，alpha信息素因为外因失控，就算是标记的omega安抚，也不一定平稳得住，还可能更危险。”
“外因？”凤槿蹙眉，“不是简单的易感期到，没能及时注射抑制剂，导致的信息素失控吗？”
“不是。”医生摇头说，“检测报告刚出来，是一种药物诱发信息素失控的。和最近几起信息素暴乱案件的当事人检测结果一致。”
“只是暂时还没研究明白这种不明药物，研究院那边在加快进展，如果你们想到什么异常，也可以提供给警方那边。”
凤槿一头雾水，把目光投向魏蜇，却发现魏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
“没有。我在想，哪里不对。”魏蜇摇头，在证实之前她不会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更不希望凤槿知道。
她希望凤槿脱离怪异的漩涡，千千万万，不要被波及。
她希望，凤槿是安全的。
医生做完检查，又给alpha开了一瓶输液，提醒，“保持心情稳定，大起大落对你现在的恢复没好处，想早点出院，就记住我的话，按着我说的做。明白没？”
是商量的语句，但却不是商量的语气。
alpha本能从医生微眯的眼睛里读出危险，点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医生微笑，“明白就好。”
“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
“好，谢谢医生。”
凤槿动身，准备跟在医生后面一起出去，被魏蜇喊住，“小槿，我有事想和你说。”
凤槿脚步顿住，回头直截了当问：“真的有事还是借口？”
医生挑眉，停下脚步，插兜旁观。
这俩妻妻够别扭啊，之前omega还一开始不承认自己就是和alpha终生标记的omega，后面又看alpha发热情况反复，主动推翻自己的话，帮助治疗。
“……”魏蜇缄默半秒，泄气，“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