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陈定泫醒来后何雀就已经走了，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像从未来过一样，桌子上还放着早餐和一张便签，和他前几天做的一样，只不过他是不愿意回，而何雀，是不会再回……
陈定泫敲了敲因为宿醉疼痛的脑袋，第一次觉得，喝酒真TM误事。
“艹！”陈定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眶周边有些赤红。
昨天晚上他都干了什么蠢事！艹！
他指责何雀任何事都可以，可他竟然说了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那是把他对他的感情置于何处！
为什么会在脑袋最不清醒，最不理智的时候和他吵？陈定泫从来没有一刻这样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
什么让他离开，让他继续去找“观花派”，全他妈的没有一句是心里话！
陈定泫扶额，现在人已经被他赶走了，以何雀的性格，就算他现在去找他，何雀也不会跟他回来。
陈定泫把这段时间准备的东西全都般到了家里，堆在了他们一起住过的房间而他自己则在次卧一直居住了下去。
这几天陈定泫总在想，是不是他从未给过何雀想要的，所以他才没法全身心的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才会总给自己留退路。
可陈定泫错了，何雀从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什么退路，接触“观花派”也好，对他撒谎也好，都只是为了更好的和他在一起罢了。
何雀离开后就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那间小破房子，阴暗，潮湿。
太久没有人居住，屋子里到处都结上了蜘蛛网，地上，墙上还爬着好几只蟑螂。
何雀放下行李，简单的收拾打扫了一番，才勉强有了能让人居住的样子。
床上只有冷冰冰的床垫，没有枕头，没有被子。
何雀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那天和陈定泫走出这里后，他把这里的东西几乎都扔了个干净，除去一些重物，再没有多余的了。
毕竟，那时候的他，天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可兜兜转转，是什么样的人就该待在什么样的地方，越用力向前走，走的越远，就会摔的越惨，疼的越重。
何雀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这里，酒店，旅馆多了去了，可滨江市的酒店都被他住了七七八八了，他好似腻了，不愿意再去挣扎着些什么。
住的好，吃得好，穿的好，就意味他和陈定泫是一类人了吗？从前他觉得就是这样，该是这样，现在不了，他会乖乖的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何雀出门的时候甚至连门都没有锁，空荡荡的屋子，哪怕有人来偷，他都觉得添了点人气，不至于太过冷寂。
再过四天就过年了，大概没有人会在临近过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缺了冬天必不可少的棉被和床单。
以至于回来的路上，司机看着何雀提着棉被的时候，眼神里都是不解。
房子里少的东西远不止一床棉被那么简单，但何雀没有精力再去整一堆生活用品出来，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是“累赘”。
四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何雀窝在杯子里已经整整四天了，省去去睡觉的时间，其他的时间都盯着手机发呆，在通话记录和微信界面上不断的切换，有时甚至会去反复的看信息里的通知。
偶尔的一声消息提示音，都能让他振的整个人猛然起身，而后发现只是一些广告或者无关紧要的人。
他垂然泄气的样子，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见过……
今天就是除夕了……何雀心里默默的想着，他还从未有过如此期待一个节日过。
他记得陈定泫说过，今年的除夕会陪他一起，跟他一起跨过今天的最后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
可是他们吵架了，他甚至从他们的家里出来了……应该不作数了吧！
胸口泛上一点苦涩，只有一点，只能一点。
手指上的黑色指甲，已经不被主人护理好多天了，不仅如此，这几天里，主人养了一个坏习惯——扣指甲。
指甲有什么好扣的呢？指甲也搞不懂，只知道自己被扣的很疼，和肉连接的地方被生生的拉扯，肉都被扯掉了，流了好多的血，原本光滑的指头也坑坑洼洼的，好多伤口红红的，不碰也疼，碰了更疼。
指甲上保护指甲的黑色指甲油也被扣的掉了好多，指甲总会问盖在自己上面的指甲油，“主人变了，主人为什么不爱我们了。”
指甲油能怎么回答呢，他自己也被伤害的遍体鳞伤，不过好在他不会疼，所以，只是丑陋了些，他不会像指甲那样每天都疼，每天都哭。
它只是不明白，以前只要它身上有一点点的不好看的地方，主人都会立刻护理好，而不是像这几天一样，不仅不再管它了，还“伤害”它。
就这样，指甲和指甲油跟着主人一起难受了好几天。
就连到了除夕的晚上，别家都张灯结彩，收拾的整洁亮堂，它和指甲却还是丑丑的，不知道是冻的没知觉了，还是说习惯了，今天指甲没有再想往常那样哀叫，安静的厉害。
何雀的十指冰凉，就连动动手指收滑动屏幕都不利索，哪怕身上裹着厚被子，可被窝里却一点热度也没有。
他总以为，只要心里跟他们隔一层屏障，他就会和他们不一样，可就像这空气一样，什么都是无孔不入，就像哪怕他和周围隔着被子又如何，还是冷，深入骨髓的冷。
何雀肚子有些饿，已经晚上八点了，今天他还滴水未进，怎么说今天也是除夕了，怎么还能跟前几天一样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待着，有时候实在没精神，随便一口面包，一碗加了点菜叶子的热汤应付一下就过去了。
可今天是除夕啊！除夕！周围的人都在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围着一圈开敞的聊天，等到大年初一，就开始走访亲戚。
何雀赖在被子里脑袋里又迷迷糊糊的想了一圈，才缩了缩身子，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出去了。
一个人能吃什么呢？火锅肯定不行了，小摊也不好，餐厅吗？
最终，何雀找了家小店，把东西打包回去了。
外面不是他的世界，他不适合待在外面，只有他的小房子，把他一个人关起来，在里面，他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
胃好疼！
原本只是有些空荡荡的胃，在吃下那一碗热乎乎的面汤后，开始慢慢的绞痛，胃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反复拉扯。
太痛了！
像是被戳出了好几个洞，伤口逐渐溃烂，疼痛向周围扩散。
好想吐！
也许他不应该非要吃那碗面，也许肚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饿。
何雀扶着墙到卫生间，还没等走到马桶旁，“唔”的一声吐了出来，食物残渣里还带着黏糊糊的血色。
胃里又是一针痉挛，接连又吐了好几口。
加上晚上吃的面，几天下来吃下去的东西量依旧少的不行，早就已经吐了个干净，好几口何雀吐出来的都是一口口的鲜血。
等到一阵阵的呕吐感下去后，何雀才无力的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勉强的撑起身子。
发呆了好一会儿，他慢腾腾的从行李箱里找出随身携带的胃药，扒拉几颗囫囵吞了下去，没有喝水，药卡在喉咙里，一股味道升至口鼻竟让他有了些清醒。
收拾完卫生间，何雀还洗个了澡，现在才九点多，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陈定泫答应过他，今年要陪他过除夕。
他……会来的吧……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