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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综武侠]猫猫我有九条命 > 第7章 羁绊

第7章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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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空明,树影婆娑。

一走出山门,叶夕颜的笑脸就垮下来了,她耷拉着肩膀,心不在焉地沿着山梯拾级而下。

满脑子都在回想谢晓峰的事迹。

惊才绝艳的剑中帝王,是他,一剑劈死了魔教少主,与白天羽联手将老教主打落悬崖。

放荡不羁的风流浪子,是他,抢走了崆峒派的绿玉魔杖,只为博取自己的情人一笑。

但也只有他,才能让苦主崆峒派乖乖闭上嘴巴,不愿在江湖上走漏半点风声。

因为他是昔年荡魔卫道的第一人。

更因为他的那位情人,压根不是江南七星塘的慕容秋荻,而是瑶湖魔宫的天美宫主,所谓西方魔教教主的私生女。

滑天下之大稽!

甚至直到方才,洞妙真人仍在苦口婆心地叮嘱她:

“无论是我们崆峒派,还是她慕容秋荻,这些本该最恨谢晓峰的人,都愿意为了他保守这个秘密。神刀门的白天羽大侠已然惨死,唯有神剑山庄还可以坐镇整个江湖,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势必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神剑山庄面临封山之危,我等身死是小,山脚下的百姓岂不是枉死?今日观使者之品行,犹如青莲出于泥淖,请使者对自己的行踪保密!”

……

真滑稽。

她为什么要给谢晓峰擦屁股?

什么事都让她做了,还要谢晓峰这个废物干什么!

这狗屎一样的人生,她已经搅够了,不想再搅别人拉的那坨臭狗屎,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希望别人不要给她添麻烦!

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拿到绿玉魔杖,仅此而已!

叶夕颜坐在山梯上,瞧着脚下斑驳的石阶,蜿蜒又漫长,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联想到这些时日的殚精竭虑,这一瞬间,仿佛被人撬掉了心口的止逆阀,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和疲惫,统统倒灌到了她的眼眶中,兜了一汪盈盈的泪光。

毫无征兆地落下了一滴泪。

梗起脖子望着天,喉咙滚了又滚,只觉得嗓子眼儿里麻涩涩的疼,她明明不想掉眼泪,一阵夜风拂过,脸上却传来了冰凉的刺痛,不知何时,眼泪已像开了闸的水库,冲毁了她自以为是的防线。

眼泪越擦越多,她干脆放任自流,将脸埋在双手中,肩膀一抽一抽的,想把这些积压的情绪都倾泻出去。

她好像生病了。

穿越后的第一次死亡,给她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最开始只是梦魇,闭上眼就是死亡的画面,整整一夜合不了眼,一直煎熬到天将明,才能打个小盹儿,整日里浑浑噩噩,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候甚至回应不了别人的呼唤。

不久又添了幻听,那道颈椎断裂的清脆嘎嘣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耳畔,她只能靠浮夸的言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没有办法忍受一丁点噪音。

再然后就演化成了痴想,不是把人家当成假想敌,就是莫名奇妙地流眼泪,接触过她的人都深受其害。

直到她加入了日月神教,她和光明右使向问天在福威镖局的劫镖案上,爆发了激烈的意见冲突。

当时的她,只不过是福州分坛的小小香主,向问天情急之下,直接一记爆头棍,送她上了西天。

以至于多年之后,二人在黑木崖上重逢,光明右使向问天见了她这位旧识,险些吓得“偏头痛”发作。

迄今为止,她唯一落下的后遗症,大概就是情绪阴晴不定,时而亢奋,时而失落,偶尔会有种掀桌子的暴怒感。

大多数的时候,她像个骄傲的皇帝,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却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充满了自信。

而且她的演技完成了质的飞跃,即便犯了病,她也能伪装成若无其事的假象,继续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花花世界中,向众人展示她阳光开朗的精神状态。

……

叶夕颜无声地流着眼泪,眼泪流过她的嘴角,无意中尝到了眼泪的咸涩,竟然有一刹那的恍惚。

灵魂好像飘在了云端,情不自禁地开始琢磨起一连串的问题:

自己是真的痛苦,还是演的痛苦?

有必要哭得这么狼狈吗?

想到了这一层,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脑子像从情感的累赘中挣脱了出来,轻松得不得了。

正沉浸在这种灵魂出窍的空茫感中,忽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谁!”抬手遮住了半张脸,她气急败坏,低喝了一声。

狗屎,连哭一哭都要被打扰!

一群臭狗屎!

不想被人看到哭红的眼睛,双手遮在了眼前,小心翼翼地从指头缝里看人。

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她愣住了。

漂亮的容貌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藏青短打的青年手持鞭子,隔着几个台阶,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他租了一日牛车,黄昏便候在了中台附近,本来是想给她省点脚力,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她的踪影。

沿着山梯走到这里,就听见一阵阵呜呜咽咽的啜泣声,他脑子一热,三步并作一步,一溜烟地蹿了上来。

月光也照亮了她的脸,以至于连她眼底的泪光,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怔怔地凝望着对方,好半晌,叶夕颜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别过脸,赶紧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两把脸。

她在哭?

丁鹏攥紧了手中的鞭子:“受委屈了?”

粗粝的鞭子缠绕住了他的手腕,他突然觉得好疼,手背像被油溅到了似的,细细密密、密不透风的疼。

“瞎说,谁敢让我受委屈……”

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扯了个笑脸,丁鹏抿紧了唇,她的笑意不达眼底,仿佛是雾里看花,虚虚糊糊的。

他慢慢地松开了鞭子,但那种油溅似的疼,丝毫没有减轻,甚至像溅到了他的心里,痛得他心里也一抽一抽的。

向上走了两阶,他默默地坐下,恰好偎傍在她的脚边,丁鹏仰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像她养在黑木崖上的一只小猫咪。

每次察觉到她不对劲,小猫咪也会靠近她,挨挨蹭蹭地以示安慰。

叶夕颜勉强笑了笑:“真的。”

她只是觉得有点累。

丁鹏:“……”

撒谎。

她咧着嘴佯笑,眼泪却不听话,攒在了她的眼眶中,欲流未流。

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她一哭,他的心和脑子乱糟糟的,他的心和脑子一乱,嘴和手就不受支配了。

等他醒过神来,手在擦她的眼泪,嘴在口无遮拦:“你一哭,我的心和脑子乱糟糟的……”

这句话一出口,丁鹏像被雷劈中了似的,慌慌张张地缩回了手,把没说完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鼻尖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叶夕颜吸了吸鼻子,抬眼瞧见了他扭曲的“鬼脸”,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

“你这个家伙!我要憋住泪,你非要惹我哭;我想哭出来,你又非逗我笑,你是真欠扁!”

她眉眼间的悲伤已经消散了,绮丽的异瞳鸳鸯眼乜斜着他,看来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实在很像一只猫。

既癫又乖,既奸又犟,既娇又莽,既脆弱又顽强。

虽然糅合了最复杂的矛盾于一身,却缔造出了最讨喜的皮囊和灵魂。

丁鹏不觉得她古怪,毕竟猫生来就是古怪的,不接受猫的古怪,才是不爱猫的表态。

这样想着,他似乎找到了和她相处的正确方式。

眼角余光瞥见沟渠旁的绿茸,他眼前霍然一亮,一溜儿烟地蹿到茂密的野草丛里。

丁鹏左一把,右一把,很快就薅了一束狗尾巴草回来。

他把这束狗尾巴草,摊在了她的面前,微笑地指了指自己:“别生气,那我给你赔罪。”

叶夕颜挑眉:“编个草蚱蜢?”

“不对,是丁氏独门绝活!”灵活的手指捻着叶梗左缠右绕,不消片刻,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松鼠便赫然在目。

他拉过她的手,把预留出来的又细又长的草梗,在她的手指上绕圈打了个结,“喏,送给你。”

“幼稚——”

嘴上不留情面,笑得却很开心。

翻转着手腕,草编的小松鼠趴在她的手背上,跟着手腕一起转动,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明媚了,叶夕颜低头看向了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丁鹏。

他的脸艳光照人,莹洁如白玉,脸型比她看起来更标致,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魔爪,挑住他的下巴,抬起脸来细细端详。

丁鹏却像触电似的,猛地站了起来,石阶边缘有湿滑的苔藓,险些一个脚滑,沿着山梯滚落下去,又手忙脚乱地站稳了。

脸颊上的红霞还没褪去,像胭脂雪,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专注地盯着自己,一颗心本该“扑通”狂跳的……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恍恍惚惚之间,那种灵魂出窍的奇幻感觉又出现了。

灵魂悬浮在□□之上,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丁鹏,完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审视他。

他好像只会不停的脸红,除了封面光鲜,故事一塌糊涂,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

除了长相美艳,没有一点点性格魅力。

叶夕颜一嘬腮帮子,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她没法和任何人维持一段平稳的友情。

相处一段时间后,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忽冷忽热地对待周遭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叶夕颜狠啐了自己一口:“成天挑剔别人,我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觉得自己很龌龊,很自私,没有朋友是对的,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相处久了,就会伤人伤己的定时炸弹在一起。

做一个有理智的定时炸弹,真的是命运的捉弄。

“你说什么?”站在她身边的丁鹏,惊异地睁圆了眼睛。

什么时候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叶夕颜咬着下唇,心中有懊恼也有尴尬,更不想搭理任何人,她没好气道:“没什么。”

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迟疑了片刻,丁鹏低柔地说:“天好黑,我送你回去吧。”

“不。”她闭上了眼睛,语气明明很平静,但丁鹏听到了一丝隐忍的哭腔。

“没关系,我还没晒过月亮呢。”试探地坐在她的身畔,丁鹏小心翼翼地挪近了,月光下倒映着一双人影,叶夕颜耷拉着脑袋,默许了他的挪近。

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触感冰凉,还在不停地震颤,丁鹏的手攥了松,松了攥,迟疑了好半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肩膀也在瑟瑟发抖。

“我陪你一起,”丁鹏轻轻地说,“自己一个人,很难过。”

叶夕颜偏过脸,怔怔地凝望着他,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泪光。

“得到了,留不住,更难过。”

她慢慢转回脸,用力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我记得,你不是想名扬江湖么?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像我这种人很危险,你结交我这种人,只会被江湖人所唾弃……”

“可是,”过了好半晌,丁鹏轻轻地说,“你还记得我名扬江湖的想法。”

她忍了又忍,一滴滚烫的热泪从腮边滚落,她突然双手捂住脸,呜呜地痛哭出了声,眼泪从指缝中淌下。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很累,窒息的累……”

狠狠抹了把脸,泪痕还没干,她又淌下泪来,“我现在没办法不哭,勉强装也装不来……时不时就像鬼上身……我讨厌这个狗屎的世界,我讨厌谢晓峰,我也讨厌你!”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被讨厌的准备,”丁鹏卷起袍袖,轻轻地替她拭泪,他眼睛里也有泪光,鼓足了勇气说,“那你要不要试一试,和我做朋友?”

“我不想以后被你憎恶……”

“我不会憎恶你。”他眼神坚毅。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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