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宁愿放弃这种和小蝙蝠共享一双手铐的机会。这位哥谭的犯罪王子，沉默地任由蝙蝠拉扯着前进。

那些可怕的红色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酱料王，不会去碰番茄酱，那么那些刺目的红色又能是什么呢？而那节手臂……绿发少年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如果布鲁斯没有注意到那双快要哭泣的眼睛。

荒谬的结论——小丑在为伤害了别人哭泣。但鬼使神差，布鲁斯拷着对方，在哥谭遍布的滴水兽间穿梭着，最终来到了韦恩庄园。

“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你要把我交给你的好室友？！”面对故意低下的一头绿发，布鲁斯沉默了一瞬，此时远处的天已经开始泛着橘黄的色泽，就像那天一样。

蝙蝠侠不该心软，但“这里的阿卡姆关不住你。”布鲁斯低沉地说到。

事实上，如果布鲁斯那些杂乱所谓记忆中都是真的话，这时的阿卡姆关不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脑海中那几个正常人，似乎也不应该被关进阿卡姆。虽然下意识地，布鲁斯将他们也列在了危险名单之中。

“这里的？等等，小蝙蝠，你的意思是！”布鲁斯看见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一些古怪阴暗的念头开始在混乱的回忆夹缝中呢喃。带着对方去杀戮，让那双手再次沾染鲜血，明明他自己也明白的，那种粘腻的暗红色，和周围人的惨叫，是有多么的动人……

纵使如此简陋的设备下，布鲁斯表面上也没有泄露出一丝情绪的波动。被布鲁斯命名为夜枭的一部分在影响他，以至于嗡嗡作响的脑子无法分析任何东西，依稀间，他隐约感受到这只是最为表层的部分，还有别的什么，于是大量的红色和黑色如同翻涌的浪潮，开始淹没，那代表布鲁斯意志的倔强小船。

“蝙蝠？小蝙蝠！所以你同意我成为这个世界你的临时罗宾啰？”

布鲁斯回过神来，盯着面前也被称呼为“小丑”的少年。显然，在他失去意识的短暂时间里，面前的绿发少年已经联想到一些更为跳脱的一部分了。至少，哪一个部分的布鲁斯都无法理解这一古怪的联想。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被称为小丑的家伙，却都总是能够一眼就看出蝙蝠的意图。

“嗯，不知道为什么吗？小蝙蝠。”那双就像什么冒泡汽水在耀眼阳光下闪耀过的色泽，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布鲁斯看见对方亮出了虎牙，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孩子。“这里的你还没有收养罗宾呀，怎么样？让我成为你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罗宾？”

布鲁斯没法回答，至少一时无法回答，他强迫自己应该将更多精力注意在那些即将受害的GCPD探员身上，而不是面前突发奇想的绿发少年。

于是布鲁斯只是撂下一句“阿福，5号计划。”就匆匆离去了。背后那些吵嚷的声音慢慢变远，直至消失。

他应当首先去解决那两个兄弟，希望GCPD现在不是已经成为了废墟。布鲁斯的头疼没有丝毫缓解，甚至在他在经过那间玩偶店附近时，又出现了两次不同程度的疼痛。

布鲁斯可能一直都疯了，但是此刻是他最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时。也许，他也在成为这个哥谭腐朽泥潭的一部分？这些动摇着骑士的意志。

索性他没有多做注意，毕竟，将这所有一切都处理后，他会为自己在阿卡姆准备一间病房的。

虽然，布鲁斯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念头整个被那黑红的部分拖拽，最终沉寂在了那片浓郁的不详色彩中。

而布鲁斯此刻全身心都投入在那突然加剧的疼痛，那像是不管不顾地想要忘却一切，却被突然强迫睁开眼睛后被刺目的光热灼伤。

于是布鲁斯落了下去，就像一只被潮湿雨水裹满的蝙蝠。布鲁斯尽力了，这样的撕裂感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疼得扭曲上下颚，而他只是一个闷哼，便落下了滴水兽。

暖色调的灯光，将漆黑的轮廓镀上一层过渡。布鲁斯面前正是那灯火通明的玩具铺，毛绒绒的公仔蝙蝠那双白色绣纹的眼睛盯着他，接着布鲁斯眼前一片模糊。

只剩下对讲机里不甚清晰的“B……怎么了！您……”和一句同样不清晰，但透出焦急的“我……你的罗宾，等我来救……”

以及慢慢接近的脚步声。

一双白手套揭开了地上人的面具，磷火一样的绿色里倒映着略显稚嫩的面庞。

“布鲁斯?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