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丑侠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一潭漆黑的湖泊的时候，他已经调查了整整一天了。

很难定义小丑侠的调查是否算得上是真正的正义，但，小丑侠还是拉着一小部分穷凶极恶的□□，帮忙测试了一些他的猜想。

毕竟，他只是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也从未承认自己正义。

首先，是故意挑衅以任由□□开枪，他当然不在乎这些子弹会不会射中他，毕竟，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当然，看来他还不够快乐，因为这些子弹每一颗都穿过了他，好像他不存在一样，从而让整个场面都像个滑稽的玩笑似的。

好吧，嘿呵，这只是他听来的一个关于子弹和脑袋的笑话。虽然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开始惊恐地称呼他为怪物，而他，则蹲下捋了下自己紫色的头发，随后靠得极近耳语。

如同他想得那样，当他脱口而出他的身份的那一刻，这些□□的神色变得像是他熟悉的样子——在他的曾经，这些人都是哥谭难得一见的好人。

然后，紧接着，夹杂着迷惑与怯弱，晕倒在地上，像是刚刚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样。

在他调查的稍晚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的那个难得，正直的异色双瞳的警官似乎急冲冲地准备来到见各种□□。

小丑侠突然想到，如果这个地球的一切都与曾经的他那里相反，那么这个正直的警官，在他那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想到了倒地的戈登，那红色的虹膜静静地反射着夜空里闪烁的霓虹灯，他拢了拢绿色的大衣，不愿意再将一位正直的警官变成他世界的恶人。

那么，夜枭……在这个世界，也是一个好人了？

小巷浓厚的血腥味仿佛又一次地钻入了鼻腔，他想起在案发现场略过的黑影，以及那个和杜拉差不多年纪的绿色头发小少年。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还没有完全正确！小丑侠一下子想到了，那么他自己呢？

在这样和平的地球上，他自己又在这个哥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一时之间，这样的想法让他唇角处早已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添上了一丝腥甜的意味。他摊开白得有些泛黄的手套，因为过度用力而裂开的虎口，将手套也晕染上了几分红色。

还有被自己的锤子击碎的地面，那明显的大坑，让小丑侠确信，他的攻击又确确实实地可以实现。

他可以伤害到他自己，也可以伤害到别人，但他人的攻击，却不对他奏效。

他有些粗暴地揉乱了自己的紫发，随后任由双脚将自己领向未知的前方。

在再次遇到伊娃之前，他总是这样，含着被夜枭打出满口的鲜血，和几颗摇摇欲坠的牙齿，一个人在哥谭的夜里找一条长椅便算作暂时的居所。

而当他看到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正坐在长椅上喂鱼的时候，说实话，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另寻一条无人的长椅。

但他实在是有些疲惫了，所以他只好冒昧地打扰了对方的宁静。好在，这位白西装的男人，似乎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这一切和他曾经待过的哥谭不太相同，他将双腿微微伸展了一下，让自己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男人开口了。

“这里像个宁静的岛屿，对吗？”小丑侠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所以他欣然地回答到。“它是，至少它现在是。”

“你迷失了目标吗？”小丑侠敏锐地转头，正好看到男人把面包袋卷起，随后站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小丑侠把一只手踹进了西装内衬，他摸着锤子的零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话中有话。

而对方仍然卷着袋子，在路灯下，那橘黄色的灯光将瘦弱的白西装男人漆黑的影子拉长。

“我的意思是，这里看上去是那样宁静，而你走过来，像是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他的话像是絮絮叨叨的诗篇，前言不搭后语却又好像在暗示什么。“但你刚刚看上去，放松了。”

那双酸液一样的绿色，盯着小丑侠的红色眼睛，后者被盯得有些后背发冷。

“你想说什么，我并不认识你……”“我想，你也不想再变回过去的自己了。”

男人用着一种诡异的自在和轻松的语气，慢慢地从地上拾起了碎裂的路灯玻璃。

而小丑侠的舌根则在这潮湿泛着恶臭的阴冷空气中，开始发凉，从而让他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就好像他的心底也隐隐同意着相同的话语。

这冷并没有仅仅停滞在口腔，一路向下，近乎是冻住了他的脚底，让他无法挪动分毫。

对方拿着薄薄一层的玻璃片，他能看到这大块的玻璃片边缘也割裂了男人的虎口。那人浅笑着走到他面前，用尖锐的一端浅浅地在脖子上划拉开一条血线，他们两人的血一起滴落在他的脖子上。

“你想要停止前进吗？”

小丑侠听见男人问到，于是他拼尽全部力气，才从近乎被冻住的喉咙中艰难地挤出一句——

“绝不！”

霎时间，力气开始重新在小丑侠全身流淌，而他则第一时间迅速地将对方钳制到了长椅上。

脖子上的鲜血是温热的，但小丑侠此刻的内心却冰冷异常。

他大声地质问对方——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