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意外地发现，收拾杰罗姆和杰罗麦，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或者说，他十五分钟前，正在尽全力抑制自己——

不用手上用模具新做出来的蝙蝠镖，把兄弟二人的喉咙统统切开。或者是一个巧妙的抱杀，折断他们脆弱的颈椎。

在杰罗姆东倒西歪坐在新改装出来的蝙蝠车后座，那伴随着车子一起摇晃的身躯所发出的，近乎是赤裸裸的笑声伴奏之中。

布鲁斯那漆黑面具下，蓝得近乎有些幽深的眼睛，正透着后视镜，望着那同样坐在后座上，安安分分地端坐着，就好像是去做客的，满含着扭曲恶意的，属于杰罗麦的绿色眼睛。

他知道，他们都知道，他是真的差点杀死了兄弟二人。如果……

布鲁斯看向身在副驾驶，伴随他的转头，也一同望过来，正用亮闪闪的一双黑眼睛，盯着他的绿头发小傻瓜。

对方正用露出虎牙的狡黠笑容，小声地用口型对他挤出一句“我是你最棒的罗宾，对吧～”那眼睛里渴求认可的闪耀光芒，无论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然而，这辆车上的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都超过了铁石心肠的限度。所以，布鲁斯没有言语，只有静静地看向对方手掌上的伤口，直到那勾起微笑，涂有口红的唇角一点点地垮下去。

那是……他干的，布鲁斯不能否认。如果刚刚没有对方不顾一切地拦住失控的他，并且因此被他的蝙蝠镖刺穿了手掌，只怕他……

“……你做的很棒。”比金属更加冷硬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布鲁斯听到后座的杰罗姆笑得更大声了，而这和脑海里，同样属于夜枭的那一部分重合在了一起，像是为布鲁斯拙劣的话术做着批注。

但这简单的话语，却让小少年那本就璀璨无比的眼睛里，增添上了更加耀眼的光芒。那嘴一开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布鲁斯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天真的小少年，只是想要和蝙蝠侠早点回到他们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布鲁斯这么想着，于是将方向盘握得更紧，外露出来略显稚嫩的下巴显示出一股紧绷的感觉。嘈杂的嘲笑声从思绪的夹缝中穿梭，将耳机里只有他听得到的话语和回忆拼凑，然后不管不顾地肆意地丢弃在布鲁斯面前。

而在此时，在哥谭的某个二楼的简易剧院里，满脸油彩穿着紫色大衣，两颊有着明显被割开伤口的男人正双脚翘到梳妆台上，手里不断拨弄着一个仪器。

那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屏幕，套着紫色皮手套的手指不断地做着，倒退又暂停的简单机械运动。

如果曾经称为亚瑟的男人经过这里，一定会赫然发现，那视频里正是他曾经见过的，布鲁斯和另一个棕发男人在牢里相见的场景。

不过相比较当时短暂而又模糊的视频，这个视频显得清晰得多，甚至，那被布鲁斯大多数时候都挡得严严实实的纸张，也露出了非常明显的一角。

男人有节奏地在椅子上，用皮手套敲了九下，末了又挑了一下眉毛，一个意味不明的鼻音被他哼了出来。

把仪器丢进兜里，他随手抓起了旁边的报纸和一只口红，在封面上的人脸上花了一个笑脸，做完这一切后，他随意地拍了拍手，然后便脚一蹬重新站立在了地板上。

仿佛是站不稳，他一下子掏出小刀迅速地嵌入了报纸和桌子，这才好像稳住了身形。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关灯离开了这间满是一地木偶的房间。而空气中的尘埃，缓缓落在了男人像是忘在这里的小刀上。

随后，继续向下，停驻于报纸那行巨大的铅字——“哥谭的苍白骑士，市长竞选者杰克?内皮尔”。

而此刻，杰克正在盥洗室里，吞咽着大量的橘色瓶子里的药片，这些古怪的仿佛用之不竭的白色药片有力地压制住了那可怖的哥谭犯罪皇帝。

然后，杰克用水冲洗了一下嘴，确认不会留下任何会引起哈琳担心的痕迹后，内皮尔这才用手绢开始擦拭起自己的汗珠。

杰克摸着手里，看上去装了接近一半多一点药片的橘色瓶子。那一紫一绿的眼睛，沉默地凝视着这些隔着瓶子的药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心里有了一个，非常奇异但是却莫名贴合实际的猜想。哦，不对。杰克看了一眼，公文包里折了一角的传真机专用纸，想到——

是他们有一个猜想。

“布……好吧，蝙蝠侠！我找阿福是因为，相信我，现在你我，整个哥谭都处在一个很糟糕的状态，我无法使用的神速力，你所看到的那些记忆，还有那张单子上的所有人都表示……”

后座的杰罗麦，伴随杰罗姆猖狂的笑声，那嘴角似乎也开始隐约地带起了笑容。

“我改变过去所产生的神速力风暴，将我们都停留在了这个未知的过去，而也许因为牵扯了时间线或者其他的多元宇宙，它将这些被牵扯的世界记忆拓印给了你……”

自称是闪电侠的男人语速极快地说到，布鲁斯看到杰罗麦笑着张嘴轻声呢喃了什么，蓝色的眼睛对上绿色的，前者的瞳孔一下子紧缩。

小丑侠正压着的男人，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上，突然挂上了一个有些病态和扭曲的笑容，而它在满是飞蛾围绕的灯光下，竟显出了几分鬼魅阴暗的味道。

“我就是你。”

男人阴暗潮湿，带着冷气的声音顺着恶臭的空气，一路钻入了小丑侠的耳中。

虽然明面上占着上风，但小丑侠却隐约地心慌，他压抑住这些感受，继续强硬地抵住了对方。

“你在说什么鬼话……”

“轰隆——”

远处火光冲天而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