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当然知道他的哥哥有着计划，就像对方对布鲁斯的痴迷发了狂一样的显眼。

所以当艾可在刺了实验性质的一刀后，就再也没出现的时候，杰罗姆便一直在车座后面笑着。

唯一的意外是，如今那覆盖在蝙蝠面具后面的家伙，好像并没有看出来消失的艾可。

就好像被痛苦，被愤怒，被别的什么分去的注意力，以至于疲惫于应对这一切。

那种在舞台之上产生的兴趣突然变得有些淡了，尤其是在现在，他哥哥被他的把戏戏耍了一通，也被绑在后车座的时候。

后车座的笑声更大了，然而杰罗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笑意却开始弥散。

如果没有别的转折，那就太无趣了啊。

杰罗姆把目光转向杰罗麦，东倒西歪的视野里，端坐在那里，正襟危坐的男人，正勾着一个浅浅的笑容。

但那不是重点，他将视线转向男人的耳蜗，一个小巧的，几乎是贴在对方耳朵的小点。

杰罗姆的笑声越发猖狂。

他早该知道的，无论是他，还是布鲁斯，都又一次地小瞧他哥了。

他见过杰罗麦组装过载炸弹的速度，如果只是为了做那个，又怎么会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呢？

而那几乎可以把他们现在坐的，装备防护齐全的汽车，炸翻天的炸弹又在哪里呢？

他看见自己的哥哥，笑着呢喃了一句——

“轰。”

可怖的热度可以说是瞬间便席卷了他们，刹那间亮晶晶的碎玻璃纷飞在这片狭窄的空间。

火焰从车尾燃起，浓烟也随着爆炸一点点升腾。

这样近距离的爆炸，几乎不可能有生还者。

但无论是玻璃，还是爆炸的光和热，甚至吸入的烟尘都没能留下一丝一毫的伤害。

杰罗姆甚至有一瞬间的无趣，毕竟没有赌注和风险的戏剧，无疑是缺少压力的。

不过杰罗麦显然不会想这和优雅与勇气的关系，毕竟这是他早就计算好的结果，而现在正是他预想的结局。

损失在可以接受的范畴中，一点过载炸药，加上一个艾可。

甚至比预料之中的收获更多，他得到了一点线索。可惜布鲁斯太过于敏锐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快地催促艾可撞上来。

他按照计划，冲出汽车，准备经过郊区森林，往城市中心跑去。

神速力风暴，平行世界记忆的拓印，联想到如论如何也无法记起的灵光乍现。

杰罗麦知道，他如今并不完整。

而未知的过去，和被时间线和世界牵连，以至于前路未知的未来。

那个被一句话改变的，像个恶人的吉姆?戈登，又是否意味着，这里的人也会被他们所得的记忆影响，偏离原有的轨道，走向他们世界的结局呢？

太多的设想，让杰罗麦确定下一步，是去GCPD的监控，从而弄清这一场迷宫的正确走法。

他绿色的眼睛闪烁着，究竟是，未来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人来改变过去。

尤其是，杰罗麦非常确信，给布鲁斯汇报的那个家伙，并没有疯。

毕竟杰罗麦在阿卡姆的那几年，让他能够非常明确，什么才是合格的疯话。

“嘿，我亲爱的兄弟～看看这个，我想你会喜欢的，至少我很喜欢哈哈哈～”

杰罗麦看到身后缀着的尾巴，此刻正用故作滑稽的声音，和上舞台的浮夸动作举着一张海报。

比如，他披着羊皮，装疯卖傻的弟弟说的，就是显然合格的疯话。

好在夜色渐沉，哥谭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在GCPD周围晃悠的，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场无人欣赏的浮夸表演。

而他们逃跑中途遇到的一个追踪者，似乎也向着他们反方向追去了。

杰罗麦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恼怒，他完美的计划中，总是会因为这家伙而徒生变量。

而自然，他也不想看什么所谓的海报，尤其是这是刚刚从高楼上抛下来。

他一把扯过海报，并没有把视线挪移到上面，而是随手丢到地上。然后用那双幽暗的荧绿色，直直地凝视着杰罗姆。

对方吹了个口哨，姜红色偏棕的头发下，一双黑沉的眼睛也直直地看着他。

“喔，兄弟～你不看我的推荐，你可怜的弟弟可是会伤心的～”

杰罗姆凑近，那满含着戏谑的笑容狰狞地放大。

“我可爱你了，我的兄弟～”

“不许，打乱我的计划。”

杰罗麦狠狠地攥住了他的领口，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但杰罗姆哼哼了一声，嗤笑地看着他。

杰罗麦知道这是杰罗姆的挑衅，于是他松开了领带，任由对方因为缺氧狼狈地落到地上。

他压了压帽檐，现在他一身穿着从旁边的衣帽店里拿过来的黑色衣服，和掩饰用的宽沿帽。

现在最重要的事，当然不是理会杰罗姆幼稚的挑衅，而是——

“到GCPD监控室里，找剩下像我们的家伙？”

杰罗麦转头，看见杰罗姆正维持着那恶劣又狰狞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海报，在地上坐着说到。

他没有给杰罗姆留耳麦，他当然不可能让杰罗姆知道自己的全盘计划。

“得了吧，我亲爱的兄弟～我们可是兄弟！我当然知道你小脑瓜里有什么～比如，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验证一点东西～”

带着在舞台吟诵的腔调，杰罗姆却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小刀，红色圆头的马戏团风格，显示着这把刀的来历。

杰罗麦面无表情地看着，杰罗姆一把抓住自己的手，随着痛楚和鲜血，他们俩的手被这把小刀贯穿。

这又显示着一件事，他们会被和他们类似的人所伤害，也可以被他们自己伤害。

这本是杰罗麦准备验证的一部分理论，但当真的被证实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几份满意。

他把刀子随手拔了出去，不顾两者搅和在一起，大量流失的鲜血。荧光绿的眼睛略过杰罗姆黑沉的双眼，最后定格在地上的海报。

“你长大了，我的弟弟。”

伴随着杰罗麦平静的声音，他拾起了因为杰罗姆袭击，而再度落在地上的海报。

他承认杰罗姆了解他，但这么突然地选择暴露，只能说明这张海报上有什么更满足对方乐趣的东西。

就像杰罗麦不会承认的，他其实也很了解杰罗姆。

海报上写着，敬请各位来到哥谭市中心二楼马戏团，欣赏精彩的马戏表演。

落款，写着“小丑”。

而最前面所书写的邀请嘉宾，写着“致小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