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你的夜视能力并不算好。”钟离说，“你怎么知道那是粉碎的人类残骸？”

“骨骼碎片有一定的弯曲度。我确实看不清细节，也没有伸手触碰，但我看到它被你捏在手里时是什么样子了。”温迪说，“擦擦手吧，给你纸巾。”

钟离接过了他递出的纸巾：“有什么想法吗？”

“我说出来你又不会立刻相信。”

“你总比那个神像看上去可信一点。”

“？我要生气了哦。”

神像手中托着的光球终于完全沉寂，温迪摸着下巴思索着：“你有没有什么其他能力啊？我是说，除了打不死和想吃我之外的。”

“我对『价值』的认知很明确，也能感知到有价值的东西。”钟离说，“至于其他，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的躯体在变得更像石头，这倒是件好事。”

“那确实，说不定你之后会硬到谁都砍不碎。”温迪说着，顺手在他胳膊上揩了把油，“我的想法暂时都不太实际。我们去神像周边看一眼就回去吧，没必要在晚上冒险。”

“听上去不太像是你会说的话。”

“哪有～夜游虽然愉快，但也要注意别碰上宿管嘛。”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天完全黑了。两个人顺着街道朝着神像那边走，温迪只觉得脚底越走越软。他以为是自己变小之后体力也跟着差了起来，抓着钟离的胳膊来回踮了踮脚，在确认不是自己的问题后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有没有觉得地面在变软？”

钟离闻言也停住了步子。他仔细感知了一会儿，随后道：“也变湿了。”

越往靠近神像的地方走，地面就越软，每一脚踩下去都愈发地湿软黏腻。最终，当他们走到神像前时，才悚然发现，神像脚下的废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蠕动着的尸山，不成型的尸块在挣扎着爬向神像，在神明的长裾上留下肮脏发黑的血印，而他们的来路竟完全是由尸骸铺就的。钟离面对眼前的场景微微蹙眉，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先回去吧。”他说。

“怎么回事？”温迪问，“你想做什么？”

他说着看了看面前的尸块，随后瞪大了眼睛“不是、等一下！……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猜对了。”钟离走到旁边的店铺边，空手卸下了大门上的防盗锁，“我去把那个盒子挖出来。”

“…从柔软度上讲确实比白天的石头堆更好挖一些，但你未免对那个盒子太执着了。”

“这算是目前唯一明朗的线索。”钟离道，“安全起见，你先回去吧。”

温迪直觉他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下一秒却也顾不上了——远处有个衣衫破烂的人也在踉跄着朝着神像走，而不管是那身衣服还是那头红发，他都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克利普斯！！！”

温迪回身朝着不知从哪又翻出来一把铁锨的钟离交代：“你去挖盒子，我去找克利普斯，结束之后我们直接回宿舍楼见面。”

钟离点头：“如果过了宵禁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回璃月校区那边，在宿舍楼后门集合吧。”

“没问题没问题。”温迪笑了起来，“这回咱俩要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我就跟你回老家结婚。”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