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帮助下，我的英语终于种出了芽。

“再学两章就能赶上班上同学的进度了。”她给我的习题批完，脸上的笑意明显。

“嗯。”我的回答淡淡的。

也许是看出我不高的兴致，她问：“学累了？”

我没什么精神的摇头。

“那”她的话还没说完，被门外走来的夏舒打断，“老师，我们班作业收齐了。”

原本在和她说话的夏舒，突然发现了我。

看了眼我面前的习题册，问：“这是你写的？”

我看了眼满篇红印的习题册，快速盖上，没出声。

夏舒抿着唇，笑眼眯成了月牙的形状。

“你们认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舒，提出了疑问。

夏舒和我用一个年级，教室上下楼。好学生，混子，差距明显，但就是扯上了关系。

夏舒不着急回答，盯着我。

我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嗯声。

听见我的回答，夏舒眼角的纹路更深了。

而她不再问话。

夏舒接过了话茬，“老师，我帮您吧。”

夏舒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臂故意蹭了下我的肩膀，翻开我的练习册，说：“上周您教的我都掌握了，我们是好朋友，我顺便帮您教了。”

我抬眼瞪着夏舒，此刻的夏舒却是十足忽略我的存在，与她对话，

她垂了眸，很短时间又看向夏舒。

礼貌地道了谢，“好，谢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忘记了遵循我这个第三方的意见。

最后，我还是被转送给了夏舒。

“我现在是你的老师了。”夏舒走在我身边，手里还握着我的习题册。

我一把抢过，说：“不需要。”

“为什么？”夏舒还围在我身边不依不饶道：“刚才老师说的让我教你哎。”

她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我交给了其他人，还对我好呢？放屁。

我心里想着她的随意，出的话也不好听，“她说什么与我无关。”

虽然我不接受，但夏舒依旧态度强硬的要教我学英语。

我找无数个理由，夏舒总有应对方法。我们不在同一个班，自习时间总是错开，夏舒就会找她帮忙，那我带到办公室，教我。

晚自习，自习课，甚至一些空闲的时间，夏舒也被允许进入八班的教室，给我教学。

我写着题，脑子却是空白混乱的。

“这道题的时态你再想想。”

夏舒的指尖指向我的选项。

我看了眼题目，又看了眼夏舒。

划掉直面的A，一竖，之后瞄了眼夏舒，然后画出一小弯，又看了眼夏舒，我继续纠结选B还是D时。

夏舒挑眉，疑惑地开口：“你是在看我的眼神猜答案吗？”

我轻撇嘴，不答话。

夏舒语调轻软，“不会吗？”

为了方便看题，夏舒将身体前倾。长发抚过我的指尖，又轻又痒，我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

“我先带你分析一遍句子，这个长句套了一……”

屋外萧瑟的秋风，吹拂了夏舒的发，吹乱了我的心。

“你以后还是别管我了。”我收起习题册，对夏舒说。

夏舒皱眉，问：“为什么？我讲题不清楚吗？”

我摇头，“很明白。”

“那你干嘛？”

我抿着唇，低头不语。

“我又烦着你了？”

夏舒的声线有些颤。

我低着头，许久才抬头。

我盯着夏舒的眼睛，棕褐色眼睛又亮又圆。

“夏舒。”我叫了夏舒的名字，很正式的，很严肃的。

“你不累吗？”

夏舒似是没想到，看着我的眼怔愣半晌。慢慢张开了嘴，“为什么会累？”

夏舒的肯定让我产生瞬间怀疑，这段日子夏舒的时间基本上都耗在我身上。

自习课要给我讲题，平时时间要给我找合适我的题目，给我批改。课间还要来看我，找我吃饭，和我聊天。

夏舒成绩好，长得好，素质也好。如此完美的夏舒，竟然要和我这个破破烂烂的人纠缠在一起。

夏舒歪头看着我，忽的笑了，“我不累，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被夏舒无谓的态度搞得有点无奈，“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你少说两句这种废话，我会更开心。”

“你不觉得？”我的话还没说完被夏舒打断。

“我不觉得你觉得的是对的，我的人生我做主，我只会让自己开心的过。”

“可是”我的话再次被夏舒打断。

“没有可是，你多听我的话，我就开心了。”

为了堵住我的嘴，夏舒抢先说话，“好了，星星，我先下去上课了。”

夏舒手指我课桌上一班的课表，“我们下节课是数学，年级主任的课不能迟到了。”

夏舒匆匆离开，我看着课桌左上角的课表。

是夏舒贴的，说是方便查看我们共同的时间。透明胶布盖了两层，旁边紧紧挨着八班的课表。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晚饭前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班长总会提前五分钟放人。

寻常情况，夏舒都会上楼等我一起去吃饭。

今天下课早，我也提前了两分钟下楼，

下课铃响时，我站在一班的后门，夏舒从前门往外走。

“夏舒。”嘈杂的走廊，夏舒没听不见我的声音。

夏舒还在往前，我加快了脚步，在夏舒上西楼梯之前追上了。

“星星。”夏舒回头望着我，惊讶后微睁的眼睛真的像闪烁的星星。

夏舒还在惊讶中没缓过来，“你怎么下来了？”

我冷冷出声，“食堂在另一栋楼。”

简言之，不下楼去不了食堂。

“我是说”

夏舒说着话，楼上下来了一大批同学，奔跑，吼叫，像是丧尸围城一般。

根本没在意站在楼梯口的夏舒。

最前头的男生，正在楼梯上向下跳。半身擦过夏舒，夏舒站不稳脚步趔趄。

我握住夏舒的手臂，我的手掌不大，但还是一只手就能握住夏舒的手臂。

稳住了夏舒，才把夏舒向空地带，“疼不疼？走这边。”

夏舒轻轻摇头，顺从地走到了我的身前。

吃个饭，夏舒还是不安生。老是纠结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刚才是在等我了吗？”

小土豆刚放进嘴里，舌头又麻又涩，味道咸的像是打翻了盐罐。

我避开舌头嚼了两下，直接咽了下去，“没有。”

夏舒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抬眸扫了夏舒一眼，“吃你的饭，瘦的跟个猴似的。”

如果是平时，夏舒肯定会反驳我也瘦。但今天的夏舒时不时看我，嘴角咧出弧度，只是笑，就是不说话。

我眯眼，眉梢也变得别扭，问：“你怎么了？”

“没事啊。”夏舒摆头，顺便问我：“你要吃我的白菜吗？”

废话，当然不要。

我拒绝的干脆，“你的，我不吃。”

“哦。”夏舒把餐盘往前挪动一点，说：“我吃好了。”

我的眉头更皱了，“你就吃这么点不饿吗？”

夏舒看着我的表情认真，“不饿。”

“你每天都”

和夏舒吃过好多次饭。每一次夏舒都会选择最清淡的菜，会特意交代打饭的人少一点，勺子里剩不多的菜阿姨都不舍得再抖。

夏舒吃的也不多，差不多一道菜两三口就饱了。

我想问夏舒吃那么少够吗。仔细一想夏舒吃多少与我无关，终是住了嘴。

“走吧。”

她直接进了教室，食指轻敲我的桌子。眼神示意我后，人就转身了。

我背手站在她的旁边，她仰头问：“最近学到哪里了？”

我仔细思考了一番，答：“从句。”

“学的挺快的，都掌握了吗？”说着，她朝我伸手，“习题册给我看看。”

“在教室。”我返回教室取习题册，看见了门口的夏舒。

夏舒也看见了我，一边走向我一边问：“你去哪了？”

我半转身回头，“办公室。”

“英语老师找你？”

“嗯。”

我回来取习题册，夏舒每天都逼我写。我没什么好心虚的，她想检查给她就是了。

“那你忙完了吗？”

夏舒急急忙忙的样子，我改了回答：“你有事？”

“我想让你帮个忙。”夏舒看我的眼神有些纠结，和平日的夏舒很不同。

一时间我竟忘了拒绝，反而答应了。

“你先说。”

“我，我想让你，陪我去趟学校的收藏室。”夏舒难得说话吞吐。

“为什么？”

夏舒咬了咬唇，“因为那栋楼”话还是只说了半截。

学校的收藏室在学校最偏的位置，一栋楼六层，还有两层地下室。

即便是学校领导也很不常过去，门口的阿姨一年365天都守在门口。在他人的嘴里阿姨像个幽灵，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又很快消失，总是带个口罩，难听的嗓音还会把人吓跑。

那栋楼渐渐的被人遗忘，在他人的眼里变成了全校最恐怖的地方。

我蹙眉凝着夏舒，“你去那里干嘛？”

夏舒瘪了瘪嘴，“我写文章，需要学校的资料。”

“网上找不行吗？”

夏舒答：“网上的信息不够全。”

我盯着夏舒，半信半疑。也不太想让夏舒去，那种地方不去最好。

“你陪我去，我这周都不来找你了。”夏舒还在磨着我答应。

这句话一出，我不禁动摇，问：“真的？”

“真的。”

“确定？”

“确定。”

“你说的。”我还没问完，夏舒直接拉着我走，“哎呀，我说的，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