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最偏僻的一栋楼,却是最大的一座楼。周边的围墙的墙面发黄,开裂,凹凸的地面泥土混杂。
站在楼前满身凉气,周围没有人的气息。
我瞥了一眼夏舒,“要进去?”
我看见夏舒用力动了喉咙,“要不你进去帮我找。”
“我怎么帮你找?我又不知道你要什么。”
“就学校的历史资料啊”夏舒叹了口气,“哎,我还是自己去吧。”
说着,夏舒动了步。
我站在原地没跟上,夏舒刚动的步子又停下,“你过来啊。”
我没动,“你只让我陪你过来,可没说我还要进去。”
“你”夏舒深吸一口气,“你忍心让我自己进去?”
我点头,忍心的。
“星星。”夏舒向我走来,“你说好陪我进去的。”
然后就埋着头站在我我眼前。
刚才只是临时起意想逗一下着急的夏舒,谁叫平时都是我被动。没想到夏舒竟然当真了,低着头站在我面前可怜又委屈。
我绕过夏舒,往里走。
夏舒还站在原地,我背身朝后喊,“还不走。”
夏舒很快跑到我身边,蹭了蹭我的胳膊,“我就知道星星最好了。”
我瞄了眼夏舒灿烂的笑容。变脸还挺快,哪有刚才委屈巴巴的样子。
“别碰我胳膊。”我甩了下被夏舒抱着的手臂。
夏舒不但没松,反而双手抱上,“我怕。”
我又晃了两下,还是没甩掉夏舒的手。
刚进门,不知何处吹来的凉风,激起了我的鸡皮疙瘩。
我偏头,夏舒也在观察四周。
“你们是谁?敢来这个地方。”沙哑的嗓音回响整栋楼。
我望了望四周,没有人。
然后看向夏舒,夏舒也看着我。
抿着唇,瞳孔微睁。
不知何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矮瘦的身形,口罩几乎遮住整张脸。一头蓬发把仅露出的眼睛遮住。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灵异的阿姨。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没有恐惧感,只是觉得无聊。谣言把这个阿姨传的太夸张了,根本没有想象的吓人。
我回答,“我们来找点资料。”
“有老师批准吗?”
我看了眼夏舒,后者只是摇头。
我也跟着摇头,“没有。”
“那你们不能进去。”
阿姨说话生硬。
我说,“我们就找个资料,很快出来。”
对方挡在闸口,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
“没有老师的批准,学生不准私自进入。”
我被这个阿姨的不懂变通弄的烦躁,“很快,要不你跟着。”
“不行。”对方还是这个回答。
阿姨不让进,我看了眼夏舒。
夏舒轻叹一口气,“我们先回去吧,我去找老师写个申请。”
夏舒不再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跟着走了。
我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时间好像过的格外绵长。
从学校收藏室回来之后,夏舒没再来找过我。
我瞬间省了不少事,不用学习,不用敷衍夏舒,除了玩手机就是和小分队的人打打闹闹。
闲暇时间多了,总是觉得某一处是空的。
听见有人叫我,我回过头。
她隐了半边身子,站在后门。
她的声音比平时大,但课间吵闹的教室掩盖了她的音量。
只能大概听清,“习题册拿上,到办公室来。”
我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上次回来拿习题册,结果被夏舒叫走,之后也没再想起这件事情。
我拿着书本上层的习题册,今天又没有椅子。
我把习题册递给她,她接过扣下桌子上没翻开,“昨天去哪了?”
我蹙眉思考了一秒钟,“有点事。”
“有点事你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事情办完也不能过来吗?”
她语气逼人,脸上的神态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有些诧异,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我听见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算了。”便不再面向我。
翻开我的习题册,一页一页。上面红黑色笔记,大多是夏舒写的知识点,好看的字迹和我歪七八扭的字母对比鲜明。
她翻看了许久,每一页从头到尾都看过。
盖上习题册交给我,“拿回去吧。”
然后视线转移,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样就好了?我站在她身边。
她幽幽转头,盯着我,问:“还有事吗?”
我甩头。
“回去上自习课吧。”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
“小道消息听不听?”老四跑到我床边,靠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
我看了眼老四脸上的奸笑,问:“什么?”
老四冲我挑眉,“一盒零食。”
又想拿零食骗我,和我恶作剧。
“不感兴趣。”
我拉开叠好的棉被准备躺下,又被老四叫住,“唉,我还没说完。”
“不想听。”
我人已经躺下了,棉被还在老四手里。
“关于夏舒的。”
我贴着硬床板的腰稍稍挺直,而后说:“与我无关。”
“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我侧过身子,背对老四,答:“不好奇。”
老四在后面拨弄我的腰,被我躲开了。
“如果是关于那方面的呢?”
我停顿后,还是回答不好奇。
“老五,你就给我吃点东西吧。我真的好饿。”
老四已经不再纠结夏舒的事情,在老五眼里天大地大吃东西最大。
我撑起腰,从老四手里抢过棉被,“你去拿吧。”
老四瞬间就没了影。
拿完零食又回到我床边,给我展示了一眼,“我吃这个小饼干。”
“嗯。”我再次躺下。
老五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小饼干,嘴里还留着东西,嘟嘟囔囔地说这话,“夏舒好像谈恋爱了,我和老三上次看见夏舒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还”老四的话没说完被从阳台走出来的老三打断,“老四。”
老四被吓住,“怎么了?”
我没有和小分队的人具体聊过我和夏舒的状况,只是偶尔她们会看见我和夏舒一起吃饭,一起学习,饭后散步也有过几次。
那天之后,我和夏舒的距离也确实有点变化。夏舒充当着我的老师,也会像朋友一样和我聊天,偶尔也会把我当倾诉的对象。
像是朋友也像是同学,只是夏舒再也没有提过与我交往的事情。
我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她们无声的交流过什么。直到老三的声音再次响起,“没事,午休吧。”
“星星。”
我趴在桌子上,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
“星星。”
夏舒又叫了好多声,我听的很清楚,但还是没有离开桌子。
直到夏舒走来,拍动我的肩膀,“星星。”
我不得不坐起身,凝着夏舒。
“你怎么了?”
夏舒一问,我的眉梢狠皱。
“你遇到事情了吗?脸色不太好。”夏舒还在小心询问。
“没有。”我答过后,对面又噤了声。
夏舒的脸真的像明玉般无瑕。大眼睛,鼻梁翘又高,细长黑眉似蹙非蹙,珠圆的唇珠,皮肤光滑。
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最优质的美女。青春期的原因,染上更浓烈的纯真气息。
不过是脸看起来而已,心照样是三心二意的。
我说话的口气论谁都听不出好,“有什么事吗?”
夏舒却没听出来,笑答:“今天周一,是新的一周,我可以来找你了。”
我盯着夏舒,问:“你很闲吗?”
夏舒还当真思考后回答,“作业写完了,明天的课也预习”
我打断夏舒的话,“够了,我对你的事不关心。”
夏舒明显的停顿后,扯起嘴角,“是我想告诉你。”
“我不想听。”
我的态度,夏舒的笑容更僵硬了。
“你可以走了。”我开始赶人。
“如果你还有别的有事要忙,那我先回去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废人一个。
“以后也别来了。”
刚转身的夏舒瞬间回头,问:“为什么?”
同学们都去吃晚饭了,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我和夏舒。
我盯着夏舒,“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新目标,那应该可以放过我了吧。”
夏舒拢起眉毛,“新目标?”
“什么意思?”
我轻笑,“没什么意思。”
好半晌,夏舒才再次开口,“放过你。你还是对我感到厌烦吗?”
我梗着脖子,撇开视线。
“对我厌烦到,看一眼都讨厌的程度。”夏舒自顾说着,“原来我这么讨厌。”
我始终避开夏舒的视线。
我听见夏舒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这段时间辛苦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夏舒走后,我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不用记毫无规律的单词,不用分析复杂的句式,大脑基本停止运作。
她把我的习题册翻开,唯有空白的纸张。
“后面怎么没写?”
我没说话,她又问:“夏舒呢?”
我真的很烦大家都在问夏舒呢,小分队的人也是,不过一天没有见到,就问夏舒去哪了。
夏舒是谁?让她们这么关心。
我动了动嘴巴,说:“我和夏舒没关系。”
“吵架了?”
“没必要。”
不认识,有什么好吵的。
“有问题说开就好了。”
“我们只是校友。”
她看了我一眼,我也刚好看着她。
她眯笑着眼睛,“小孩。”
我反驳道:“我才不小,我已经十七了。”
“那你怎么不懂张嘴说话?”
我听不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是正在说吗?
她已经开始指挥我,“搬张椅子坐过来,我给你往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