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女子无意识蹭了蹭胸膛,长发柔软,碎发搭在他脖颈,发痒躁动,像极了挑逗。
晏屿青本欲将她推开,他不习惯,亦不自在。
同母亲都未曾这般亲昵过。
女子却似提前知晓他心中所想,竟又往前凑近一步,身躯紧紧贴了上来。
女子的柔软纤细,一览无余。
晏屿青环抱着她的手臂僵硬,手背露出青筋,绷直了唇角,再如何也使不出气力去将她推开。
竟就由着她在怀中撒娇造作。
这不是第一次。
三年前他深夜潜入淮府时,她亦是这般抱着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见淮鸢。
那时的她是真的年幼,像极了他那早夭的妹妹。
成珺瞪大了眼睛,直愣愣望着他们二人,迟迟说不出话来。
别人不知,他是最清楚晏屿青有多抗拒女子的。
便是他亲眼瞧见被叔公冷淡拒绝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上至身份显赫的国公独女,下至太妃表侄女,他从未见过晏屿青给谁留过好脸色。
更遑论任由女子这般肆意妄为。
何况,他刚刚看清楚了。
叔公是自己主动抱上去的。
“叔公,淮姐想必是喝多了,您快带她回去吧。”
成珺对淮鸢的称谓不自觉都恭敬起来,眼中亮光流转。
晏屿青斜斜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垂下眸。
女子脸颊红润,嘴唇粉嫩微张,饱满唇瓣轻轻靠在他胸膛。
他静默不语,绷直唇角,望向陈公子,眼神冷冽如冰。
淮鸢抬手搭在晏屿青手臂,露出一小截白皙手腕。
他竟还有胆量偷拿着眼看来,成珺心下一惊,忙侧身挡了陈公子视线,心里头不知骂了他多少次,面上努力维持笑意。
“叔公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淮姐看起来很不舒服。”
云泷也察觉出晏屿青不同寻常的戾气,附和道:“是啊,淮鸢喝了不少,应该醉得不轻。”
事实上只喝了两杯,只是酒量不行。
晏屿青不再言语,女子四肢无力,软软靠在他身上,索性俯身打横抱起,阔步走出客栈。
成珺终是松懈下来。
这几年叔公已是温和不少,可他不会忘记,几年前的晏屿青是有多么冷血残忍,替圣上扫余孽,除逆党,大义灭亲,连往日恩重如山的先生皆面不改色送入牢狱。
成珺自小就怕他,虽只比自己大了四岁,却只觉他比父亲还吓人。
偏眼前这不知好歹的纨绔,竟还不知自己惹到了什么人,方才还色心不改,垂涎着叔公怀中的女人。
他应该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如今的晏屿青,否则此刻如何还能留着小命。
陈公子冷汗岑出,他方才听到成珺唤那人作,叔公?
堂堂昭德王世子,能喊叔公的,还能有谁?
成珺总算分出心思来理会他,也懒得说太多,道:“你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上路吧。”
陈公子尚未听明白:“去,去哪儿?”
成珺嫌恶地望了他一眼,念及云泷在身侧,还是忍了差些出口的恶秽话:“孚平有个地儿,很适合你。”
在那儿,外头看是好吃好喝供着,只每夜侍奉姑娘待客,彻夜在床边候着,生生望着听着,偏动不得,于他这般好色之徒定是极大的折辱。
至于若是姑娘身子不适,他需得顶替待客这事儿,倒是不好直说了。
淮鸢只觉身子热得慌。
她想将层层罩在身上燥热难忍的衣服脱去,偏有人牢牢锢着双手,竟是动弹不得。
挣扎间,倒是触着凉爽之物,便也不急着脱衣了,手脚并用,使了劲拉近,恨不得全身贴上。
晏屿青从未如此狼狈过。
忍了一路女子挑弄,好容易将她带回客栈,捻好布衾,下一瞬,她竟挣着踢开,更是解开衣领。
再顾不上男女大防,晏屿青额间发汗,慌乱抓了她手压在两侧,半俯在她身上。
倏忽间,女子小腿暧昧地缠上他双膝,尤觉不足,缓缓向上竟不停滞。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晏屿青脸色难看,手上使了劲,女子白皙娇嫩手腕立时出了一道红痕,如此情境下,更显迷乱。
似是生疼,淮鸢蹙眉,双眸微睁,眼神迷离,不谙世事。
好在小腿终是动了动,缓缓收回,乖巧搭在床沿。
淮鸢直勾勾望着他,眼光潋滟,粉唇微启,声音极其娇柔微弱:“吴智……”
晏屿青指尖猛地蜷缩,丝毫未收着力,不可避免地弄疼了她。
淮鸢瘪嘴,委屈道:“……疼。”
眼中啜着泪,一副可怜模样,让人不自心生疼惜。
他移开目光,淡声道:“吴智也曾这般?”
淮鸢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摇着头不欲搭理他,只道:“好疼,你放开!”
晏屿青手臂青筋绷起,并未撒手,执拗地看向她:“你喜欢吴智?”
他力道极重,好似得不到想要的答复,还有加重的趋势。
淮鸢眼角挂着泪,因着生疼眼眶泛红,手腕挣扎着想逃开,可她那点气力于晏屿青同挠痒无异,知晓挣不开,淮鸢终是缓了气去回忆他说的话。
偏这一犹豫 ,看在晏屿青眼中像极了默认,他泄了气,自觉可笑,稍稍松了手。
正在此时,淮鸢抬眸,摇头道:“我不喜欢他,母亲说他是坏人。”
晏屿青身形一滞,又听淮鸢继续道:“不过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垂眸,循循善诱:“是吗?现在喜欢谁?”
淮鸢盯着他许久,认真道:“我不能说。”
“……”
晏屿青只觉自己是昏了头,竟同醉酒之人置气。
他松手起身,重新替她盖好被,冷声道:“睡觉。”
好在这回,淮鸢不再挣扎,乖巧地躺下闭眼。
她倒是识时务,若是再来一次,他可再没那般好的耐性,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待晏屿青出了房门,淮鸢翻身向内,再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
每年五月十五,川源城万人空巷。
淮鸢起了大早,昨日喝醉了酒,倒是一夜睡至天明。
赶了马车去往游宅接游心,那日成珺道带他们坐船游城,淮鸢想着游心正是喜爱热闹的年纪,便想着唤她一同去。
多一人少一人于成珺倒没区别,只让他们早些来就成。
到游宅的时候,游心小臂挂着竹编篮,正往里头装着什么。
见淮鸢来了,她笑了笑,道:“淮姐姐来选一个吧。”
凑近一看,方见篮中错落放着干花饰品,虽不及鲜花艳丽幽香,凭着她灵巧手艺,倒别有精巧灵动。
淮鸢拾起一枚紫藤制的耳环,朵朵紫瓣簇拥环抱,饱满娇嫩,不知何缘法竟能将原本硕大累长的花坠制成这般精细娇小的模样。
淮鸢惊异道:“这是你做的吗?”
游心拿起另一枚相配的耳环,放在她耳边比了比,笑道:“这对很适合你。”
“我同母亲学的,她很厉害。”
这般手艺从未见过,便是京城首饰铺都不曾有,为何竟不曾听过游氏的名号?
她正欲发问,抬眸看见师傅自房内走出。
自那日离去,这还是二人第一次相见。
冯愈见她来了,放了手中瓷碗,迈步走来。
“听闻今日你要带心儿去游船?”
淮鸢行了个礼,道:“是的,同昭德王世子一起。”
冯愈自鼻中冷哼一声,道:“他是个纨绔,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心儿。”
游心面色一僵,喃喃道:“成世子是个好人。”
又看了淮鸢脸色:“何况他也不会对我有什么……”
淮鸢不想同冯愈说这些,领着游心转身就走,倒是游心行了几步,回头低声道:“……我们先走了。”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淮鸢微微勾了唇。
马车行了片刻,在河边停下。
方下马车,赫然见一庞然大船靠在岸边,淮鸢原以为是艘恰能载满几人的小船,不曾想竟是这般高大能装下数十人的游轮。
淮鸢都是惊讶,更遑论游心,她抿了唇,搭挂在手臂的竹篮微微晃动。
她望着篮中首饰,原看着是精致极了的,此刻却只想藏至身后,不愿任何人看见。
“淮姐,游姑娘!”
抬眼看去,成珺自高处船窗探出半身,挥着双臂,像极了展翅欲飞的母鸡,下一秒就要自船上飞下。
淮鸢止不住笑了,回声:“世子!”
少女声线明亮,似晨曦灿烂,悠长荡然。
坐在成珺对侧的男人听到少女声音,持杯指尖一顿,顺着窗沿望下,堪堪见着她眉梢飞扬,鲜活明艳。
他垂眸,眼角不自亦带了几分柔和。
云泷托腮望着他,似笑非笑,缓缓道:“昨天你当众抱了淮鸢,认识你的人可不少。”
晏屿青的身份注定了有许多人时刻关注,大庭广众下与女子的亲近,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或许没人知道女子的身份,然传言愈演愈烈,淮鸢被扒出身份是迟早的事。
云泷不知淮鸢身世,然仅以寻常目光看来,亦是不妥。
于晏屿青或许无碍,于淮鸢却是名声尽失之事。
晏屿青凉凉看了她一眼,静默无言。
云泷知晓他明白了,慢条斯理道:“淮鸢很好,如果你没那个心思,麻烦尽早说清楚,别招惹了却不负责,我可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