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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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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淮鸢很讨厌顾珩褕。

他生得俊俏,会说话,阳光温柔,总能把母亲哄得喜笑颜开。

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会揉散她花了一个时辰才扎好的头发,他会故意拉着她跑进河塘,弄湿她新买的衣裙。

母亲却向着他。

只道他的母亲是盛将军的妹妹,他的父亲是宣平侯,他是盛贵妃的表弟。

可那又怎样。

顾夫人说,只有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做郎君才好。

淮鸢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要顾珩褕做他的郎君。

可是她不喜欢他,可是她也舍不得让顾夫人不高兴。

顾夫人很可怜,嫁给了探花郎,才知晓他是个十足十的花心人,至今未有子嗣,她是将顾珩褕视作自己的儿子一般,作为母亲的手帕交,自然是期盼着他们二人能有个好结果。

可是她不喜欢他。

顾珩褕人前不是这般唐突的人,淮鸢知晓他是认出她来了,并且通过这句话告诉她,他认出来了。

游心还欲说话,淮鸢已然淡淡道:“家中变故,早已没了那般心思。”

顾珩褕面色骤白,嘴唇翕动,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毕竟是贵妃的表弟,如今一道不可忽视的深壑横跨他们二人之间。

老板好容易寻得空隙,忙插嘴道:“贵人们,每年的‘花王’都得上台领‘花衣’,您瞧,可以吗?”

淮鸢眼前还蒙着白缎,如今顾家两位公子在,就算不担心顾珩褕,也得顾及顾言云万一认出,因而始终不敢摘下。

然蒙着眼,如何能上台?怕是挪步都难。

晏屿青阔步上前,道:“我同你上去。”

他的手宽厚有力,不算温柔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这不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牵手,淮鸢此刻各种情绪交织,早已忘记还得不好意思,因而只轻轻嗯了声,垂手轻轻搭在裙边,并未挣扎。

落在顾珩褕眼中,却是极为刺眼。

晏屿青心头不悦缓了几分,他个子极高,步子迈得自然大些,却是顾及淮鸢,脚步骤然缓了下来。

看热闹的人实在多,里三层外三层拥了许多人,淮鸢看不见,听得更加清晰,如山海倾泻而来,轰鸣得她脑中一片空白,脚步也慢了下来。

晏屿青想了想,另一手护在她身侧,倒像是将她搂在怀里,一同向前走去。

顾珩褕站在身后,眉头皱得愈深,他们二人就算从小一齐长大,也从未这般亲密过。

淮鸢抗拒他的接触,他是知晓的。

然他以为是她天性不喜如此,未曾想原来换了人,她竟是也愿意的。

顾珩褕恨不得上前狠狠拍开晏屿青搂着的手,将淮鸢狠狠拉过来,可他不行,也不敢。

顾言云在这儿,这般做了,他是一定会起疑的,何况他如何能惹得起王爷?

晏屿青身上那抹清冷檀香顷刻包裹了她。

这般近的距离,她只要轻轻抬头,便能碰到晏屿青的下巴,身后若即若离贴着他健硕胸膛,滚烫坚硬。

淮鸢缓过劲来,迟来的害羞立时涌上心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他们二人就这般亲密了?

她轻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道:“王爷,其实我只要扯松一点这个白缎,就可以沿着缝隙看清路了,要不您替我重新绑下白缎,我自己上去。”

晏屿青静默片刻,道:“没事,快到了。”

淮鸢哦了一声,快到了吗?这么快。她也看不见,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

结果便是又走了许久,才好容易听到周遭骤然欢呼声。

“抬脚,有台阶。”晏屿青道,说话的同时,牵着淮鸢的手稍稍往上使力,淮鸢没怎么出力便走上了台阶。

以往过去,从未有人蒙着眼走上台,台下众人只觉有些奇怪,但也未多想,只当是别处来的小姐害羞,不愿这么多人看着才如此。

然在认识的人眼中,却实在错愕。

什么时候见过王爷对女子这般温柔耐心过?

顾言云原尚未将这貌美女人看在眼中,只将她当作不重要的过路人,如今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自认真端详起来,若有所思。

顾珩褕侧目,冷声道:“莫要打她的主意,王爷的性子你还没忘了吧?”

顾言云瞬时一阵冷噤,醒了神。

晏屿青向来不喜欢盛将军府,连带着对宣平侯也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对宣平侯和顾珩褕尚有表面的敷衍,对他向来是连敷衍都不曾有的。

淮鸢静静接过那件花衣,指尖摩挲布料,的确是上品,可若是她知晓会在这里碰见顾珩褕,她一定不来冒这个头。

透过白缎,眼前模糊不清,隐约几缕白光穿透,淮鸢只觉眼中酸涩,索性闭了眼,将一切湿润隐下。

待下了台,淮鸢轻声道:“王爷,我能单独和顾珩褕说句话吗?”

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总之在她第三次数遍星星时,顾珩褕孤身走来了。

此处是成珺找来的隐秘地,不用担心有人闯入,淮鸢早已将白缎摘下,缠在手腕处。

顾珩褕走近时,便见他日思夜想的女子独自倚靠在榕树下,露出那双美丽的桃花眼。

听到声响,淮鸢侧眸看来,笑了笑,同过去十几年一样,腼腆疏离。

“阿鸢。”顾珩褕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淮鸢直起身,见他少见的沉默,想继续勾唇笑笑,却只觉脸颊发僵,隐约抽动着,如何也控制不了。

如今,她对顾珩褕的态度是极为复杂的。

他们二人都知道,贵妃是陷害淮府的罪魁祸首,可往日的情分又让淮鸢在看见他时,忍不住内心萌发了一丝喜悦。

看见他,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母亲顾夫人坐在旁侧饮茶聊天,顾珩褕舞着新学的剑式,猛然凑近吓唬她。

淮鸢攥着指尖,闷声道:“顾侯爷还好吗?”

顾珩褕没料到她开口问这个,愣了下,方道:“一切都好。”

说罢,他自己反倒怔愣,懊恼得不行。

侯府一切都好,将军府更是蒸蒸日上,淮府如今却已消亡。

曾经直率不藏掖的顾珩褕骤然发觉,原来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到了句句踩雷的地步。

淮鸢倒没想那么多,这么多时日过去了,若是她还这般容易悲伤,岂不是只能成日耽于仇恨之中了。

她道:“还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顾珩褕俊俏脸庞微红,还不待他说话,淮鸢接着道:“你可以不要和别人说起在这里见过我的事吗?”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停在这个时候。”

“我自然不会同别人说!”顾珩褕语气激动起来,似是没想到淮鸢会这么想他,“言云那儿我会遮掩过去的,他不会知道的。”

想到什么,他冷了神色,道:“你不该和王爷走得那样近。”

淮鸢听得险些发笑,还是今夜第一次冷了脸,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他是以什么身份同她说这样的话?仇人的表弟吗?

她不该和晏屿青亲近,那应该和谁亲近?和他吗?

淮鸢知道她这是在迁怒,顾珩褕亦是出于好心,可她怒便怒了,谁让他撞上来了。

话已经说完,淮鸢也不想再呆下去,方推开院门,便见晏屿青双手环抱,倚靠在门边,抬眸深深望来。

也不知道那些话他听见了几分。

“哦,对了,还请你帮忙把顾言云带走,我觉得他快认出我了。”淮鸢头也没回,在晏屿青深沉目光下冷声道。

“这是天灯,把愿望写在灯上,点燃灯火放飞,愿望就能实现。”成珺笑道。

他见淮鸢自从和顾珩褕说完话,脸色就不太好,叔公也是,沉着张脸,难为他还强拉着顾言云在街上四处闲逛,不知花了他多少精力才替他们圆了谎。

远处藏蓝天空零散飘着几枚纸筒状的纸灯,自内部发出幽暗橙黄灯火,晃晃悠悠,愈升愈高。

云泷懊悔自己错过方才发生的事,抿唇不太高兴走在游心身侧,手里攥着成珺方才在阿婆那儿买来的糖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听到此话来了精神:“那我们也去放一个吧!”

川源城临水,南侧一汪湖泊宽阔,四散早已汇集许多人,手执米白天灯,簇拥着往湖对岸走去。

成珺动作很快,已经差人拿了几个制好的天灯过来,甚至贴心地备好纸笔。

淮鸢俯身,执笔却迟迟未能落下,两鬓乌发垂落,挡了神色。

晏屿青走近,道:“怎么不写?”

笔尖墨珠滴落纸上,层层晕染扩散,留下浓郁斑点。

想许的愿写不得,能写的也没什么想许的,淮鸢想了又想,实在是不知该写些什么。

晏屿青接过淮鸢指尖毛笔,飞速在纸上写下几字。

“往事不追,岁岁顺遂。”

漫天灯火落于他如墨眼眸,璀璨美艳,将周围昏暗也映得明亮,他今日穿着玄色便服,较往日更显挺拔俊美,目光缱绻望着她,孤身立于身侧,何其矜贵动人。

淮鸢垂眸,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轻轻攥着纸端拾起,笔墨在风中如波纹晃动,不晌便干透了。

她掠过晏屿青俊美眉眼,清晰地听见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一下一下快将跃出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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