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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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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妩今天的收获不错,除了猪草,她还带回一大把野生的地皮菜,这个东西虽然清理起来很麻烦,但是爸爸最是喜欢这个口味。

所以耿妩今天到家时间比以往都要迟,她奋力切猪草时,已是日上三竿。

夏季的农民永远是赶早赶晚,不会在艳阳正午的时候去天地里务农活。

耿妩的双亲今日却回来得有些晚,爸爸拧眉严肃,妈妈像只小鸡仔一样惴惴地跟在他身后。

耿妩切完猪草又喂鸡鸭,忙得汗如雨下,见爸妈回来,她连忙从井口拉起放在井水里冰好的茶水,送到灶房。

爸爸坐在桌子上一边喝粥,一边说:“再不下雨,我就去村头李家水库挑水,马上秋收了,总不致于最后关头渴死我的田。”

“晚上去吧,被人看见总归不好,水库虽然是村子的,但是李家承包十多年了。”妈妈小声说。

爸爸将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承包了就是他家的了?这个水库是我们当初一起出工挖出来的,本来就是存水应急,不是给他老李养鱼的。”

妈妈没敢再说话,埋头喝粥。

爸爸重新拿起筷子:“明天还不下雨,你就跟我一起去挑水。”他又斜眼看了看耿妩:“老三也去。”

耿妩不敢做声,她再一次回到猪栏准备清理猪粪时,隔壁缺牙佬又趴在院子墙头看她。

头顶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他也不嫌弃晒得慌。

缺牙佬依旧是眯着眼睛将耿妩上下打量好几遍。耿妩提醒自己无视他,专注于脚下的猪屎。她将猪粪铲起,甩得老高,要不是力气不够,她肯定会扬到缺牙佬脸上去。

虽然耿妩不停提醒自己,趴在院墙上的东西和自己脚下的猪屎没差别,但那黏糊糊的眼神,还是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缺牙佬没看多久,耿妩爸爸吃完饭从灶房里出来。

缺牙佬热情地和耿妩爸爸打招呼,满脸谄媚的笑:“她爸,前两夜请你喝茶,怎么不来呢?”

缺牙佬只比耿爸小几岁,但他黝黑的皮肤和满脸的褶子看上去比耿爸大上十岁不止。

耿妩捏紧铲猪粪的铲子,缺牙佬这句“她爸”喊得她心里突突直跳。

耿妩爸不理他,甩开膀子开始磨锄头和镰刀。

缺牙佬依旧热情不减:“你今晚再过来好好商量商量嘛,价钱好说,再说破了身子真不值钱了嘛。”

因为庄稼缺水的事情,耿妩爸爸正在气头上,他扔下手中磨着的锄头,抢过耿妩手中的铲子,铲了满满一大铲猪粪,“啪”地一声用力砸在缺牙佬那张黝黑的脸上,瞬间将对方砸下墙头。

爸爸愤怒地吼:“嚼猪粪做梦去,少在老子面前瞎xx说。我猪圈里刚下的母猪崽子没破身子,你他x怎么不去爬墙配种?”

缺牙佬被糊一脸猪粪,掉下墙那边,发出巨大一声。可能是被猪粪糊住了嘴,半晌才听到他跳脚怒骂的声音,全是问候耿家祖宗十八代的污言秽语。

耿爸阴沉着脸不说话,又将手中磨了一半的镰刀甩过院墙,那边彻底偃旗息鼓。

耿妩战战兢兢捡起地上的铲子,继续铲她的猪粪。

还是爸爸力气大啊!耿妩边铲边想。

知道爸爸再没有将她卖给缺牙佬的想法之后,耿妩心安不少。

晚上的辣椒炒地皮菜她做上满满一大碗,放在爸爸面前。耿爸也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红薯饭。

但是难以安心的,大有人在。

第二日依旧没下雨。

耿爸决定听从耿妈的意见,晚上去村头水库里挑水浇地。

耿家旺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天黑都没回来。

耿妩收起桌上的饭菜,放在锅里盖好,防止老鼠偷吃。她打水洗完澡和衣服,依旧不见爸妈和弟弟回来,于是只虚掩了一下门,便打算睡觉。

耿妩最近不但帮忙家里家务,连田地里也去帮忙。她害怕再被爸爸卖掉,急于呈现自己的价值,这几天都是将自己累得沾到枕头就睡。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耿妩用破旧木板搭建起来的床发出“吱呀”一声响,不结实的床微微下沉。

耿妩还在迷糊间,一只粗糙大手拽住了她的脚踝,顺着小腿往上摸。

那手太粗砺,是长久劳作之人的手掌。

耿妩第一反应觉得是爸爸,但爸爸从来没用这种方式叫她起床,大多时间是喊她名字,或者用棍棒戳她,最生气的时候用脚踹她。

耿妩立刻警觉起来,她刚张开眼睛,一只大手带着汗臭味捂住她的口鼻。

耿妩膝盖往上用力踢,踢到来人的肚子,听得一声闷哼的同时捂着耿妩口鼻的手放开。

耿妩立即坐起,同时伸手拉亮床头昏暗的灯,缺牙佬一张丑陋的大脸映在耿妩瞳仁里。

他嘴歪眼斜,原本揉着肚子,看到耿妩拉亮灯,继续嘿嘿笑着来拉耿妩。

“好妹妹,我俩生米成熟饭,你爸就不会再反对。”

那张如同罗刹恶鬼的丑脸吓得耿妩惊叫,下意识一脚蹬过去,正中对方面门,她慌忙间捡起堆在床头的书本往缺牙佬身上砸。她的书够重够厚够多,耿妩专拿书角砸。幸好她睡的是谷仓,也是家里的杂物间,很多务农的家伙事都在角落里堆着。

耿妩顺手抄到墙壁上挂着的舀谷子的葫芦瓢,一把砸在缺牙佬的头上,葫芦瓢立刻碎裂开,耿妩手里拿着坚硬的葫芦碎片一阵群魔乱舞,缺牙佬稀疏的头上被划出几道血线,趁对方吃痛,她鞋子都来不及穿,一边哭喊一边朝外跑,身后缺牙佬紧跟着追过来。

耿妩刚冲进院子,便看到耿家旺吊儿郎当地从外面推开自家院门。

他看见耿妩哭喊着朝自己跑过来,又看见缺牙佬也跟在她身后从自家堂屋跑出来。

耿家旺嘴臭惯了,嘴唇一掀,下意识嘲笑耿妩:“她/妈/的你真想嫁他?还带到家里来。”

耿妩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什么,只朝弟弟身后躲,大喊救命。

近了,耿家旺才看她满脸的惊慌和泪水,再一联想今天自家爸爸泼缺牙佬满身猪粪的事情,他狭小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意识到被人欺到家里来了。

耿家旺是个急性子,又被喂养得人高马大。他推开瑟缩在身后揪着他衣角不放的耿妩,飞速迎向缺牙佬,挥起拳头,拉满力量,用力砸在缺牙佬鼻子上。

缺牙佬立刻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耿家旺“哐当”一屁股坐在缺牙佬身上,又“砰砰”砸下两拳,缺牙佬的嘴里鼻里立刻冒出血沫子。

半大小子的拳头却还不知痛,化拳为爪,揪住缺牙佬稀疏的头发丝,提起头颅向地下狠砸三四次,直至对方不再挣扎才住手。

耿爸耿妈刚一迈进门便看到这血腥一幕。

耿妈吓坏,急忙跑过去拉起耿家旺。他依旧双目圆瞪,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耿爸则查看缺牙佬的情况。

耿家院子是泥土地,缺牙佬的头磕在地上虽然很响但并没出血,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他鼻子歪了,嘴里也一直混着咸味,一吐一口血沫沫。

他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哀嚎声由小变大,一口一个亲娘哎哟哎哟地叫唤。

耿爸看向耿家旺:“怎么回事?”

耿家旺看向耿妩:“怎么回事?”

耿妩此时已经不哭,但依旧怕得厉害,她抽噎着往妈妈身后躲,说:“我在睡觉,他突然就闯进来,还……还摸我的腿。”

耿爸眼神一暗:“你为什么不锁门?”

耿妩又看向耿家旺:“弟弟……和你们都没回来,我就没锁。”

耿家旺看风向不对,生怕爸爸责怪他晚回家,立刻据理力争:“就算我家大门敞着,他都不该进来。大晚上偷偷摸摸地进别人家,肯定没安啥好心。”

其实此番闹出的动静不小,耿家院外已经有人探头探脑,尤其是缺牙佬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娘,看清楚倒在地上的是自己的小儿子,立刻捶胸顿足地冲进来。

她一向最心疼这个小儿子,十几岁摔沟里破相后,三十多岁还没能成婚,这下看着,鼻子又歪了,怎么得了。

她同缺牙佬一起躺地上耍赖。

耿妈看耿爸捏紧的拳头,生怕性子暴戾的他要揍人,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耿妈立刻对耿妩说:“快去叫村支书和村长来。”顿了顿,又说:“大队长也叫过来,跑着去。”

耿妩连忙拔腿就跑。

其实大队长不用叫,他就住耿家对面,早已闻声而动,站在人群里。

耿妈拖着耿爸的一条胳膊,不停地劝他消气,说软话,又暗示耿家旺也拖住耿爸另一条胳膊。

耿家旺的大脑结构简单,半晌没明白妈妈的意思,最后摁住地上的缺牙佬,当着众人面又补上两拳:“你别想跑。”

耿妈简直快被他气得晕厥。

不过十多分钟,两鬓斑白的村长和去年刚上任的年轻村支书赶到。

众人将耿家旺从缺牙老身上拖下来,又七嘴八舌将事情原委一说,自然是耿家有理。

缺牙佬是被扎扎实实按在耿家院子的,就算全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而且缺牙佬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劳动力居然打不过耿家旺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着实是个笑话。

缺牙佬还想狡辩,大喊:“就是耿家老三不要脸,她今个儿下午喊我半夜来,我来了又不肯,她就是想骗我钱。”

说到此他又像想起什么:“我还给了她二十块钱,不信你们去她房里找一找,肯定能找到二十块钱。”

耿妩被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她满脸通红,牙齿打颤:“你放屁,我……我没有喊过你。”

缺牙佬对村长和村支书高声嚷嚷:“你们只管去她房里找一找就是。”

他料定耿妩不可能连二十块都没有,况且她马上就要去镇上读高中,耿爸肯定要为她准备学费和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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