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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小太后年方二八(重生) > 第40章 故梦

第40章 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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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有几分好女之相,此刻凤眼含泪,濡湿泛红,满目乞求之下,更加惹人心疼。

此刻房中只有父子二人在,云奉章也卸去了八风不动的伪装,露出几分沉郁森森来。

他伸手,将儿子托起,“鸿儿莫怕。”

云鸿抿唇,小心翼翼道,“那阿耶…”

云奉章不假思索,“阿耶自然会护着你。”

云鸿长舒口气,声音里依旧忧心忡忡,“兄长如今如此得势,又在御前得脸,鹏程远大,是楚地之幸,只是兄长与母亲有误会,母亲终日求解而不得,儿子心中也难受,不敢求兄长宽宥,只盼着他归楚后,能给儿子和母亲留一隅生息之地,便心满意足了。”

楚王冷笑了声,“即便有朝一日他回去,家中之事也还有我在,何况我这个位置,迟早有一天,是要留给你来坐的,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怕他做什么?”

一席话虽不在意料之外,却也足够云鸿得意了,面上感激欲泣,“儿子和母亲不敢奢求,只要和阿耶一起,一家人和美安乐就好。”

云奉章抚了抚他的发顶,“天色不早,歇着去吧。”

云鸿应是,及到门前,又转回身来,“阿耶,儿子明日真的不能和您一同入宫吗,儿子这么久没见兄长,甚是想念他。”

他一派天真,乖巧地征询楚王的意见。

云奉章道,“你若随我入宫面圣,继续扮作我的长随便是欺君,何况我此次带你来,本是为熟悉京中事务,若叫旁人得知楚王及其子俱离楚入京,你我父子必将不安。”

云鸿微怔,低头道,“是儿子考虑不周。”

云奉章怎会训斥他,“你还小,这些事只消慢慢学起来,休息去吧。”

房间内空寂下去,楚王收敛了他的慈父神色,陷入沉思。

当年送云渐入京为质,本想一箭双雕,既向天下人表了忠心,再者质子年幼,在东馆无人教养,自己便长废了,谁料皇帝面活心软,不仅把他安置到姑苏,还准了他舅父钟离山的请奏,许他派人看护,延师教导,竟就此成了器。

云渐随了生母,从小气性就大,直到现在他也记得他离家时,回望向自己最后那一眼仿佛寒冰利刃的目光。

钟离山在益州还有势力,此子留不得。

先前朝贡,他都是礼到而人不至,此次过来,外人看来是因幼帝初初登基,实则要来宫中,探探沈太后和云渐的虚实。

若云渐真与皇家同心,又能打仗,日后必成肘腋之患,必要先下手为强。

这也并不难,先皇为稳定局势,贬抑玄风,崇礼尊儒,如今沈氏延先皇遗则,亦是最重孝道,他身为其父,没机会也能生造出机会来。

思及此,楚王心下稍缓,唇角扬起几分轻蔑的讥诮,悠哉起身,沐浴就寝去了。

*

逐溪头一次昧着心和主子扯了谎,云渐没说什么,只写了封折子让他送到甘露殿去。

写折子时,逐溪就在旁边磨墨,因此俱看得清楚,见他竟请旨卸任回东馆,眼睛一下瞪老大,“少主公,您酒还没醒呢?”

云渐言简意赅让他滚。

“那您做什么要回去?”逐溪情急道,“一回东馆,您做的一切不就全白费了吗?”

好容易有一天脱离姑苏,能上战场,做朝官,博得了一展抱负的机会,为何还要回去那里,继续当个活死人?

烛火忽晃,一片浅淡阴影在云渐眉眼间一扫而过,他神色平静,将毛笔搁在了笔格上。

“不白费。”他道,“首战既胜,真哪天起了战事,朝廷还会起复的。”

“那您又何必这般,在京中岂不更便宜,何况离殿下又近…”

他话没说完,见云渐眉锋忽敛,垂目收了声。

但他什么也没说,等奏折上墨痕干涸,掷给逐溪,仰在榻上倒头便睡了。

逐溪闹不准自家主子到底抽的什么风,揣起折子闷闷而去。

夜间寒风忽起,窗牖发出声响,吱吱啞啞接续不断,把云渐吵醒了。

他起身,但见窗外泛着亮光,以为又是大雪,想起白日晾在外头的大氅没收,便下榻出门,想把它拿到房间里来。

谁料甫推开门,却是一阵裹挟着水汽的凉风扑面而至,外头竟横贯着一片苍茫江水。

日出东隅,晨晓江风,云际与水连天,泛出微微的鱼肚白。

江水离他只有几丈远,苇荡轻摇,芦花缱绻着,轻轻抚过岸边女子熟悉而纤薄的背影。

她正跪坐在洲岸青石上浣纱,一身霜色裙衫,衣摆逶迤掩足,及腰青丝用缎带束在背后,春衫软薄,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浅浅的肩胛轮廓,一双皓腕在清水素纱中若隐若现。

云渐身上一凛,本能地要背过身去。

可随着水流落地的清凌声响,对方已经将素纱浣净,提着它们转身,看到他在,脸上露出惊喜,声音一应的温柔,“既白,你来啦。”

云渐呼吸发紧,几乎要透不过气,一声殿下还没出口,沈鹿衔已经熟稔走近,含笑道,“月轻出门去了,你来帮我拧一拧吧。”

她仰着脸,手上素纱犹在往下滴水,另一只手腾出来,将被风拂到鼻梁上的发丝捋到耳后。

柔荑白若凝脂,如霜似雪,将素纱另一头举到了他面前。

云渐灵台轰鸣,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崩塌。

他不管不顾地伸手,籍着拧纱的借口,握住了她的指尖。

冰凉玉感传到指腹的那一刻,云渐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蓦地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心跳猛如擂鼓,背部中衣已被热汗塌湿。

他举目,但见夜色昏沉,帷帐低垂,床头窗牖吱嘎轻响,天还没亮。

云渐用力闭上眼,喉头滚动,劈手捞起案角早已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水划过咽喉和胸腔,勉强压下了窜涌的燥热,可瓷盏微凉的触感传来,梦中触到她指尖的画面竟又在脑海中闪回,云渐如被针刺,反手将茶盏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瓷盏碎裂。

云渐盯着那堆碎瓷片,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必须走。

*

翌日,楚王入宫朝见,献贡品生罗三百匹,色绫两百匹,墨五百锭,罗汉松湘绣屏五十架,并金银器七百两,象牙犀角、紫裘诸香和各色土产若干,皆用四轮车拉着,逶迤十余里,当天全部送进了大内。

云奉章觐见沈鹿衔和萧杼,礼数周全,涓滴不漏,待末了,自然问及云渐近况,“听闻犬子战后一直在朝,不知可有不妥之处?”

沈鹿衔道,“世子年少有为,忠正不阿,一切都妥当。”

她话锋一转,“可就在前两日,世子忽感时疾,为避过人,不得不隔断安养,予已拨派了几个宫侍去伺候,只是愈前都不能见外人了。”

云奉章微愣,口中道,“犬子身体不济,劳殿下费心了。”

“哪里,”沈鹿衔笑笑,“楚王千里迢迢来一趟,却不能让你们父子相见,予心中十分歉疚。”

云奉章垂眼,“殿下实在言重了,臣愧不敢当。”

但他心里犯嘀咕,如今云渐在京,自己为藩,在外戏做得又足,不知是否因此惹皇家忌惮,才要阻止他们父子相见,可若真是这般,阻挠重逢岂非更令君臣生隙,即便沈鹿衔头脑简单,沈怀庸也绝不会这么做。

难不成,云渐真病了?

会致命吗,自己的谋划可还用得上?

他露出一副忧心忡忡之色,“敢问殿下,犬子病情可有妨碍?”

沈鹿衔温声道,“楚王不必忧心,不过是酒后冒雪,一时风邪侵体,犯了肺症,太医已经仔细瞧过了,说只要不见风,很快便好,不妨事的。”

云奉章见她说的详细坦然,也不好说什么,“有殿下如此费心庇佑,臣死而无憾。”

沈鹿衔莞尔,“天色不早,予让人在宫外安置了一处宅邸供楚王歇脚,若没有其他事,便让小黄门领你去罢。”

云奉章从善如流,起身谢恩后便出了宫。

马车驶出大内,一路往北去,两条街外的一处宽阔大街的宅邸门前停下,小黄门毕恭毕敬请他下车。

云奉章从车上下来,不禁有些意外。

这宅邸规制不俗,院墙高阔,重檐俨然,阶下石狮坐镇,门上兽头峥嵘,只是东西角门都锁着,正门之上空空荡荡,还能看出匾额被拿下后遗留的痕迹。

想来原主必是勋爵之家,才够得上此等规制。

云奉章问,“这里原是谁家宅邸,主人是搬走还是高升了?”

其实他心中知道多半是获罪,否则这样好的宅子闲置也不会腾出来给朝廷分派。

“回王爷,此处是原襄城侯孙闵旧邸。”

云奉章目光在小黄门身上停了一瞬,才道,“原襄城侯,那他现在在哪?”

“孙闵前些时日获罪,已被按律处置,家眷也都搬出去了。”

云奉章淡淡颔首,未曾多问什么,信步进了宅子。

夤夜深静之时,他在建京的探子先带来了两个消息。

“已经探听到了,小岁那日京城大雪,世子当天去过许穆府上的节宴,确实喝了些酒,晚间还见过太后一面,次日便没再出现,太医署也做了档,没有错漏。”

云奉章正在闭目养神,听他说了这番话,略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摆手让他下去。

探子却没动,“王爷,还有一桩事。”

云奉章懒懒睁眼,“什么?”

探子俯身,双手递上一封竹筒蜡封的信笺,“崔巍致以王爷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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