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迪克偶尔的恶趣味是真的让人有些吃不消，明知这家伙只是在捉弄自己，艾尔海森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博士」也的确……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两个人在摊位区转转悠悠，走走停停，接着众多摊位的遮挡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但仍然是走两步就会被拦住集邮的程度。

好在，艾尔海森全程不需要露出笑容，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然后礼貌就可以了，而赞迪克相对要习惯这种场合许多。

而且还会有好心游客给他们俩投喂明信片和小零食……是叫“无料”吧，这些东西越收越多，最后只能都交给艾尔海森偷偷塞进“背包”里面。

“喏，前面就是原神的展区了。”

赞迪克指了一下远处一个挂在吊顶上的风史莱姆大气球，那是前一天他们两个帮忙挂上去的装饰，的确无比醒目。

“那就走吧。”

艾尔海森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轻轻捏了捏眉心。

场馆内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这对于习惯了独处又习惯了须弥城的好空气的艾尔海森而言多少还是有些负担的。

展商区的隔壁有一块专门划来供给摄影的区域，一些相对专业的摄影师便会带着灯阵和各式专业相机在那里为coser们拍照，也因此，离得近的展商区便也成为了这些摄影师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您好，可以给两位拍张照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艾尔海森还有些发晕，赞迪克已经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戴眼镜的高瘦男生穿着黑色T恤，手里捧着一台单反，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此时既拖着艾尔海森又拿着地脉探测仪的赞迪克：……

被一个摄影师叫住，就是被许多摄影师围拍的前兆……

等艾尔海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行李箱上，身侧的赞迪克离他很近，随便一歪就能靠到人身上。

两人一站一坐，色调一白一黑、一蓝一绿，虽然这个配对多少有些邪门了，但在取景框里的模样意外的很是搭配。

“艾尔海森！可以翘个二郎腿吗？或者你要不拿着这个当道具？”

第一个叫住他们的男生此时已经很上道地蹲下开始指挥二人摆动作了，甚至主动拿出来一本笔记本，想要递给艾尔海森当道具。

“……不用了，这个我有。”艾尔海森长叹了一口气，乖乖地配合动作，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来他的笔记本，摆出看书的姿态。

男生见状连连点头，又转头去招呼赞迪克：“博士稍微转过来一点，手可以像这样摆，稍微抬头……对！”

咔擦一声，闪光灯一闪而逝。

“感谢！”

男生捧着摄影机，在镜头的后面向艾尔海森他们举了个拇指。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一大堆拿着手机、捧着长枪短炮、甚至是举着补光灯的摄影师，快门声此起彼伏。

一个摄影师甚至快把镜头凑到二人脚下了。

“我们换个姿势。”赞迪克暂时收了架势，双手背在身后，俯身凑到艾尔海森的耳边。

“……换什么？”艾尔海森有点坐麻了，还要时刻注意不要把行李箱坐倒，实在是有些累。

“起来甩个披风，不要带棱镜。”

“……？”

艾尔海森虽然疑惑，但还是心领神会。

行李箱暂时被二人借着稍显厚重的服饰隐藏在了身后，被拍了这么多次，艾尔海森也大致明白了这些人想要的会是什么类型的照片……他算了一下镜头的方向，将笔记本塞进腰包，一边的赞迪克也跟着准备。

等了几秒之后，艾尔海森起手架势，身体自然地拧转——他太熟悉这架势了，肩上半搭外套随之飞起一角，似乎有草绿色的光芒在他的神之眼上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赞迪克也同步转身，透蓝色的虫翅与乌羽披肩伴随着长衣下摆微微扬起，就仿佛一只将要振翅的诡谲怪物，脸上还保持着完美不变的微笑。

所有的镜头在此刻仿佛心有灵犀，快门声响个不停。

虽然看不到实际的照片，但可以想象他们究竟征服了多少人的视线。

当然，最完美的构图也只有一瞬，等到快门声停下之后，赞迪克向着人群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拎起行李箱和艾尔海森转身就走。

都是营业，都是营业，赞迪克感觉自己来蓝星这么久就没在同一天笑过这么多次，要不是身体不是人类，估计脸就僵了。现在营业结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艾尔海森被力道拎着走了几步，但很快就翻手抓住了赞迪克。

隐隐约约的元素力在他们接触的地方流动，先前他体内储存的能量此时在艾尔海森的安抚之下微微活动，带动着他身体上的能量线缓慢闪烁，如同呼吸一般。

“你累了。”本应是疑问句，艾尔海森却硬生生讲成了陈述句。

“毕竟基本上是我在营业。”赞迪克已经失去了表情，两个人被裹挟在人流里，慢慢地被冲向原神展区。

“没看出来你还有逼着自己工作的爱好，现在是假期。”

“……”赞迪克没有接话。

艾尔海森也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走到了赞迪克前面，拎着他去了原神展区。

这会儿刘昊玉他们已经在准备舞台的嘉宾活动了，这会儿果然是顾不上他们，老远就能看见几个工作人员在外围奔走，而等待的游客也在外面围了一小撮。

艾尔海森带着赞迪克走到展区一个角落里，把他摁在行李箱上坐好，自己则靠着围墙，弯下腰来稍微舒展了一下。

他们的手仍然交握。

……

“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配音老师——上台！”

到了正式的舞台时间，人也越来越多，艾尔海森和赞迪克两个人不得不缩在角落里看了大半场的见面会。

流程的安排大致就是声优见面热场，再到制作组访谈，加上一些小的互动环节，其实半个多一小时就可以结束，但看见在为游戏里的“艾尔海森”配音的演员的时候，艾尔海森还是难免有些微妙。

他们的声音其实有相当明显的差别，但在看到对方上台，念出游戏里设定的台词之后，艾尔海森愣了一下。

虽然是不相似的音色，但却在那一刻，让艾尔海森都恍惚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这是平行时空的巧合，还是一种别样的缘分呢？

这次来当嘉宾的配音演员没有很多，除开一位是配了“艾尔海森”的，另外就是负责了西风骑士团团长“琴”和须弥巡林员“提纳里”的两位。其中，琴的配音演员也是游戏的配音导演，算是连接起配音演员与制作组的桥梁，在活动之中也帮衬诸多。

台上很是热闹，台下也很给力，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唯独赞迪克和艾尔海森两个人没有出声。

赞迪克倒是已经缓过劲来了，毕竟待在这里没有人会来让他营业，这时便也没有继续互相抓着手，他懒洋洋地靠在艾尔海森身边，手上拿着平板。

“配音演员一般是如何选的？”艾尔海森声音稍微压低，周遭实在很吵闹，他不得不靠近赞迪克的耳边讲话。

“这部分不是我来负责的，我也不清楚。”赞迪克没有抬头，划拉着平板，看了下一早上记录下来的数据，“但一般会要求试音，很多人竞争一个角色，再优中选优。能来到原神项目组的，不只是声音符合要求，业务能力通常也很出色。”

“那多托雷的配音演员是谁？”

“据说是业内的一个大前辈。一个人就要驾驭从年少到年长的每个切片不同声线，还要把握住每个切片细微的差别……要求不低。”

其实赞迪克的声音跟游戏里的「博士」也没有很像，但在他沉下音色，刻意模仿游戏内的配音台词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感是一模一样的。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台上流程很快，配音演员跟观众分享了一下对角色的解读、为游戏配音的花絮以及新版本内容，之后衔接的就是一个制作组的访谈交流。

在这时候，配音演员是不需要下台的，而制作组会在这次访谈之中讲解一些游戏内对须弥这个国家的设计和概念，也同步宣传一下新版本的活动。

正是因为这次主要的嘉宾所负责的角色都是偏向“学者”的人，时不时披上角色的皮营业起来，在智慧之国须弥的内容体系下，引导和参与制作组的分享过程也不显得出戏。

而这些对于一个……可能是两个真正的须弥人来说，一切都显得非常微妙。

不过活动本身就很短，没让他俩尬住太久，主持人就宣布了结束。观众都很有秩序，没有在台前围住，而嘉宾们本身也还有一些配合宣传的工作，所以大部分都留在了展区内。

“欸？裁叶老师在这里啊！”

人流渐渐散去之后，才有人叫住了艾尔海森……是赞迪克的同事刘昊玉。刘昊玉走近来向艾尔海森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也是忙了许久，刚刚才找到点空闲时间。

“听说裁叶老师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玩，感觉怎么样？”

“很奇妙。”

艾尔海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一边的赞迪克却突然阴恻恻地出声。

“下次记得把场子申请大一点……”

“呃？！”刘昊玉被吓了一跳，显然他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艾尔海森身边的赞迪克，“等会儿……你不会是阿赞吧？！”

“怎么，我这副模样让你很难以置信么？”

“你不是从来不玩这些的吗？！！”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赞迪克抬手，稍微将面具抬起来了几分，露出底下一双极具辨识度的眉眼，鲜红色的双眼平静地注视着刘昊玉。

“……”下意识的，刘昊玉咽了下口水。

没有了眼镜镜片的隔离，赞迪克的视线似乎自带了一种压迫感，光是与其对视，就让人忍不住的恐惧。

不过很快，他就又把面具给戴回去了。无形的压力转瞬即逝，刘昊玉也松了口气，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那倒也巧，你们要不就在那里坐一会儿休息一下？”他张望了一下，指了一处树桩构成的造景，高度正好是足够充当椅子的，两个人并排坐下绰绰有余。

“不过，阿赞你出cos怎么一点风声都不漏的，访谈不来就算了，下午没事儿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充当一下官方coser吧！”

“行啊，只要你不介意我摸鱼就行。”赞迪克弯腰把平板放回行李箱，再拉着箱子与艾尔海森一同往那处造景走去。

“很简单的，拍拍照不拒绝游客互动就行，记得挂上展商证！”

赞迪克挥了挥手，没有再理刘昊玉，几步走到树桩的旁边放好了行李箱就坐了下来。

预感到自己也要被迫营业的艾尔海森：……

“你恢复了？”

“当然没有，但在这里我可以不用太纠结营业人设，反正只是相当于一个造景……”赞迪克往边上挪了挪，给艾尔海森留出一个空位，“你带了什么书？”

“很多，看你要哪本了。”

“把你那本魔导书给我吧。”

“……好。”

……

刘昊玉看他俩配合地在展区内须弥风格的造景里成为了两尊绝佳的角色雕像，顿时也十分满意，掏出手机对着二人背影随手拍了一张图，甩到了十合游的员工聊天群里。

【运营老刘：快看，赞迪克出cos了】

【不要穿模：啊？你说谁？哪个是赞哥？？】

【发癫创思全世界：我靠，二次元奇迹】

【PS能不能别崩溃了：我靠这么帅，昊哥多拍两张@运营老刘】

虽然赞迪克也在这个群里，但他很少水群，不怎么出现，在组里头又是资历和职位都排到顶头的老前辈，所以群里的基本上都认识他，这时候便也格外震撼。

【运营老刘：你们搜搜网上有没有返图啊，我这边忙顾不过来拍他，但我把他留展区里当官方coser了】

【发癫创思全世界：昊哥牛啊！！旁边的艾尔海森是他朋友？】

【运营老刘：确实，圈名叫裁叶，是前段时间沪州上过新闻的那个】

【数位板自己画画：我靠大眼已经有人发集邮返图了，赞哥和他朋友好伟大两张脸。。。[图片]】

【PS能不能别崩溃了：姐太牛了还得是我们美术组。。。】

一张照片连带着博文内容一并被截图发到了群里，发帖人的ID正是“葡萄绿妍永爱”——是最开始付妍找艾尔海森和赞迪克单独拍的二人合照。她现在已经离场了，这条大眼博文大概是她在路上发的。

【@葡萄绿妍永爱：今天在现场抓到了@Sage_裁叶老师！！老师是和朋友一起来玩的，真的非常伟大两张脸没见过的都有难了，我差点给两位当场跪下……】

配图的照片里，灰发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青绿色的眼睛带有些许探究的味道，他的脸颊却被对面戴鸟嘴面具的男人扶住，看起来颇有些强硬的将其掰向与他面对的姿势。

而似乎，这样的顺从讨好了对方，戴着面具的人笑了，他恰到好处地抬头露出下半张脸完美的轮廓，姿态更加放松恣意，薄荷蓝色的发丝从耳后微微散落。

照片的光线很一般，构图也很普通，但顶不住照片上的两位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运营老刘：……卧槽】

【发癫创思全世界：卧槽。。。】

【不要穿模：卧槽，赞哥这波是直接cos自己啊】

【PS能不能别崩溃了：妈的，我磕了】

【数位板自己画画：在知道博士人设原型里有赞哥本人之后我就直接照着他的脸来改原画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活着已经很好了：不是，赞哥玩cos怎么还是不露全脸啊？！】

【运营老刘：@活着已经很好了他摘下面具给我看了一眼，我只能说完全不输给裁叶老师】

【发癫创思全世界：我慕了。。知道赞哥是帅哥，没想到会这么帅。。】

……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展区里坐着看书的二位所不知情的。

赞迪克捧着那本被他当一次性锤子用了的魔导书，慢慢悠悠地一页页翻看，艾尔海森则是拿出来了一本砖头厚的大部头，也放在腿上阅读，甚至二人看书的姿势都意外的相似，各翘一个二郎腿端坐在树桩造景上。

旁边许多游客路过都没忍住往这里看了一眼，还有人在远处悄悄举起手机拍照，在一边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集邮。

显然他们都不是那种看书还需要挑环境的人。

魔导书的内页是艾尔海森写的，起初赞迪克并不知晓其中的内容，但这时候打开来看，他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起初，那是用须弥语写就的一篇篇诗歌或者祷文，再往后就有了些元素的理论概述笔记或者哲学与数学的迷思，内容很复杂，也并不都局限于一种类型，还有可能混杂着提瓦特通用语、蒙德语、甚至是古赤王文明的语言，到最后可能是无题可写了，艾尔海森还画起了炼金法阵，写下来几条炼金程式。

不过，诗歌和祷文都不是艾尔海森原创的，他很贴心地在每一篇文字之后都写上了它们原本的出处。

赞迪克越看越觉得有趣。

他其实根本没有要求艾尔海森非得把这本魔导书写完，何况一周的时间写这么一本书还是挺强人所难的，但艾尔海森还是用他在背包里放的羽毛笔和墨水将这一切全部用手写了下来，一笔一划，一字一句，最终填满了整本书。

来自提瓦特的文字本身就似乎有一些魔力在，能量流转的时候，便也会经过这些墨迹，虽然对法器自身的功能来说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增幅，但这些知识本身就足以证明艾尔海森对其的重视。

难怪……作为亲手设计和打造了魔导书的外壳的人，赞迪克的手轻轻抚过了书页上的文字。

“您好，可以集个邮吗？”

然而，终于，第一位敢于打扰正在看书的两位的游客出现了。

“当然。”出于对同事的承诺，赞迪克乖乖放下了魔导书，只是他刚要起身，就看见要集邮的游客已经举着手机蹲到了他的身边，手上比了个“耶”。

“……”

而赞迪克开了这个先河之后，来找艾尔海森集邮拍照的人也多了不少……这下是完全没有办法好好看书了，艾尔海森只能先将他的大部头塞进背包，无人打扰的时候就跟赞迪克两个人坐在树桩上放空。

“感觉如何？”

“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惫。”

“明天还有一天哦，回去还要记得营业大眼。”

……艾尔海森顿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加更来了……！准备快速地把漫展的内容过掉然后进下一个阶段，感觉虽然cos营业对两位来说都不算很愉快的事，但也已经是一款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二位来南岭可是要办正事儿的呀！（？

前面拍照那里甩披风其实赞迪克指的是艾尔海森的大招动画。两位的设计元素里都有“鸟类”的要素，把配饰稍微甩起来感觉真的很好……我都想把这个场景画来当封面了。。

文中提到的关于配音演员和制作组的事纯属我臆想猜测请不要代入现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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