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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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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琳琅听到吩咐,抽身便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瑰臻仰头睁大了眼睛,暗涌形成在她的脚下,霈川用强大魔息催化的破灾之术压下来,令瑰臻感觉到了棘手。

她昏睡了太久,醒来时便在幻境中了,她一时大意,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去查探霈川的情况。

霈川的修为已经到了她难以压制的地步了。

这十分不妙。

幻境即将在魔力与神力的倾轧下崩塌,但瑰臻有几分舍不得,还想尽力保一保。

……并非没有机会。

霈川在打印拍入海中的那一刻起,似有感觉到对抗之力。但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他单纯的只以为是海中的污秽在试图反击。

霈川不会给它们机会,他已经倾尽了全身的修为。

琳琅幻境用以维系运转的灵力走向了枯竭,于是山河人间逐渐显出衰竭的迹象,植被凋亡,海枯石烂。

海下的瑰臻得以露出了真容。

魔息与神力相接触的地方掀起了飓风,以及刺眼的银华。

琳琅以幻境主人的身份,用最快的速度,将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的弟子们抓出来,然后强行开启幻境的通道,一个一个送了出去。

几乎所有的弟子们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第一个弟子落出来的时候,把仙谷里正悠闲喝茶的髓芝和李桂吓得不轻。

他们端着茶齐齐愣住,听了弟子们七嘴八舌一通解释,依然不明白,但却能意识到不妙。

李桂提剑起身:“我进去一探究竟,师妹,守好家。”

髓芝无言的一点头,目送李飞身进了幻境。

琳琅完成瑰臻的交代后,回到了她身边,问:“姐姐,怎么办?”

瑰臻没有回答她。

神魔灵力的纠缠下,瑰臻与霈川的目光模糊的撞在了一起。

不奈何海深有十万丈。

海水枯竭后,两侧连着嶙峋的礁石,像壁立千仞的峭壁。

瑰臻如同身处深渊,仰头望着云上的霈川。

这一幕,简直古怪到了极致。

霈川竭力辨认着那黑暗中的人影,在终于看清瑰臻的模样之后,面色剧变。

法印一旦结成,便如同泼出门的水,难以收回。

尤其在这种时候。

势均力敌的两种抵抗,无论谁先撤出,灵力失衡暴动的后果,可能是将所有人都葬身此处。

琳琅道:“想想办法,否则你俩必须得先死一个。”

瑰臻动了一下唇:“你也出去。”

琳琅假装没听见,说:“不然让他死了吧。”

瑰臻慢慢引导着属于幻境本身的神力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不行,舍不得。”

那一句“舍不得”炸开在霈川的耳朵里,像除夕夜那天,仙谷上空绽开的那一朵巨大的烟花。

绚烂,易散,却令人有无穷的回味。

瑰臻不认为自己在万丈之下的呢喃会被他听清。

霈川的听觉嗅觉,一百多年从来都被人深深的低估了。

假如方才瑰臻流露出一丝要舍弃他的念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引爆自身赴死。

但她希望他活着。

霈川将自身所有的魔息释放到极致,丹田空虚,筋脉疲软,但他的优势盖过了针锋相对的神力,占据了上风,他尝试着引导周遭暴动的灵力恢复稳定。

李桂刚好于此时赶到,手中剑已出鞘,凝结着碧蓝的光,他见到瑰臻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琳琅发出了求救:“别废话了,快救救救救救……”

李桂向来不爱说废话,见眼前情况棘手,一拎琳琅的衣领,就把它给扔了出去。

他站到了瑰臻的身边,道:“幻境保不住了,不必勉力……眼下能保住人就不错了。”

瑰臻:“我知道,拎得清。”

琳琅幻境逐渐退去了色彩,无限趋近于黑白水墨。

李桂说:“让他赢吧,你卸了力道,我接应你。”

瑰臻余光撇见他正在将灵力往她的身边引。

李桂这一辈子,瑰臻从认识他起,几乎就没见过他以保护者的姿态存在过。

当年的人魔之战,他永远剑锋向前,站在杀气最盛的前方。

瑰臻感受到李桂给予的底气,一切准备就绪,她说:“我撤手了。”

李桂当机立断:“撤。”

瑰臻再与霈川对视一眼,卸了所有的灵力。

那刚安抚下来的躁动魔息堕落深渊,碎尸飞落,瑰臻回护心脉,李桂拉着他脱身离开环境。

瑰臻眼前一阵恍惚,时空扭曲,她回到了霓霞仙谷。

髓芝刚安抚了弟子们回房间休息。

瑰臻回身望向琳琅幻境的入口,卷轴画上已经一片晕染的黑墨了。

——“逆徒。”瑰臻咬牙呵斥:“还不滚出来!”

霈川踩着幻境崩塌的最后一刻冲出来,身上缭绕的魔息尚未散干净,眼底一片赤红,发冠不知落在了那里,一头长发散在肩前,那其中夹杂的暗红格外扎眼。

琳琅幻境化作了一幅破破烂烂的旧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髓芝见所有人平安回来,一捂胸口,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保持冷静,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最近仙谷破费有点多哈,也不知怎么了,不是这炸了就是那散架了……瞧咱们家大业大的,可架不住吃饭的嘴巴多,再不省着点整个宗门跟着扎裤腰带吧。”

李桂还在揪着之前那个问题不放:“瑰臻,你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何时进的琳琅幻境?”

他可真是敏锐至极。

瑰臻顾左右而言他:“琳琅呢,谁看见她了?”

髓芝道:“琳琅一回到人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生怕被人抓走割肉吃,自觉藏起来了,瞧着是往你东山的方向去了。”

瑰臻道:“我需要先想办法安置一下我们的玄鹿宝贝,东山里那些大妖怪也不是省油的灯的……我怕回去晚了,只剩一堆骨头,回聊。”

霈川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

留下遍地的狼籍,得收拾好一阵子。

李桂:“不对劲,她在心虚什么?”

髓芝:“我好像明白她的心思……师兄你自己收拾吧,我去找她聊聊。”说着,髓芝也衣袍翻滚的走开了。

李桂成了最糊涂的人,忙乱了一阵子,什么也没弄明白。

他安静的面对着幻境入口,弯身捡起地上的卷轴画。

琳琅幻境已经成为一幅自己普通不过的画了,李桂卷轴里取出一块太极碎片,上面遍布裂纹,光泽暗淡,显然也不能再用了。

……髓芝说的没错,最近家底真是败的不轻。

*

瑰臻回了东山境内,落地猛的一回身,霈川及时停下,好歹没径直撞上去。

霈川身上的魔息散了一些,默默地跪在她膝下。

瑰臻抬起手指触碰他的眉心,静默了须臾,说:“啊……你冲破了封印。你们魔族修为境界是怎么划分的?你比凡间普通的元婴修士要厉害的多!”

霈川说:“师尊,徒弟看到您留下的心法了。”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本从未离身的抄本,说:“徒儿愚钝,其中有许多不解之处,一直等着师尊解惑。”

瑰臻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留给你的?”

霈川道:“我就是知道。”

瑰臻:“那你知道的好多哦。”

霈川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琳琅已化作玄鹿的形态,卧在不远处的桃树下,竖着耳朵偷听。

霈川双手托着来之不易的禁书,说:“徒弟一心向善,决意舍弃此身血脉,洗髓锻骨,脱胎成人,求师尊成全。”

瑰臻纱裙委地,她蹲下身子,盯着霈川的双眼,道:“你就那么想当人?”

霈川点头,说:“想。”

瑰臻:“民间有个故事,叫东施效颦,你听说过没有。”

霈川脸色蓦的煞白。

他行走人间百来年,不仅听说过,更懂其中含义。

瑰臻瞥开了目光,软了语气:“我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

霈川:“师尊当然不会,师尊只是想点醒我。”

瑰臻:“你明白,即使你强行将自己洗成凡人,你的遭遇未必会比现在更好,甚至会更糟糕,排斥你的人依然会排斥你,你更可能招致他们变本加厉的嘲笑和羞辱。”

霈川:“但至少,徒弟不用提心吊胆……”

瑰臻皱眉:“提心吊胆?你怕什么?”

霈川道:“多少次午夜梦醒,最怕将来因为这一身血脉,不得不与师尊兵戎相见。”

瑰臻露出荒唐的表情:“你怕这个?”

霈川轻轻合上眼,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狼狈。

瑰臻摸了摸袖子里,掏出了一条青绿色的丝绦,她站起身,素手拢住霈川的头发,将其理顺,束好。

身后忽然有人唤她:“瑰臻。”

瑰臻回头一看,是髓芝来了。她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髓芝走去。

髓芝道:“我有话与你谈,跟我来。”她一贯温和的脸上表情出奇的凝重。

瑰臻对霈川说了一句:“你回去吧。”便跟着髓芝往山下去。

髓芝带她来了藏书阁。

今日的藏书阁非常清静,髓芝还刻意提前打点好了。

机关落下,髓芝犹嫌不够,加固了好几重的结界。

瑰臻:“有什么事需要这样凝重?”

髓芝终于找到了能放心说话的地方,说:“你昏睡的时候,霈川拿了你留下的抄本找过我。”

瑰臻不出所料,道:“他也只能去找你了。”

髓芝冷着脸:“我一看那心法的内容,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那邪门的东西能洗髓锻骨不假,但它根本不能将一个魔洗成凡胎。霈川若是修习了那心法。他最终会变成一个万窍通灵的炉鼎,那是做傀儡的最高材料。”

髓芝盯着瑰臻的眼睛,仿佛要借此盯到她心里去。

“你收他为徒,心思不纯,阿臻,你到底想做什么?”

瑰臻那一双眼睛一直不曾老过,像蕴着一汪春水,看什么都自带三分风流深情。

髓芝从她眼睛的倒影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老态。

瑰臻轻言细语:“髓芝,你以为我忽然起意要收弟子是图什么?而且还相中了一个纯魔的血脉?”

髓芝:“你说。”

瑰臻道:“我要他承接东山里封印的魔息,在不久后,他会彻底堕魔,以新任魔尊的身份,诛杀极夜残魂……髓芝,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神好陌生,像是第一天认识我。”

髓芝:“你没有问过他的意愿,甚至你心里明白他不会情愿。那个孩子一心全是你,你在面对霈川一腔诚挚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有愧吗?”

瑰臻歪了歪头:“拜入我东山门下,是他自己选的路。让他继任魔尊,是我身为师尊,替他选的路。”

髓芝无力的垂下手,退后两步:“我是第一天认识你,李桂的心都硬不过你。”

髓芝解开了所有的结界,渐行渐远。

瑰臻在原地独自发了会呆,然后溜达到了禁书区,见到了月老。

月老正在擦拭架子上的夜明珠。

瑰臻说了句:“你还没死呢?”

月老苍老枯瘦的手稳稳地托着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说:“快了快了,别催,有感觉了。”

瑰臻靠着书架坐下:“你有感觉了,证明我也快了。”

月老动作一顿:“咱俩可不一样,我是人,死了要入轮回投胎的。你是花草,草木无情,不用遭受五劳七伤的摧残,来年的春风会给你新生的。”

瑰臻一脸怅然,片刻后又转成深深的嘲讽:“草木无情……你说的真好。”

月老打扫完了书架,靠坐在瑰臻的对面,说:“无情好啊,红尘绊人,断情绝爱才最是逍遥,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瑰臻轻挑眉毛:“那祝你下一世投胎成草吧,死的那天记得通知我,我到鬼垣送你一程,帮你挑个风水好的福地。”

月老乐呵呵的笑出声:“那好啊,这方面您是擅长的。草木什么都好,就是太能睡了。可我不大想错过秋冬的风景,所以到时候请让我投个松柏的胎吧。”

瑰臻没再接话,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身后禁书区看上去阴森森的人迹罕至,月老站起身来,映在墙上的佝偻的影子比他人还要高大强壮。

月老捋着自己稀疏的胡子,将夜明珠用黑布罩住,自言自语感慨:“人要死了,少见点光好。”

瑰臻离开藏书阁,回到阳光下,近乎贪婪的闭上眼睛,呼吸着干净清爽的气息。

人要死了,该多晒晒太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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