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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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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炮火燃起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远处便升熊熊大火,不断有人朝火源处走去,邢瑛在门缝里看着这一切,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回头,白月沉靠在石狮子上一声不哼,他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

“你怎么了?”邢瑛检查一番在外部没发现什么伤痕,但他又死死捂着衣服不放,心一横,她用力掰开他手掌扯开衣服。

“这……你到底瞒了我多久!”

心脏处有巴掌大的一团乌黑,摸着是硬的,似乎有好些日子了,邢瑛难以接受眼下的情况,一边是忽然起火发生不知名冲突的北平城,一边是白月沉久久隐瞒的旧伤复发。

白月沉不肯回答,他们处于风口,频繁有寒风刮来,邢瑛取下围巾给他绕上,“反正我也不怕冷了。倒是你,给我坚持坚持。”她立即站起来,飞快转动大脑找到能打开城门的办法。

左思右想,手搭上城门突起的浮砖,放下背包安置在白月沉身旁,她伸了伸脚,目视打量这扇城门。

又一声炮响,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念头没被恐惧打败反而翻涌起了勇气,“你不用担心,我爬树一直很厉害,区区一扇门是拦不住我的。”她朝勉强撑起身子站起来的白月沉安慰道。

踩上一块浮砖,一蹬,借力上爬,她逐渐得心应手,很快就要爬到门顶。

熊熊火光映在她瞳孔里,她看到一辆坦克,旁边围着很多人,举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白色长布,似乎是在朝什么示威。

一辆黑色轿车进入她的视野里,停在坦克旁边,从车里走下来的人,是邢瑛万万想不到的。

为什么,舅舅会在这场示威里?

那么,这辆坦克以及他身边那些整装待发的士兵,也是他安排的么?

虽然不知她离开这段时间北平城发生了什么,但她没忘正事,稳稳坐在门顶上,她低头,无处下脚。

正思考着如何跳下去,余光走进一道黑色身影,她偏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没有被示威影响,目标明确地来到她下方,抬头淡淡看了一眼,邢瑛见状麻烦他开个门。

男人仰视她,而后,稍稍弯身从里朝外看,邢瑛又喊了下,男人终于才有了开门的想法。

“太好了,有个好心人过来给我们开门了!”她喜悦地爬下来,慢慢扶起白月沉,门一点点打开,她还在安抚着他,“我立刻找大夫,替人看病的医者绝对不会和那帮人一起示威的。”

穿黑色大褂的男人直直地站在门前,邢瑛朝他道谢,急着带白月沉离开这里,刚准备迈出一步,白月沉挡在她面前,面朝这个男人。

“是你,朝我下的虫。谁指示你的?”白月沉抬手,稍稍一动就浑身如蚂蚁啃噬一般,他强忍着,将邢瑛护在身后。

闻言,邢瑛也保持警惕,他不会冤枉一个人,这个男人抿了抿嘴,不做声,她分辨不清男人一直站在这里要做什么。

-

“少爷,我是白府的一个……下人。”

阿泽表明身份,面对白月沉阿泽心身愧疚,站了半天才憋出来这句话。

白月沉深呼吸,定定注视阿泽,清澈眸子顿时就变得复杂晦暗,他问阿泽:“虫,是你下的?”

“少爷,我对不起你,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阿泽愧疚难当,背脊一下就弯下来,声音细若蚊虫,带着少许哭腔,“少爷,我罪该万死。钱我已经放回去了,以后我会消失在你面前的,请你原谅。”

“老夫人要求你做的,是吗?”

白月沉问出这话时,眼里的光也暗了几分,邢瑛注意到他垂在腿边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

“是,是的。老夫人给你写了很多信,用了很多法术呼唤你都没有回应,于是找到我……叫我下蛊。”阿泽不敢有所隐瞒,凡是白月沉问的,他无不诚实回答。

“老夫人这段时日身体如何?”白月沉问。

阿泽点头,邢瑛心里一寒,她收回视线,才听明白白月沉口中的老夫人是她一直想要见到的白府祖母。

邢瑛也不懂为何一位老夫人的称呼如此多变,但能肯定,白月沉一直尊重的祖母在暗中派人伤害白月沉。

邢瑛心中一寒,这到底是家人还是敌人?下蛊这件事居然都该对自己的孙子下手……

阿泽表明一切后,拿出解药,依旧不敢直视白月沉,连药都不敢走过去递给他,邢瑛很有眼力见地走出来,接过。

她倒是想问阿泽一件事:“从你刚才的话中得知,你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老夫人也没叫你杀人,为什么不敢收下这笔钱。这可是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啊,娶妻生子都还绰绰有余。”

阿泽扣着手,胆怯道:“杀人我不敢,害人我也不敢。我不想走父亲他们的老路,也不想损了自己的寿命。”

阿泽既已知晓被财迷了心窍,也做了弥补,白月沉也就接受了阿泽的道歉。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算是皆大欢喜。

邢瑛收好解药,又朝阿泽反复确认解药的食用方法后,马不停蹄地拉着白月沉走去附近的药馆。

幸好,火势蔓延不到这里,邢瑛回头,阿泽已背着包袱远去,她摊开手掌,看了看蛊虫的解药,心生警惕没有立即给白月沉服下。

他身上不只是有蛊虫,他还隐瞒着其他伤病,等待医生瞧病时,邢瑛朝抓药的老爷爷打听北平城的近况。

“小腿骨折,心肝受损,白少爷您消失这日子里,到底做了什么?”

医生讶异看着白月沉,实在不懂面前这个曾经的北平名角会在消失后带一身伤回来。

白月沉收回手:“没什么。这些伤致命吗?”

“有外伤也有内伤。即使加上您从前练戏的旧伤也不足以致命,只要好好调养按您的这唱戏的身子骨很快就可以痊愈。”医生笑说,只要白月沉回来了,就等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名角很快就要开腔了,“只要您愿意,我给您调配最好的药。保管您一年内恢复从前,不必担心唱不了戏!”

白月沉垂眸,起身要离开,“不是致命就算了。另外,‘贵妇醉酒’那首是我的送客戏,以后我不会再开腔,望您得空替我向周围人传达。”

白月沉不肯抓药,也不想治病,走的果断,完全没有替自身着想的想法。

即使再疼,他也毫不在意,他可以忍,邢瑛在药房打听,他安静地站在角落凝望喜怒多变她的表情。

看向她手上的鸡血藤,白月沉由衷地轻笑了笑。

无所谓,她只要还在,就会一直是他的良药。

“绑架科学家?”邢瑛打听完,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再三确认后,她回头寻找白月沉的身影,他一直站在她身后,邢瑛过去,抓起他的手,凝重的表情转变为担忧。

“没什么大碍,医生要抓的药府上都有,不必在这里抓药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邢瑛从阿泽口中得知解蛊药与其他药物不起冲突,她才拿出解药,叫白月沉就水内服。

“邢瑛,我们去见见你父亲吧。”白月沉方才在旁边听完北平近况,他已经得知坦克轰炸在那个地方。继续朝白府走,必然会碰上林峯还,白月沉并不想与林峯还兵戎相见。

他怕邢瑛会为难,就另辟蹊径,选择邢秋恩。

“白月沉。”邢瑛放下水壶,说,“我已经知道了我舅舅的所作所为,以百姓的立场来说,我舅舅的确在帮助他们。以你祖母的立场,舅舅以下犯上是铁打的事实,你不用怕我因为舅舅而不敢去见你祖母。我没关系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邢瑛,我早就做好了无家可归的打算。”白月沉不想避讳这件事情,他希望她可以安心,不再因为他而操心那么多,“白府,自我离开这里便不再是我的家,除对家人的养育之恩,那个地方没什么值得我眷恋的。”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对白月沉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那是一个不像家的家。

“那你,不后悔吗?不想再见见他们?”

邢瑛从他眼中看出了他对家的漠然,可惜她无法彻底地感同身受,但只要是他所渴望的,她都会竭尽全力。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如果你不想后悔,那我们就出发。我相信舅舅会处理好这件事,这是他的职责。”

邢瑛说罢,白月沉服下解药,她观察他的面色,果然恢复的很快,嘴唇的血色恢复正常了,阿泽的确没有诓她。

-

新一轮的炮轰又开始了,邢瑛本打算回林宅放点东西,大门没出就被白月沉和医生给拦住。

“林小姐,您对林先生了解的还不充分吗?您到达这里的前三日,北平城接连不断的有士兵坐卡车过来,白天来晚上也来,自从报纸刊登,引起了众怒,林宅连同长生花医院那一片都成了一地鸡毛。”

邢瑛愣住了,迟迟才接受这个事实,她对林宅感情很深,那是她长大的家。

如今,都来不及站在远处瞧上一眼,她的儿时回忆就这样随着战火消失了吗?

邢瑛不信,挣脱桎梏踢开医馆大门,白月沉反应迅速地拽住她,“你冷静下来,你这么过去万一受伤,林先生又要因为你而操心了。我们等平息了再去,好不好?”

“可是我妈妈在那,她在林宅,她的一切都在那个大宅子里。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啊!”邢瑛尝试甩开他的手,那片大火,已经攀附上了林宅外边的大树,那里有妈妈做的秋千,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无情地吞噬树木。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左边弯道开过来,白月沉看过去,邢瑛无神地抬起眼,干巴巴地朝驶的车子笑了下,这辆车子她比任何人都熟悉,“白月沉,你看,这个冷血无情抛妻扔女的男人派车来了。”

他站直身体,目光跟着车子,直到车子开过医馆,邢瑛冷冰冰地看见父亲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坐在车子里,一路开走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飞快地掠过他们,开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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