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沈鱼说。

“什么时候？”我问。

沈鱼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地面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你刚进宫那段时日。”

我微微一怔，乍一听闻这话似乎还跟我有关系。

“跟先太后夺权并非易事，最后他不得不借自伤身体的损招，绝食禁水，直到最后仅吊着一口气……”沈鱼没再说下去，“他成功了。”

于是被自小送进宫里当做影子养着的人便从阴影处走出来，变成坐在皇位上的人，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忽然间那么决绝的原因还有一个，”沈鱼黑黢黢的眼珠盯着我，“因为你进宫了。”

他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我看着沈鱼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发冷。不愿听他继续说下去，可沈鱼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我耳朵。

“你是他认定的人。”他说，“即使你疯了。”

什么……意思……

因为真正的沈鱼，所以他这个虚假的沈鱼便模仿着他的样子来装作……喜欢我？

我第一次觉得此时若还傻着就好了，若还痴傻便不会领会他话里的意思。

可看着我不禁后退半步的样子，沈鱼又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是么？

沈鱼向我逼近一步：“可你问了。”

我看着全无笑意的沈鱼，心里的冷意越来越浓，不禁开口：“沈——”

刚开口，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并非真正的沈鱼，我甚至不到他的真名，便又把话咽回肚子。

沈鱼：“你既问了，又为何要怕。”

我怕了吗？

我现在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恐惧？我在害怕沈鱼？

不。

我怕的不是这个。

我的眼神一寸一寸挪回沈鱼的脸上，令我畏惧的是另一件事。

过去的那些，在我傻时对我的好，可都是假的？

这假设让我不敢深想。可我也无法不去想。

“沈鱼。”我还是叫了这个名字，声音干涩，“若你不愿让我知晓，你自可以瞒我一世。即使是我猜破了天也无用，可你为何……”

“为何现在要说？”

我看着沈鱼，缓缓点头。

沈鱼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因为你问了，因为真正的沈鱼死了。”他的声音似饱含恶意：“如今，你待如何？”

我……自是不如何的。

我虽知他身份有异，可与原本的沈鱼也只有竹马情谊，我与他曾同日失了母亲，有些惜惜相惜之情，在我痴傻前，曾也有数面之缘，了解对方喜好憎恶，是个有趣的住在宫里的哥哥罢了。

沈鱼又为何如此？

痴症时，我爱上的人是眼前的这个沈鱼，如今，也是他。

从来都不曾有改。

而若，我微微攥紧衣袖，若他真是仿着前人模样装出喜欢我的模样——

那他也不许改！

我忽的生出一股力气，将沈鱼往后一推，摁倒在榻上。